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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由这个名字引发的记忆铺天盖面而来，手中动作一顿，紧接着飞快向上翻页，想要找到更多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与此同时，飞机上，面容英俊的男人坐在位子上，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飞机在一片片洁白的云朵里穿过，湛蓝色的天空美不胜收。这些景色倒影在焦文的眼里，为他增添几分魅力。 　　焦文在心中对系统吐槽，“你们公司的白玫瑰和红玫瑰成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性情大变还不能崩人设，这怎么能不崩人设？白玫瑰和红玫瑰能一个样吗？甚至不是一个品种。” 　　“都是玫瑰。”系统小声狡辩。 　　“我还都是人呢。那于驹干嘛喜欢我不喜欢别人。”广播里播告抵达信息，焦文起身也不忘和系统斗嘴。 　　于驹是这个游戏关卡的第一关，也是这个世界的攻略角色。在这个世界时间线再往前跳个几年，他和于驹的关系是真不错，亲兄弟一样。 　　现在就说不定了，他结束攻略时定下的设定是去国外留学了，现在过了几年，早早和人断了联系。 　　领到自己行李后，焦文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都以为游戏结束了，你通知成就未完成。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白玫瑰和红玫瑰’成就。” 　　“是这样的，玩家。”系统清清嗓子，对着详情解说手册念道： 　　“人可能偏好于哪一种类型的恋人，但是也会被完全相反的类型吸引。举例，你可能喜欢一个乖乖型的女生，也可能会喜欢一个渣女，而且是完全不同的喜欢，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 　　“所以玩家只用一种面貌去攻略角色是不行的，你要补全自身作为挚爱的类型，让他被两种不同的你吸引。” 　　“这个通过成就是放在现实会被怀疑有双重人格的程度。”　焦文缓缓说。 　　“是的，但是这是游戏！”系统雀跃地说。 　　“……” 　　焦文深深地叹口气，说：“我也不说什么了，谁叫你们公司的通关奖金那么高呢。” 　　焦文打开系统页面中个人完成成就，看着一排排“白玫瑰成就达成”，呼出一口浊气，为自己打气，都完成一半了，怎么样也不可能轻易退出。通关后，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他。 　　出了机场，没等多久，焦文和来接他的友人碰面。 　　“怎么了？路上太累了吗？”方松帮他放行李，瞥了眼他的脸色问道。 　　那是唾手可得的奖金突然远离的脸色，焦文温和笑笑，说：“是睡得有点久，还晕乎乎的。” 　　方松是他出国前一个圈子的好友，也是于信的好友。 　　于信是目标角色于驹的哥哥，也是他高中到大学的恋人。 　　没错，和攻略角色的哥哥谈恋爱，还能达成弟弟心中白玫瑰成就，操作风骚到系统对他燃起通关夺冠的信心。 　　“怎么不是于驹？你不让他来接你吗？”系统悄悄冒头，“这是一个让你们重建联系的好机会。” 　　焦文：“？” 　　“你重新连下网络。喊前男友弟弟接机？喊自己拒绝过告白的对象接机？你是智能的吗？” 　　焦文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他在第一关成就达成时的状况系统不是没看见，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智障的话。 　　在结束第一关时，他的角色走向是出国留学。原因是于驹在成年后终于鼓起勇气和他告白，但是被于信撞见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于驹也在焦文慌慌张张的解释和于信难看的脸色中，明白了哥哥口中一直以来的“好朋友”原来是恋人。 　　三人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焦文觉得感情酝酿得差不多了，约出于驹，正式拒绝他，出国留学，直接和两兄弟都断了联系。 　　焦文回来后通过方松，逐渐和以前的朋友都取得了联系，大家都半是埋怨半是起哄地要他赔罪，一言不发到了国外，害得有些人担心了许久。 　　“抱歉，这件事是我的错。过两天大家约个饭，我请客。” 　　焦文在群里发消息，里面几乎都是高中到现在一直还保有联系的几个人，还有一些不够熟但也凑数的人。 　　过两天这个说法太过含糊，焦文又在调侃下敲定了具体的时间。 　　退出群聊页面后，焦文才看见收到了多个好友申请，他一一通过，在最底下，也是第一个发来申请的位置，看见了熟悉的名字——于信。 　　他没有理会顶上不断跳动的消息框，目光沉沉地看着验证框内的于信二字。 　　最后没有处理，选择跳出页面。 　　久别的恋人，还是犹豫一会儿再联系吧。 　　…… 　　饭店门口，人流车辆来来往往，焦文来得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些，即使是这样，定好的包厢里也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焦文开门进来的时候，于信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杯热茶，但一口都没有动。 　　门口的位置进来，视线一扫便能和坐在沙发上的人对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气氛有一瞬间凝固，焦文站在门口顿了顿，还是把门关上进来了。 　　于信冷着的脸带了点微笑，他说：“我以为你想转身走了。” 　　“怎么会。”焦文嘴角很快挂起礼节性的微笑，又马上落了回去。 　　十足敷衍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笑意，于信垂眼，掩饰地喝了口茶。等到他抬眼时，面色如常，像许久不见的朋友般调侃道：“你想一直站在门口吗？” 　　“当然、当然不是。”焦文说着，手插进风衣口袋里，也坐到了沙发上，离于信隔了有一丈远。 　　在沉默蔓延前，于信挑开了话题，“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嗯……”焦文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他磕绊着，“诶、你加了啊，我可能是最近忙……” 　　他说着从米色风衣里拿出了手机，按亮屏幕。 　　于信偏头看他，今天焦文看得出是打扮了一番才出门的，清爽浓密的头发，刮得干净的下巴，棕色的高领毛衣和修身的风衣，衬托他的帅气，也让他感觉十分好接近。 　　但事实根本不是他表现出的这样，于信说：“我也在群里，前两天正巧和方松见过面。” 　　焦文连伪装笑意遮掩都做不到了，他脸色尴尬，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于信主动站起来，走到焦文身边，俯身在他手机上操作，自己通过了好友申请。 　　焦文僵硬着一动不动，呼吸间盈满于信身上浅浅的香水香味。 　　于信心思并不在自己手上动作上，时隔好几年，他再一次和焦文的距离如此接近。 　　“是不是太过狠心了？”于信贴着焦文坐下，语气轻飘飘地问道。 　　两人心知肚明这句没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于驹……”焦文想要解释，话语在嘴边打结，他最后闷闷地说：“我以为你也认同我的做法。” 　　在当时尴尬的局面下，焦文选择留学，断开联系，于信不能说心里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比起那一点点轻松，更沉重的是对焦文的思念和痛苦。 　　现在两人贴得近，心境却已经和以往不同。 　　焦文感觉肩上一沉，于信把额头抵在他肩上，只能看见头顶的发旋和翘起的头发。 　　于信怀念地在焦文肩上蹭蹭，心情因亲近而雀跃，他喃喃道：“我好想你……” 　　焦文沉默一会儿，伸手试探地抚上了他的肩颈，轻轻摩挲着，不带任何情.色，宁静的安抚。 　　得到回应的于信拉着焦文的手，放到自己耳后，小声说：“我喜欢以前那样。” 　　喜欢他更具有欲.望的抚摸，充满着专属和独占欲。 　　焦文没有拒绝，但手也没有动，他说：“于信，我们两个已……” 　　话被门外热热闹闹的交谈声打断了。 　　方松打开包厢门，发现他们谈论的主角原来已经到了。 　　焦文站在沙发旁，正向他看来。 　　“焦文。”方松招呼一声，发觉焦文身旁坐了一个人，脸半掩在他的身形后，认不出来。 　　方松稍一挪步，看清了人，“于信！你也来了。” 　　“对，我肯定要来啊。”于信理了理头发，神情自然地接话。 　　刚刚一瞬间，于信似乎瞪了他一眼？ 　　方松见对方神色没有异样，才把刚刚见到的错觉抛开。 　　房间一下子涌进许多人，热闹嘈杂起来的同时，也不再是一个适合说私密的地方。 　　焦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和于信相处，被其他人缠着，一大堆问题等着他回答。 　　“你出去好几年没联系，我们都说于信一定知道你在哪，他还推脱。”有人在饭桌上抱怨。 　　“你们两个聚在一起，比大家都早到，还说没有联系，现在被我拆穿了吧。” 　　焦文笑笑，解释道：“之前确实失去了联系，我们是都来得了早些。” 　　“狡辩。” 　　有人喊坐在另一边的于信，“你们两个关系那么铁，今天必须得喝一杯。” 　　于信有点惊讶，但二话不说端着盛满的酒杯过来了。 　　“是我疏忽了，来，我们喝一杯。”于信把满当当的酒杯放进焦文手里。 　　焦文看看酒，抬眼看他。 　　于信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 　　“也对，是该喝一杯。”焦文点点头。 　　两人手中的酒杯在空中碰撞。 　　焦文半仰着头，满满的一杯酒慢慢下去，最后翻杯示意。 　　在一旁看着两人喝酒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读出一股针锋相对的气势，悄咪咪咽了咽口水。 　　这两人……现在关系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啦啦啦，新的书创作中^0^ 第2章 　　于驹刚冲完澡，裹着毯子在热空调下擦着头发，一手拿着手机随意翻着朋友圈。 　　一条一条滑过，都是些日常生活。 　　直到看到方松前不久发的照片，配字：久违的聚会，于驹点赞后，放大照片。 　　一眼望见前排自家哥哥，周围一圈眼熟认识或者没见过的人。 　　于驹的指尖停在一抹白色的身影上，他迟疑着放下毛巾，伸手再放大照片认真去看。 　　已经有太久没见过本人，但于驹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对方的模样。 　　脑海中的猜测确认后，他的手轻微颤抖着，二话不说打电话过去。 　　电话里长长的候听声，于驹不安地咬着指甲等待，心脏被攥得紧紧的。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打过去，终于在室友奇怪的眼神里接通了。 　　“喂？方松？” 　　…… 　　“啊？你怎么又不叫哥？”方松酒劲上来，头有点懵，嗓门不由自主地提高。幸亏现在已经出了饭店，大街上偶有行人路过。 　　焦文和他现在站在车旁，等着叫的代驾赶来。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路两旁路灯亮着还显昏暗，冷意的秋风吹过，焦文一副醉得半迷糊的样子，也不吵，安安静静站着。 　　“焦文？”方松嘴里念叨着，转身见到身边脸颊醉红的人才反应过来，“对！他是回来了。” 　　“联系方式？我当然有啊。” 　　…… 　　焦文垂眼盯着鞋面，听方松一顿乱扯。 　　系统问：“玩家刚刚为什么不和于信一起离开？” 　　“和于信走了还怎么进行下去？”焦文懒洋洋地说：“一走十有八九要复合，于驹才是重点。” 　　他看着挂断电话后马上转向他的方松，话中带上笑意，“这不就立刻送上门了吗？” 　　“焦文。”方松一打结，差点咬掉舌头，“于驹那小子向我要你联系方式和地址。”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在风中紧了紧大衣，听到他的话后，眨眨泛着水汽的眼睛，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地慢慢点头。 　　看着状态估计说什么都点头，方松没再问，直接给于驹发了，嘴里碎碎叨叨，“干什么非得找我要，一天天地麻烦人……” 　　焦文和方松在他家小区门口分开，下车时腿一软，踉跄后稳住身形。 　　低头走路时在口袋里翻找着小区卡，快到保安亭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文哥。” 　　焦文迷茫地抬头，眼前冲出来一个人。 　　他吓到往后一退，差点摔倒的时候被人抱住了腰，力气大到他直接撞上对方的胸膛。 　　焦文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软绵绵地让对方抱着自己不动弹。 　　顺从的姿态让于驹在等待中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下来，他最害怕的情况就是焦文对他避而不见。 　　“文哥？”于驹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扶起焦文，看到他已经眼睛半阖，似睡非睡的模样，连忙唤醒他。 　　焦文清醒过来，伸手撩开额前碎发，想要直起身子。站直后身形微微打晃，于驹手还没离开又赶忙扶了上去。 　　“嗯……于驹。”焦文的手捧上于驹的下颚，眼神轻飘飘地两眼后下定论。 　　于驹心中既高兴，又心酸，“你喝醉了还能一眼认出我啊……” 　　焦文没管他的感叹，自顾自地往家走。 　　于驹不放心，把他手揽到肩上，“怎么喝了这么多？你以前不是很有分寸的吗？” 　　碎碎念的时候也没想着要一个醉酒的人回答。 　　没想到焦文真听懂了，慢慢吞吞地说：“都怪于信……” 　　于驹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一僵。 　　“……今天晚上一直灌我酒。”焦文说到这，声音带了点哽咽，情绪失控地委屈上了。 　　“于驹，你说你哥是不是恨上我了？” 　　喝醉酒的人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事，只记得他以前的恋人，含含糊糊说着什么，于驹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于驹沉默地带他进电梯，电梯上升的空挡里，焦文头靠在他的肩上，清浅地呼吸着。 　　于驹透过电梯的反光，看着里面熟悉又陌生的人，陷入自己的情绪里。 　　系统感到害怕，压低声音问：“玩家，角色会不会已经黑化，现在在思考违反法禁的事？” 　　焦文瞟了一眼镜面上于驹的神情，“不至于，他还在亲情友情中纠结呢，有得操作空间。” 　　…… 　　于驹不是第一次来焦文的家，熟门熟路地把他放到卧室床上，打湿毛巾擦脸擦手，帮忙换衣服。 　　焦文不是喝酒后会发泄不满情绪，大吵大闹的人，他伸手让于驹擦完后，自己开始换衣服。 　　“文哥。” 　　于驹上前一步，把怀里抱着的睡衣扔到床上，“我来帮你吧。” 　　不等焦文反应，他已经伸手了，焦文只得松手。 　　于驹不知道是不是经常运动的原因，手指上有一层薄茧，在皮肤上滑动时感觉不到痛，但存在感异常强烈。 　　焦文感觉到他偏头给自己解装饰的项链时，手指在喉间滑过，让他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文哥，抬起手。” 　　于驹把手伸进他贴身的毛衣里，手掌全贴在他腰上。 　　焦文乖乖抬起来。 　　于驹从腰线贴着肌肤往上摸，摸到掌根碰到胸肌，然后拉住毛衣帮他脱了下来。 　　骤然的冷意让焦文打了个寒颤。 　　“……玩家，这是帮忙吗？”系统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焦文不好接话，只能装作困得不行的样子，换上睡衣便窝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房间里寂静了许久，坐在床边的人恍然回神，脚步声渐远，没过多久客厅传来关门声。 　　焦文松了口气，爬起来从隐秘处抽出本子和笔，思考着修修改改。 　　“这是什么？”系统问。 　　“大纲。”焦文说，手下不停，划掉了之前写下的东西。 　　于驹和他出国前的性格差了不少，时间给人带来的改变原来有这么大吗？ 　　…… 　　于驹知道自己又在做梦，因为这一段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甚至能知道焦文脸上下一个表情是什么。 　　[焦文出国前夕，把于驹约了出来。 　　两人在马路上的天桥见面，天色很暗，路灯清冷的光照在水泥地上，晚风吹了许久也一直没有人说话。 　　于驹的沉默中带着忐忑、带着浮躁的不安。他能感受到来自焦文沉默中的情绪，挣扎源源不断地反馈回来。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化身为焦文，替他备受内心的煎熬。 　　他在焦文陷入自己情绪的时候悄悄看他，看他凌乱的黑发，看他下巴冒出头的青色胡渣，看他紧抿的嘴唇。 　　焦文眼神虚空盯着桥下，像是在发愣。 　　画面像静谧的电影片段，车子偶尔的远光灯在他眼底亮起，再渐渐消失。 　　等到气氛陡然一松时，于驹知道结果了，他不禁心也跟着一抖，紧接着听到了焦文说。 　　“抱歉。” 　　焦文收回靠在栏杆上的手，也松开了压到泛白的嘴唇。他的嘴唇重新红润起来，稳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侧脸看他。 　　说实话，焦文现在的模样比他记忆里要憔悴得多，头发也未打理，被风吹得蓬松凌乱。 　　于驹眼睛和他对视，他确信自己眼神中一定传达出了什么，不然焦文也不会犹豫后向他靠近。 　　靠近他，停顿后，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于驹在回味这个吻，他始终在猜测，那一瞬间的犹豫。 　　那个吻是不是应该落在自己唇瓣上。 　　于驹醒来后，在床上坐直，梦里的不甘和心痛连接到现实里。 　　他想，他必须做些什么了。 　　…… 　　焦文在清晨接到了未知来电，他看一眼放了回去，继续刷牙。 　　系统：“你不接吗？” 　　“是于驹。” 　　电话震过两轮后，焦文才接听，开口带着疑虑，“喂？” 　　“是我，文哥。” 　　“于驹？” 　　“对。”电话那边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我听方哥说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和以前的朋友联系。”焦文撒了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焦文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能去找你吗？” 　　焦文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答应了，“可以，你也知道地址，直接过来吧。” 　　熟稔的口吻让于驹仿佛回到以前，挂断电话后心里忍不住生出期待。 　　焦文没有等多久门铃便响了，他开门请人进来。 　　“文哥。”于驹一进门叫得亲热，他晃晃手里的东西，“我想你应该没吃早餐，买了点。” 　　焦文拍拍他肩膀，说：“我已经吃过了。” 　　“哦……”于驹失落地说，“我记得你以前习惯不吃早餐的。” 　　“不吃早餐你还给我买？”焦文笑着反问。 　　“对身体好。”于驹说。 　　“是，现在不比以前，我也开始养生了。”焦文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口道：“明天热一热吃也是一样的。” 　　于驹松手，跟着说：“我也养生。” 　　“你个小孩现在说也太早了。”焦文说，他打开冰箱门直接放了进去，接着在饮料区拿出盒装牛奶。 　　“给，长身体。”焦文递给他一杯牛奶。 　　“文哥，你这个杯子好特别。”于驹没接，被其他地方吸引了注意力，手指戳着杯底往上抬，仰望着杯底的图案。 　　透明的玻璃杯在杯底烧出了漂亮的图案，倒入牛奶后，图案被衬托显现出来。 　　“多大的人了，你自己拿在手里看不是更好吗？”焦文无奈地替他举着杯子。 　　“你刚刚还说我是小孩，现在又说我是大人。”于驹捧着牛奶抱怨，“我在你心里变得这么快吗？” 　　“没，一直是小孩。”焦文哄道。 　　“你说的？” 　　“我说的。”焦文无奈。 　　于驹低头喝牛奶，想了想，说：“不用把我当小孩。” 　　“行，是大人。”焦文顺着说。 　　于驹没说话了，他不应该想着单纯靠说能扭转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害怕会没有人看，结果好多人啊（周迅震惊jpg.） 　　捧着花开心转圈圈，这次我是有备而来（拍拍存稿） 第3章 　　焦文的家里是标准的三室一厅，之前焦文和父母一起住，于驹和于信经常过来玩，焦文的房间和客卧都熟得不能再熟。 　　现在焦文父母买了新房，住新房子了。 　　焦文出来准备工作，自然不会和父母住在一起，旧家小小装修一番后住下。 　　于驹捧着牛奶乱逛，比主人家还自在。 　　“文哥你养了绿萝吗？”于驹看到篮架上放着的一盆绿植，问道。 　　焦文从笔记本电脑里抬起头来看一眼确认，“嗯，前一阵在路边买的，好养活。” 　　“长势很好。”于驹伸手拨动翠绿的叶子，新奇看了一会儿后，在家里一刻也坐不下来地四处观察。 　　焦文被时不时的惊叹和疑问打断思绪，实在专注不了，取下眼镜头疼地揉鼻梁。 　　这是在国外留学期间留下的痕迹，轻微的近视，平常办公时才会戴上的眼镜。 　　“哥你眼睛累了吗？”于驹马上凑过来关心地问。 　　“是啊。”焦文本来的一点烦躁被他紧巴巴的询问打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一眼。 　　“算了。”焦文收拾办公用品，“一点工作晚上再结尾，你快点喝完，我带你出去。” 　　“哦。”于驹一口气喝完，期待地问：“我们去哪？” 　　焦文抽纸给他擦掉嘴上浅浅的牛奶胡须，眼里泛出温柔的笑意，“去哪？去给你赔罪。” 　　“为什么要给我赔罪？”于驹紧盯着焦文。 　　“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联系，不是在闹别扭吗？嗯？”焦文调笑他，少年的心思浅得见底。 　　“你看出来了。”于驹嘿嘿一笑，没有否认。 　　“走吧。”焦文起身，进卧室在衣柜里多拿了件薄外套出来。 　　“外面风大，先穿着我的衣服。”焦文递过去。 　　他拿起刚用的玻璃杯去厨房洗干净，挂上沥水架后擦了擦手上的水。 　　系统提醒道：“玩家请注意，你的未完成任务是红玫瑰成就。” 　　“我明白。” 　　“我正在融合过渡角色。” 　　焦文解释道，细软的毛巾将依附在手背上的水珠都吸走。 　　“绝望但不肯放手的红玫瑰，当然需要神圣的白玫瑰来铺垫。” 　　…… 　　商场里，焦文走向导购，说出自己的诉求。导购引领两个人直走拐弯，到店铺的另一区域。 　　不用焦文说，于驹已经飞奔到一面鞋墙前开始挑了。 　　“有喜欢的吗？”焦文问。 　　“嗯嗯。”于驹飞快点头，转身见到焦文站在不远处平淡的样子，喜悦值渐渐下降，“……有点不喜欢了。” 　　焦文正低头假装有事，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听到后抬头略为惊讶地看向他。 　　于驹耷拉着眉眼，闷闷不乐的模样。 　　刚刚兴奋的样子去哪了？焦文收起手机，贴过去问，“你喜欢的鞋子品牌变了？” 　　温声软语，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宠溺。 　　“没有……”于驹说。 　　“那是想做什么？”焦文没有半点不耐，细心问道：“去吃饭？” 　　“不是……我是想文哥给我挑。”于驹说完，偏过头去，盯着柜子角不看他。 　　焦文轻叹口气，温暖的手掌拍拍他的后颈，说：“直接说出来不正好，来吧来吧。” 　　答应了于驹，焦文收起四散的神思，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瞧着新出的鞋子，他想起来问道：“以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算是给你挑鞋吗？” 　　“不一样。”于驹感受缠绕在身上的目光，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嘻嘻地说：“我也喜欢文哥送的生日礼物，但这次是我们一起来挑选。” 　　“怎么？我挑你穿？”焦文笑他。 　　“是啊，哥你多看看，你的钱。”于驹勾着鞋后跟在他前晃晃，笑得嚣张。 　　于驹的笑容很是张扬，有着令人心跳漏一拍的魅力在其中。 　　焦文不设防晃了眼，回神后颇为懊恼，用手捏了捏他的耳骨，拉长音调说：“——好，你赶紧上脚试试。” 　　导购拿出合适的鞋码，于驹坐在软椅上，扯开鞋带试鞋。 　　新鞋偏紧，于驹没多大耐心，手法粗暴地扯着鞋带，试图更快地拉开，留出足够大的空隙。 　　后脚掌卡在鞋口，焦文看着于驹皱起眉头，手指泛红，不由地走过去帮他。 　　“多点耐心。”焦文伸手拿出于驹卡在鞋面下的手指，揉了揉上面的印痕。 　　焦文是个和于驹相反的人，他有着十足的耐心，半蹲着一点点抽拉着鞋带调整宽松。 　　系统说：“我的判断中玩家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我在有利可得的时候一向具备优秀的品质。”焦文低头欣赏着指尖勾扯的灰色鞋带，细心地像是猎人编制陷阱。 　　于驹因这样细致的照顾和在乎的态度感到无比舒心，他的目光被焦文头顶一颤一颤的发丝吸引，大胆地伸手摸了摸。 　　焦文抬头看他，眼神中透露着惊讶，穿上鞋后他站起来退后一步，说道：“你胆子不小啊，摸你哥的头。” 　　“摸一摸又没什么。”于驹冲着他甜笑，“文哥是老虎吗？” 　　“只有老虎的头你不敢摸吗？”焦文挑眉，说：“你仗着我不是你亲哥是吧……” 　　话语到了后头，焦文的声音自己低了下去，他抿了抿嘴，转移话题，“好了，自己去镜子那边看看吧。”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人偷偷出现。 　　于驹垂眼看着脚下镜子里的球鞋，那焦文和他哥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出现吗？ 　　“我喜欢。”于驹转头对焦文说，脸上毫无阴霾。 　　焦文点点头，跟着导购去柜台结账。 　　焦文对系统说：“你们的攻略人物自身调整没有问题吗？” 　　系统说：“当然绝对没问题，最先进的智能模拟，独此一家。玩家如果有疑问，请仔细思考是否自己以前游戏进程中有所忽略。” 　　焦文听完后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他出国达成白玫瑰成就中，于驹的人格思想发生了不少改变。白玫瑰形象在他心中的地位影响了他对焦文表露出来的形象。 　　刚刚于驹好似没听到他提到于信的反应，让他心中一跳。 　　接下来焦文带着于驹准备去以前常聚会的地点之一。 　　开车转了几圈没找到位置，焦文在路边停车，准备搜索导航。 　　“怎么了？”于驹问道。 　　“太久没来找不到位置了。”焦文解释道，嘴里无意识念着餐馆的名字，一边搜索。 　　于驹一愣，笑道：“文哥你是真的没和以前朋友接触多少啊。” 　　焦文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早关门了。”于驹满眼笑意，“你在路上多问一句也不用白跑一趟。” 　　焦文伸手敲他脑袋，亲昵埋怨，“看我出糗你很开心？你再迟一点敲我竹杠，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行程出了差错，两人间的氛围却更加融洽了。 　　于驹装疼，摸着额头说：“不行，哥你直接多问问我不就好了？” 　　焦文无奈地笑，应付地一口答应，“问你。” 　　短短时间里，于驹已经表露出几次想要他关注的需求了，焦文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毕竟以前，他不就是这样温柔包容的形象吗？ 　　最后敲定的地方，是于驹学校的附近，也是焦文和于信的母校。 　　学校附近还是好停车的，焦文和于驹步行到店内点餐。 　　快到饭点，人不少，他们磨蹭了有一阵才吃完午饭。 　　“哥你真的不进去了？”于驹撒娇的时候特别喜欢直接喊哥，他手拽着焦文外套衣带不肯松手。 　　“我不清闲。”焦文无奈地说，“下次再来看你。” 　　“但是我们好几年了见一次面，时间这——么短。”于驹夸张地比划。 　　时间长了还有什么新鲜感，焦文心中想着，面上还是哄他，“现在回来了，想聚会很快的事，以后会常联系的。” 　　“哥是说我可以常联系你吗？”于驹眼睛一亮。 　　“当然，不一直都这样吗？”焦文有点诧异，开玩笑说：“我是读完书回来，不是改造完回来。” 　　玩笑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于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站在原地静默。 　　“……我以为，文哥是为了不想再看见我。”于驹再次开口，声音略微干涩沙哑。 　　焦文斟酌着用词，为自己留余地，“不是……我当时钻牛角尖，不是你的原因。” 　　见面默契避而不谈的事情现在翻出来，到了太阳底下。 　　焦文伸手勾住于驹的脖子，把他拉过来，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用这种方式来确保他的诚心。 　　“你的想法是错的。”焦文柔声道，“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呢，怎么会是你的原因。”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像是在组织措辞安慰他。 　　“我太迷糊了……一下子慌了神，害怕面对，也不懂得处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以后还是朋友、兄弟。” 　　焦文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说：“以后有问题来找我，不用有顾虑，行吗？” 　　于驹低垂着，在焦文下一次安抚他时点头答应了。 　　“那，文哥……” 　　两人分开后，于驹开口道。 　　他伸手摸了摸附有另一人体温的额头，睫毛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能亲我一下吗？” 　　如果是兄弟…… 　　如果没有一丝其他的念头…… 　　焦文拿他善于说话的眼睛凝视着于驹，下一刻仿佛被坚定灼伤一般，慌慌张避开了。 　　“你……” 　　这是什么发展线？焦文面上迟疑拖延时间，脑海里开始疯狂设想。 　　亲？还是不亲？ 　　宠溺？怜爱？作为哥哥？ 　　在于驹心里，亲吻到底象征了什么？ 　　是结束所有妄想的符号，还是确定情感的象征？源源不断的疑问被抛出来。 　　焦文悄悄地深吸一口气，不得不作出决定。 第4章 　　阳光撒在焦文脸上，留下一片阴影。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藏在暗处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的意味。 　　“你的问题就这个？”焦文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吻问道。 　　在得到于驹肯定后，他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于驹的心一下子被吊起来，挂在悬崖之上，稍有不慎就要跌落。 　　焦文的手指细致地抚开他额前的碎发，没有犹豫，在上面落下一个青涩的吻。 　　于驹的眼睫颤了颤。 　　焦文捣乱一般揉乱了他的头发，目光落在他身后空处，眼睛里古井无波，但声音里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意，问道：“现在满意了？” 　　焦文满意地看到于驹点头，他心头一松，说：“好了好了，撒娇时间结束了。赶紧回宿舍，你不是说今天还有课吗？” 　　直到和于驹分开，焦文坐回车上，才真正地长舒一口气。 　　手臂靠在方向盘上，焦文放松下来抱怨道：“太智能，太可怕了。” 　　系统疑惑道：“玩家不是在序位一角色面前以哥哥身份和他相处吗？为什么刚刚不直接拒绝？” 　　“你认为应该拒绝？”心情轻松的焦文和系统闲聊起来。 　　“按照数据统计计算，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在此刻拒绝是最合理的。”系统说道。 　　“我可不是他哥哥。”焦文说：“要说哥哥，他和于信的感情不更加深厚吗？” 　　“不明白玩家的意思。” 　　焦文露出狐狸笑，“哥哥怎么能成为心中的白月光呢？至少——情哥哥才行。” 　　“既有对哥哥的尊重和距离尺度，又有对暗恋人的幻想和欲望。这个占比，从现在开始要慢慢失衡了。” 　　焦文说完，启动车辆。 　　系统和游戏世界建立了一定的联系，查看路线图发觉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去公司或者家里的路，“玩家准备去哪？” 　　焦文愉悦地欣赏着车流，理所当然地回答：“去找于信，我的情哥哥。” 　　“？”系统，“玩家不久前和攻略角色分开。” 　　“是啊。但是现在我是渣男了，渣男，懂吗？”焦文强调，一脸严肃地说：“我不能再做好人了。” 　　结合环境，系统得出来判断，“我怎么感觉玩家，挺高兴？” 　　难得体验嘛，不为道德动摇，一心一意向目标努力。 　　焦文坐在于信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靠着外侧落地窗的位置。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咖啡暖手，看窗外行人来来往往。 　　等了有一会儿，焦文抬手看看手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于信还没有出现。 　　他神情变了，显得有些局促忐忑，视线也不在悠哉悠哉地看着窗外，而是垂着眼帘，盯着对面空位上的咖啡发呆。 　　这是计算好了时间，焦文特意提前点的咖啡，显然没能及时等到它的主人。 　　“玩家，于信已经到达咖啡店，但未出现在你面前。”系统善意提示。 　　焦文维持着怅然若失的表面，心底却说：“我知道，于信身份可是我前男友。他时间观念强这一点都能上人物介绍。” 　　没再等多久，于信踏着匆匆的步伐赶到，对他的笑容要更为柔情一些。 　　“给我的？”于信说着，手护上咖啡杯两侧取暖。 　　外面的风并不小，他从风中带来的冷意直到现在捧着热咖啡，见到恋人对他的挂念才消散。 　　“除了你还有谁。”焦文直言道，但话说出口后，反应过来的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懊恼。 　　于信意识到了焦文的脸色上的情绪，他的笑意不由地淡了些。 　　他本以为焦文过来见他，是想要复合的意思。现在看来，或许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没有断掉，但关系能不能恢复到从前还不能下定论。 　　“我……”焦文抿了抿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别这样。”于信说，“我们之间还没生疏到这一地步吧？” 　　焦文听完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他勉强笑笑，手指不停地在咖啡杯上摩挲着，被热度熏出深一层的粉色。 　　“我想着……应该来跟你见个面。”焦文吞吞吐吐，“酒醒后，我一直一直想着。” 　　于信一下子想起来眼前人昨日醉酒后的表现。 　　因为说好是赔罪，焦文不好推拒，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最后大家各回各家，他身边还剩着方松和于信。 　　“我来送他回去。”于信意识还算清醒，对着压在方松肩上靠着的焦文伸手。 　　方松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做不了决策，手肘悄悄拐了焦文一下。 　　焦文吃痛捂着侧腰，总算不再盯着路上的地砖缝发呆，他抬头看看于信的脸，下意识地要走过去。但腿刚刚迈出，下一秒止住了。 　　他自以为不明显地把脚收了回去，然后摇了摇头。 　　于信本以为他是喝醉后闹别扭，想要过来直接抓住他。 　　焦文藏到方松身后，比方松高一个头的他弓起背，缩小身形躲起来，“方松，……方松送我、回去。” 　　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句话还要停顿着组词，于信眼里浮现笑意，他偏头，对躲在后面的焦文哄道：“不是方松，于信送你好不好？” 　　“于信、不行。”焦文的话有点含糊。于信一瞬间不知道对方是单单说于信不行，还是喊了他一声，推拒说不行。 　　“为什么？”于信不解，他刚可是亲眼看到焦文瞧见他时眼睛里的光亮，为什么一转眼变得抗拒起来。 　　焦文没说话了，他沉默地躲在方松身后，还维持着那个有点好笑的姿势。 　　他有时候真的弄不懂焦文在想些什么，于信皱起眉头，得不到答案干脆不理会了，直接绕过方松抓住他的手。 　　“于信……”焦文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于信手一顿，望着年少时起便一直注视着的眼睛，“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焦文。”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 　　“怎么？想好解释了？”于信捧着咖啡喝了一口，他喜欢的味道，加糖加奶，但此刻只能感到舌根发苦，尝不到甜味也尝不出香味。 　　“我们还是朋友吗？”焦文纠结后鼓足气势问道，光线下浅褐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期许。 　　他真的太顺着焦文了，于信心里想着，“朋友？这就是你的解释？” 　　“……我希望还能和你当朋友。” 　　于信的反问一下子戳瘪了焦文的勇气，他收了收手臂，缩小自己的空间，显得有几分可怜。 　　“焦文！”于信气急反笑，他说道：“我以为你来找我起码是说声抱歉，来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根本不能挽回的关系。”焦文说出来后，人安定许多，他直视于信，不顾他伤心的神情，直言道：“我以为你更加有认识才对。毕竟那可是、” 　　他停顿一下，缓缓说出，“……你的弟弟。” 　　“让三个人都无法相处的关系，不要维持更好。” 　　“于驹他懂什么？可能是一时冲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于信激动起来，反驳道。 　　“我们也差不多是在这个年纪在一起的，对吗？”焦文现在尤为平静，他堵住于信的话后，说道：“他可能是糊涂了，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回到以前。” 　　“现在？”于信抓住关键。 　　“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们之前出现隔阂。”焦文低头，轻咳一声，小声说：“起码要过几年，大家能平静看待这件事的时候吧。” 　　已经过了两年了，于信忍住没有再反驳，他也明白了焦文的顾虑，现在于驹还不成熟，少年人的冲动不适合处理复杂的感情。 　　不如等一等，大家能更理性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再着手解决。这段时间里，他只要一直保持和焦文的联系就好了。 　　他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即使没有于驹，他们一样是要经历爱情长跑的。 　　“好，我懂了。”于信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握住焦文的手，如释重负般露出满足的笑意。 　　“我们现在做回朋友。” 　　焦文反手回握，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挠，痒意让他收拢手掌，两人的手紧握。 　　对视微微一笑，静谧的默契，双方不约而同地垂眼喝手中的咖啡，眼角带着悄悄的笑意。 　　系统叹为观止，焦文脑海里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玩家不愧是我认定最有可能性的选手。兴师问罪的局面在你一顿操作下，达成了隐秘相恋的场景。” 　　“哪有相恋，久别重逢的朋友而已。”焦文说，“我们的关系可是双方认定的。” 　　“有什么区别吗？”系统问。 　　“当然，更符合之前的人设。”焦文自豪地说。 　　系统，“……？” 　　“温柔，‘我’不是会光明正大脚踏两只船，否认和多年恋人关系的人。那样的人，完全是个没有魅力的人渣了，怎么达成红玫瑰成就。” 　　“那你是？”系统虚心请教。 　　“‘我’是稍微有点出格的多情，优柔寡断，无法割舍任何一份感情的人了。不会有恋人还劈腿，只是和朋友走得比较近，而朋友比较多罢了。” 　　焦文在进入第一世界后，反复斟酌修改，最终定稿的人格。绝对能渣得合情合理，还衔接上文，不崩人设。 　　确定和于信可进可退的关系后，焦文拒绝了他的邀请，表示还有事在忙，下次再见面。 　　“下次是什么时候？”于信站在咖啡馆门前的街道上，为焦文挡住大部分寒风。 　　“我们应该见面的时候。”焦文说。 　　不等于信说话，他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不应该见面？” 　　想见我的时候，就来吧。 第5章 　　焦文在于信和于驹两人面前都将关系退到了安全区，在朋友名义的掩护下，肆无忌惮地助长暧昧。 　　于驹在上次那个分别吻之后，没过多久还是没忍住，主动来找他。焦文对此早有预料，他拒绝一次后，答应了第二次的邀约。 　　焦文来的路上堵车，比说好的时间要迟了不少，他停好车后，边匆忙走着边给于驹打电话。 　　“文哥！”于驹的电话接起，电话里的声音和不远处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焦文环顾四周，终于看见马路对面垫着脚兴冲冲对他挥手的于驹。 　　绿灯。 　　焦文脚上还穿着上班时的皮鞋，但克制不了他轻快的脚步，小跑地过了斑马线，脸上在见着于驹的那一刻也扬起了轻松的笑意。 　　“怎么在这里等着？”焦文问道，久久没听到于驹的回复，他疑惑地看过去。 　　盯着焦文愣神的于驹反应过来，道：“我怕文哥找不到我，记得停车场出来会路过这边，就来这里等了。” 　　“等多久了？”焦文问。 　　“也没多久。”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脚步不停，向学校外最繁荣的一条街走去。 　　于驹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偶尔看着焦文愣神，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透着粉色的薄唇，垂在眉尾的碎发，还要面对他时的笑意，一切都令他着迷。 　　在马路另一段，等着焦文向他走来时，他的呼吸都为此停住。焦文的眼神和动作让于驹怀疑他们之间的过往，他是不是偶然丢失了他们交往的记忆。 　　他不能停止地妄想，又真切地明白那只是妄想。但是真的当焦文向他走来，站在他身边，他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了。 　　“啊、对不起。”拥挤的人潮，正在和朋友闲聊的人差点和于驹相撞。 　　焦文伸手把于驹揽到怀里，半拥着他。躲过那个人后也没有松开，自然地揽着他向前走。 　　他观察着少年脸上遮掩不住的红晕，心里浮出一丝奇怪，对系统说：“你说……于驹的反应是正常的，还是在框我？” 　　系统：“玩家，我不明白你的疑问。” 　　“没……”焦文若有所思，“可能是我想太多，总觉得于驹的反应太过了，十分地……具有进攻性。” 　　焦文把思虑放在心底角落里，现在排第一的是面前的人。 　　于驹领路，焦文随着他在小路左拐右拐，然后来到一家烤鱼店里。地址稍偏，但里面人一点也不少，应该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焦文出色的样貌和成熟的打扮为他吸引了不少目光。焦文正打量着店内布置，手上一紧，于驹牵着他向角落隔间那走去，手自然地抓着他的手腕，留给他一个带着微笑的侧脸和嘴里抛出来的问题。 　　到了落座前，于驹松开了他的手，坐在他的对面，整个过程，无比自然随意。 　　不是错觉，焦文含笑回答着于驹对他过去几年生活的种种疑问，心中明悟，现在攻守反转，于驹在主动博取他的好感。夸大暗示对他一举一动的心动，同时悄然靠近他。 　　这种感觉对于焦文来说，十分新奇。 　　烤鱼被煮得咕噜咕噜冒热气，于驹爱吃辣，里面的辣椒红艳艳的一片，越煮越辣。 　　焦文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后来小声嘶气，现在彻底停筷，喝酸梅汤止辣。 　　“斯哈……”焦文努力平静地吸冷气，忍不住咬咬舌尖，缓解刺痛感。 　　“文哥你以前不是爱吃辣的吗？”于驹面色如常，好奇问一句后再要过来一杯加冰块的水，放到他手边。 　　“在国外没机会，胃口养清淡了。”焦文脸上泛起潮红，升腾起湿意，口里含着块冰降温。 　　按照焦文的模样，两个人这顿饭显然吃不下去了。 　　于驹跑去结账，回来歉意地说：“我的错，来之前想着是新开的店，正巧你没吃过。反倒忘记问你的口味了。” 　　焦文含着舌尖上一小块冰，向于驹表示没关系，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彻底黑了，进入夜晚。两人商量一二，焦文开车带他去市中心附近重新再吃点东西。 　　“不吃晚饭了？”焦文把钱递给路边摆着透明玻璃柜的商贩，对方利落地拿出一串冰糖草莓沾一张糯米纸递给于驹。 　　“我想吃街边小吃嘛。”于驹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大口草莓，“我哥平时不让我吃这些。” 　　“要是让于信知道了，又是我代你挨骂，是吗？”焦文笑骂他，但说是说，也没真的拦他。 　　“我陪着你一起。”于驹靠过去勾住焦文的脖子，亲昵地说，“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咬一口。”于驹举着冰糖草莓在他眼前晃晃。 　　“不了，我不爱吃这些。”焦文拒绝。 　　“我想让你也尝一尝，试试吧，哥。”于驹不肯放弃依旧举着，透明浅黄色的糖衣在他下嘴唇上轻轻碰了碰。 　　被咬掉草莓尖的冰糖葫芦露出粉白的果肉，包裹在糖衣里，看上去也不是很糟糕。 　　焦文对着于驹期待的眼神，犹豫一二，下嘴咬住糖衣，外壳不仅硬，还黏，比他想象中的要费力得多。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两人本就近的距离，现在更是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 　　于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侧脸靠近，张开嘴咬住了草莓的另一半。 　　时间似乎变慢了，焦文清晰地感觉到脖子上那只手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紧，距离他只有几寸的脸上卸下防备后柔顺得让人心动的神情，洁白的牙齿咬住透明的糖，仿佛响在心中细微的咔嚓声。 　　于驹把另一半草莓嚼碎，抬眼看焦文，对他愣神的模样一笑，打趣问道：“文哥，你打算咬着不松口了吗？” 　　焦文回过神，他的目光不再清澈直白，侧过身躲开于驹的视线。 　　“‘我’要走向不归路了。”焦文悄悄对系统宣布，声音显示出他内心隐秘的兴奋。 　　“玩家请确认，正式开启‘红玫瑰’面板吗？是or否。”系统响起提示音。 　　“是。” 　　街边店铺里明亮的灯光扑到脚边，焦文转过头后沉默着。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于驹能看见他一鼓一鼓的脸颊，还有不小心贴在他下颚手背上灼热的温度。 　　“文哥？”于驹催促地喊道。 　　焦文没办法转过头来，手拨弄额前的碎发，想要更多地遮掩住自己的神情。 　　“咳、咳。”焦文很假地咳嗽两声，然后放下手，露出红晕未退的脸，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吃个糖葫芦还会被呛到，我吃不习惯，你自己留着吧。” 　　“嗯——”于驹拉长声调，眼睛紧盯着他脸上的神色，最后干脆地应道：“好吧，前面还有我想吃的，快点去排队！” 　　不同于于不久前的拉手腕，焦文现在手掌被于驹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十指相扣，他轻轻挣了挣，没有得到反应，便放弃了。 　　像约会一样的聚会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每当焦文作出想要提醒他时间的样子，于驹立马兴起对下一样东西的好奇，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直到繁华的路段逐渐冷清，于驹才恍然从兴奋中抽离，“时间过得太快了，遭了，我们宿舍的门禁！” 　　焦文无奈而宠溺地看着他。 　　“我能翻墙进去。”于驹张扬地说，看过来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得意。 　　“我还要夸你吗？”焦文揉乱他的头发，好气又好笑地说：“在我家睡一晚算了，明天有早课吗？” 　　“没有！谢谢文哥！”于驹欢呼，蹭过来抱他。 　　“身上一股烧烤味。”焦文说着，没躲，在于驹扑过来时还稳了稳身形，怕他摔倒伸手护着他。 　　…… 　　焦文在收纳柜里翻出浴巾，到主卧浴室前敲门，“于驹？” 　　“文哥？我没锁门。”隔着门，里面传来于驹闷闷的声音和哗哗的流水声。 　　系统：“他没锁门。” 　　焦文开门没进去，留下缝隙，把浴巾递了进去，“我昨天把浴巾洗了，忘记放回去，你用新的吧。” 　　里面的人没及时回应，一小会儿动静后，焦文的手腕被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扯进了浴室。 　　“文哥，洗发水泡沫进眼睛里了。”于驹头上顶着未洗净的蓬蓬白色泡沫，眼睛紧闭求救，“快帮我，好痛好痛！眼睛睁不开了！” 　　浴室里充满了洗发露的香味，于驹赤.裸着，光是看到的上半身，锁骨明显，肌肉线条流畅，腹部是恰到好处的腹肌曲线，上面还沾了一小团浓密的白色泡沫。 　　“你不要动。”焦文抓住他的手臂，用手里的浴巾擦掉他眼周的泡沫，再用清水打湿，反复擦拭。 　　“睁开眼睛一点点，洗掉。”焦文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捧着清水擦洗他的眼睛。 　　“好了吗？”焦文关切地问道。 　　于驹眨眨眼，感受了下，“好了。” 　　“我把浴巾搭在这里了。”焦文说，转身准备出浴室。 　　“文哥。”于驹拉住了他，脸上沾着水，额头上是不是有水珠顺着脸颊滚落，生出一股清纯的感觉来，但偏偏他的眼神热烈，往焦文脖子下一扫，说：“你的衣服被我打湿了。” 　　卧室里开了暖空调，焦文便脱掉了外衣，只剩下一家贴身的衬衫。被于驹拽进来后一通乱摸，胸前的布料已经湿透了。 　　“没事，我等会儿就洗澡。”焦文扯扯吸附在皮肤上的衬衣，不甚在意，解开两颗扣子准备出去换衣服。 　　“擦干。”于驹拦住了他，湿漉漉的手指按在他衬衣的纽扣上，慢慢帮他解开，“天气冷，感冒了怎么办？” 　　“哪有……”哪有那么夸张，几分钟的事。 　　焦文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于驹手指上的水摁在了焦文裸.露出来的胸口肌肤上，他拿指腹接住，舌头舔掉了那颗水珠。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大家都是很有安全意识的渔夫啊，喜欢有备船（狗头） 第6章 　　“哇哦——” 　　系统抑扬顿挫的感叹声第一次让焦文真正地躁得慌。 　　“这是我能看的吗？” 　　“不是，关掉你的连接。”焦文硬邦邦地回道。 　　于驹满意地看着焦文逐渐泛起粉色的皮肤，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胸前，手下温热的肌肤也温度升高，无声的暧昧包裹住两人。 　　于驹的动作并不带有任何特殊的意味，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垫在浴巾下，随着动作抚摸过所有能到达的地方。 　　于驹的手被攥住了。 　　焦文抓紧了于驹的手和浴巾，像是害怕他稍一放松，这些便会往下溜。 　　“我、我自己来。”焦文说完，不等于驹反应，一把扯出浴巾胡乱擦着，对自己毫不怜惜的力道，擦去身上刚刚从背脊窜上来的痒意和酥麻。 　　于驹一副现在才发现焦文脸色的模样，他惊叹道：“文哥，你脸好红。”说完，笑出声来。 　　爽朗的笑声驱散之前的气氛，于驹问道：“不会是害羞了吧？” 　　焦文佯装恼怒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把浴巾扔他身上，“赶紧洗！” 　　浴室门被关上，于驹怀里捧着浴巾，神色不明，他等到门外脚步声走远，低头慢慢地把脸埋进了带有水汽的浴巾里。 　　他嗅到了欲.望，藏在隐约的香气中勾动他的神经。 　　关上门，等同于舞台落幕。 　　焦文边走边把衬衣底下最后两颗扣子也一并解开，脱下后勾在手上，踱步到床边，向床头柜扔去。 　　衣服一半落在床头柜上，然后因自身重量，滑到了地上，叠成一团，让人找不到。 　　系统看见这一幕，大声提醒道：“脏了脏了，衣服掉地上了！” 　　焦文向外间的浴室走去，回道：“游戏世界只有数据，没有灰尘。” 　　系统不依不饶：“灰尘的数据也是脏的嘛，呜呜呜呜呜呜……” 　　“你这AI指定有什么毛病。”焦文忍不住吐槽。 　　焦文打开衣柜，在角落里翻出刚买不久的睡衣。 　　“……你要穿这套吗？”系统深深地感到疑惑了。 　　“当然，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焦文摸摸睡衣舒适的布料，高高兴兴地换上了。 　　款式简单大方，布料贴身不易皱，最重要的是，于信和焦文的同款睡衣，是他们友谊的象征。 　　“明知道于驹很有可能发现还要穿吗？”系统搜索了下，总结道：“真是……变态啊。” 　　“在我的帮助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焦文擦掉镜子上的水汽，端详自己的面容，“况且，这不是你们游戏公司指定的通关要求吗？” 　　“我只是个助手系统！又不是主系统，和设计组一点都不熟！” 　　系统在焦文耳边叭叭解释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焦文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素颜完美的男人，往下一舞台出发。 　　“嘘——静声。” 　　…… 　　于驹头发擦个半干的时候，等到了焦文。 　　“文哥。”他偏头擦着头发，身上穿着焦文的旧睡衣，盘腿坐在床上，乖巧地喊他。 　　焦文对于美色的诱惑视而不见，边脱鞋上床，边问道：“怎么不吹干头发再出来？” 　　“我懒……” 　　焦文跪在软绵绵的被子上，一只手压在于驹大腿旁边，一只手伸过去撩了撩他的头发。 　　于驹呼吸一滞。 　　“快了，在暖风口下再吹一吹。”头上温暖的手很快撤离了，短暂的接触对他来说即是一场撩拨。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拉住那只手…… 　　于驹心中的期待与渴望正在无底线地膨胀，明明都如此地近了……他的目光由上及下，喉结、锁骨、……陡然凝结。 　　“你这件睡衣……”于驹不想问，但他已经说出了口，“我感觉好眼熟啊。” 　　焦文对着于驹不自然的笑容，低头一看，然后对他说：“是吗？你应该也在你哥那留宿了，我和他一起买的。” 　　焦文的表现非常平常，好像他和前任一起出门，一起挑选衣服，穿着同款睡衣，这样具有十足隐私色彩的事情不值一提。 　　于驹的情绪成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跳动的心脏上。他的愤怒与克制被紧捏进拳头，干巴巴地问道：“你和于信……你们和好了？” 　　“没有。”干脆的回答。 　　峰回路转的答案让于驹情绪清空，他茫然地看着焦文，“没有吗？” 　　“不可能的事，瞎想什么。”焦文好笑地敲敲他的头。 　　于驹僵硬的手指终于活动起来，他擦掉耳朵边上的水珠，迟疑地说：“但是你们都穿一样的衣服了。” 　　语调委屈巴巴的。 　　“吃醋了？”焦文的笑意飞上眉梢，他斜眼笑看他一眼，没明说吃谁的醋，转而解释道：“我和于信认识这么多年了，当朋友还是没有问题的。” 　　“朋友才不会这样。”于驹小声嘟囔道。 　　“什么？”焦文侧过身来。 　　“朋友才不会穿一样的睡衣。”于驹转过身，到暖风口下背对着焦文大声说。 　　“……确实不会。” 　　于驹骤然回头看他，眼里带着讶异、不解，还有愤怒，如果真的知道，依旧这么做，是在默许吗？ 　　“别这么看我。”焦文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我和于信……真的只是朋友。但是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之间的界限太模糊了，现在回归朋友，只能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所以，看到我们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也不要太惊讶。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更多更多地注意。”焦文说。 　　笼罩在手掌下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于驹没有挣脱，柔顺地听他说完，薄唇轻抿，问道：“那衣服呢？” 　　“你还在意啊。”焦文猛地笑出声，松开手笑得前俯后仰。 　　“对，我在意得不得了。”于驹说。 　　明显越界的话，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扭转着几个人之间的感情。 　　中间那个人，已经不如往昔般坚定，不知不觉在向另一边倾倒。于驹要做的，是扯断另一方拉扯焦文的绳。 　　“嗯……买都买了，总不能丢了吧……”焦文看着于驹的眼睛说，又状若思索，忽然作出决定，提议道：“下次给你买一套一样的。” 　　“！”于驹惊疑地看着他。 　　焦文被他的表情逗笑，扑过去压在他肩膀上，揉乱他的头发，“你也有一样的了，可以放在我这边，下次来的时候不用穿我的旧衣服。”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冲昏于驹的头脑，让他心跳加速。他任由头发乱翘，扬起真心实意的笑容，矜持且得意。 　　…… 　　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电话铃响起。 　　焦文迷迷糊糊伸手摸到，“……喂？” 　　“喂？”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听出了他尚在睡梦中，“还没起床吗？” 　　焦文一下子清醒了，是于信。 　　他悄然起身，边回道：“趁着工作不忙，当然要多睡几个懒觉。” 　　于驹睡眠不深，他揉着眼，看见床边接电话起身的焦文，“文哥？” 　　焦文食指挡住嘴唇，示意他嘘声。 　　“你身边有人？”于信隐约听到了声音，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也知道是人声。 　　“方松，他昨天找我喝酒，顺势睡着了。”焦文拿着手机往外走，带上了卧室的房门。 　　于驹的意识一点点清醒，把焦文刚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谁？一大早打过来电话，文哥还要撒谎说是方松。于驹的脑海里准确地浮现出一个名字，与他们两都息息相关的人。 　　心不由自主地发慌，虽然昨天已经明确听到两个人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在过去的近十年里，他近距离地看着两个人的关系是多么地亲密。 　　当时的他们……也是朋友关系。 　　想到这，于驹不可能再呆呆坐在床上发愣，他掀开被子，魔怔般地走到客厅。 　　焦文背对着他，看着窗外和人低声交谈。通过玻璃的反射，他清晰地瞧见了他嘴角的笑意。 　　嫉妒一瞬间涌上来，占据心头。 　　“文哥。”于驹提高音量喊道：“我饿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吗？” 　　焦文转过身来脸上愕然的神情，令于驹心中升起报复成功一般的快.感。但很快，焦文看过来茫然又不解的眼神，使得他心中的负罪感和愧疚淹过还没来得及彻底铺开的窃喜。 　　“完了完了。”系统开始念叨：“攻略角色他失控了。” 　　“怎么失控了？”焦文不解。 　　“他平时很听话的！”系统委屈道，“他肯定是对你撒谎不满了。” 　　“人家这才像个人，你多学学。要不怎么他做角色你做系统。” 　　焦文低头对电话里轻声安抚，说了几句话后，匆匆结束了通话。 　　焦文向于驹走过去，在隔着几步之遥时停住，他皱起眉头，“于驹？” 　　不是质问形似质问的呼唤，于驹鼻尖开始发酸，他想起许多，年少时永远的憧憬和克制，告白时的激动难耐，发觉焦文和哥哥交往时的错愕绝望。 　　“焦文。”于驹喊他，眼睛努力瞪大，但眼泪依旧在眼底凝聚，脱离眼眶。他声音因为哭泣而哽咽，“不能直接说和我在一起吗？” 　　眼泪让他眼前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再一次问道：“我比不上方松，我是不被欢迎的客人吗？” 　　一声叹息响起，温暖宽厚的手抚上脸颊，指尖擦去他的泪水。 　　此时的温柔让于驹的眼泪流得更凶猛。 　　眼前人擦不过来了，满手掌的泪水，湿漉漉的手指再一次摩挲过他泛红的眼尾，沉默地挣扎后，说： 　　“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第7章 　　眼前这个人的话，永远能牵动他的情绪。他甚至只要站在那里，于驹便开始心肠柔软起来。何况他现在，正如此温柔地，像对待情人一般地对他。 　　焦文给了于驹一个拥抱。 　　微凉的空气里，人身上薄薄的温度显得尤为珍贵起来。而把热度传给你的他，似乎也对你十分重视一般。 　　“怎么会不欢迎你。”焦文轻声安慰着，手掌按着于驹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故意逗趣地说：“方松哪里比得上你，他要是进我家门，连地板都不让他睡。” 　　“噗。”于驹不小心笑出声，立马收声，假装自己还在生气抱着不松手。 　　“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焦文说着，也顺着于驹，轻抚后背。 　　焦文看不到肩上于驹的神色，在他这句话出来后，于驹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底浮出一层少见的冷意。 　　“因为把我当作小孩子，所以才撒谎吗？”于驹喃喃道，他的声音很小，但就在焦文的耳边。 　　于驹知道焦文能听见。 　　“……不是。”焦文坚定地说，他的手指摸索着找到于驹的耳朵，指腹在耳骨上暧昧地磨蹭着。 　　“是因为想要宠你，对你更好一点，才会这样……”焦文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心底的情绪拉低了他的音量，他的愧疚和挣扎重新传递给了于驹。 　　他意识到自己的越界了。 　　“对不起。”焦文说完，松开手想要抽身离开。 　　“不、不要。”于驹神色惶恐，无措地抓住焦文的手，害怕温柔又一次消失得如此迅速。 　　他用脸颊蹭着焦文的掌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 　　“把我当成小孩子吧，把我当成小孩子吧。”于驹抽泣着，颤抖着，他说道：“你要永远对我好。” 　　“怎么又哭了。”焦文捧着于驹的脸，额头碰上额头，他解释道：“我没有生气。” 　　“我不说你在是因为怕于信误会，我在拒绝他后又……”焦文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想你们之间有矛盾，好吗？” 　　两句话中的感情和倾向值得在乎的人翻来覆去的琢磨。 　　“好。”于驹点点头，手臂像藤蔓般攀附上焦文的脖子，眷念地在他身上吸取暖意，“我懂的，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想失去的恐慌和自尊心、嫉妒作斗争，最后他还是说出了服软的话。 　　“我去和哥解释。”于驹说。 　　“不用你来做这些。”焦文扯不动脖子上的手，只好一个用力把他抱起来，往卧室里走。 　　于驹顺势双腿盘上焦文的腰，牢牢地黏在他身上。 　　“我会和他去解释的。” 　　“怎么解释？”于驹眼睛发亮。 　　“解释你在我这睡觉的原因。”焦文想把他往床上一扔，没想到自己反被扯着一同倒在了凌乱的床铺上，幸好他及时撑住，没有压到身下的人。 　　于驹脚一蹬，蹭到与焦文面对面。 　　太近的距离险些撞到鼻子，焦文想起身但被紧箍着动不了。 　　“是什么原因？”于驹不依不饶地问，眼睛看着他，藏在面容下的心审视着他，他的心被焦文牵扯着，但从未停止思考。 　　“因为你累了，需要地方睡觉了。”焦文有几分不耐，用最后的耐心回答，啪地一声脆响，手掌拍到于驹额头上。 　　“痛。”于驹捂着泛红的额头，尤带湿意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他。 　　焦文不再吃他摆明了装可怜的一套，直接起身换衣服，催促道：“不是说饿了吗？赶紧起来，我带你去吃早餐。” 　　焦文脱下睡衣，一看就是锻炼得当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微冷的空气让他略微紧绷，显出肌肉美好的线条。 　　于驹看着眼馋，直到浅蓝色的衣服彻底遮住腰腹，他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应了一声。 　　…… 　　“你在哪？” 　　“我在你公司楼下。”焦文一手打电话，一手提着餐盒，问电话那头的于信，“下来接我？” 　　焦文挂断电话后，对着咖啡店反光的镜子查看自己的模样和着装。 　　浓密蓬松的头发，长度稍稍盖过耳朵，露出白皙的耳后和颈侧，立领的衬衣全部扣上，紧贴肌肤，称出脖颈修长。外面穿着纯黑色的大衣，仅用腰带扎住。 　　“你怎么现在来了？”于信赶到楼下，呼吸急促，见到焦文在冷风里等待，心疼地用手温暖他的脸颊，“不会在咖啡店里坐着等我吗？脸冰得不像样子。” 　　“诶，还有东西没拿。”焦文扯住要拉着他上楼的于信，把手里咖啡店的单号给他，笑眯眯地说：“我想早一点看到你。” 　　提前点的两杯热牛奶早已经做好了，于信在焦文眼里消失的时间不到一分钟。 　　“你捧着暖手。”于信拿出杯牛奶给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焦文跟在他身后进电梯，掌心渐渐因热饮暖和起来。 　　等待过程里，焦文伸手喂于信，“怕胃疼，你先喝一口垫垫，不烫。” 　　“楼下那家咖啡店什么时候出了牛奶？”于信惊讶道。 　　“我点单的时候。”焦文说，“向老板预订了一个月的单，你记得每天去拿。” 　　“过了一个月呢？”于信问他。 　　“过了一个月我再来续订。”焦文说。 　　于信想要吻他，但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他的员工正站在外面看着他们。 　　“于总好。”员工连忙打招呼。 　　于信点点头，领着焦文进他办公室。现在是午休时间，一路走来，工位上大多都空着，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加班。 　　焦文走向办公室右侧的沙发，有人快他一步，越过半身把餐盒放到了茶桌上。紧接着焦文手中的咖啡杯被夺走，腰侧传来一股力道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焦文眼前一花，陷入沙发中，视线便被深灰色的西装占据。 　　于信双腿压在他身旁两侧，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焦文不适应完全被压制的状况，扭头想要躲过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于信短暂地离开，问道：“你不想？” 　　“不是唔……” 　　得到否认答案后，于信再度亲了上去，更加热切和深入。 　　系统：“哇哦……玩家你被压制住了。” 　　焦文丝毫没有被于信的沉醉感染，他伸手摩挲着于信的后颈，淡定地对系统说：“感情中，急切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表现。等着吧，稍后你就能看到他全面溃败。” 　　两人分开时，都是气喘吁吁的模样，身体也渐生热意。对视一眼后，两人都笑出来。 　　“我又不会跑。”焦文抵着于信的胸膛，推开他坐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做什么都可以？”于信下巴垫到他肩上，尤带热情的嘴唇靠近他的耳朵，一开一合间几乎要吻上耳垂，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我的意思是陪你吃午饭。”焦文抓住于信摸上他腰带的手，推开，起身去打开餐盒。 　　“我不饿。”于信气闷。 　　“你不吃？”焦文转身看他，脸上明显的不愉让于信更是生气。 　　“对。” 　　“你不是闹胃痛吗？” 　　于信坐到办公桌前，硬邦邦地说：“随便，反正我不想吃。” 　　焦文听完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说：“我看你是不想吃我送的东西。”他转身想离开。 　　“那怎么了。”于信坐不住了，“我硬得吃不下！” 　　称得上是厚脸皮的发言，焦文怒气冲冲的背影一顿，“这不是应该喊出来的话……” 　　“我应该说什么？”于信反问，“夸你是柳下惠，清心寡欲要修佛了？” 　　焦文头疼，“我们说好是朋友……” 　　会接吻的朋友吗？会因为我可能胃痛急匆匆跑过来照顾我的朋友吗？都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迟迟不肯迈出下一步？ 　　在这些疑惑与怀疑交杂的想法里，最先冒出头的，是他不久前在电话里听到的熟悉的声音。 　　于信说：“既然说好是朋友，诚心相待是入门槛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和于驹联系上了还要隐瞒我？他在你家借宿？” 　　“我没有隐瞒你。”焦文说。 　　“没有？”于信说，“你当时说稍后和我讲，现在过了这么久，我等你的解释。” 　　“是方松和于驹有联系，说出了我回来的消息。那天我和方松在学校附近喝酒，你也知道他爱去的那几个地方。于驹知道后，也在附近，就赶过来一起了。”焦文无辜地看他。 　　“然后呢？”于信听到这气消了一半，他也知道于驹认识方松的事，顺下来也有条理。 　　“然后方松酒量烂你也知道的。于驹帮我一起把他扛到我家，过了门禁回不去一起留下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方松睡我旁边，我照顾了他半晚上，为了接你电话，在客厅里说话又把于驹吵醒了。”焦文气定神闲地一一道来。 　　于信心中的疑虑彻底被打消，他一时词穷，满腔不满消失后，空落落地被愧疚袭来。 　　焦文解释得口干舌燥，他喝一口牛奶解渴，整理思绪后，揉揉太阳穴，疲惫说道：“于信，我可能处理不好这段关系。” 　　“什么？”于信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我原以为我们能真的做朋友，是我太天真。”焦文说：“我没有和前任做朋友的经验，太过想当然了。只要我们在联系，就忍不住越界，这不是我最开始想的样子。” 　　“我们的关系给不了你安全感，你忍不住怀疑一切，对我的怀疑和怨恨只能越来越多。我的解释也不可能次次都让你满意……” 　　焦文说到这，顿了顿，“也可能一次都不能让你满意。” 　　“我们还是先分开，远一点看待这段关系，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大家夸奖，开心转圈圈，努力码字，脱离鸽子籍！！ 第8章 　　“不好！”于信想也不想地否定。 　　焦文看上去更头疼了，他起身要离开，“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联系。” 　　“焦文！”于信提高音量喊他，他几乎是直接踢开椅子跑来拽住他，心中的不满到了顶峰，“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因为于驹的告白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现在又因为我多问几句要和我拉开距离，你说到底更在乎于驹是吗？” 　　焦文甩开他的手，看过来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于信，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于信低吼，脖子上青筋鼓起，压抑的情绪和嫉妒彻底爆发，“是他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们凭什么要因为他分开？” 　　于信说出了他头脑清醒时根本不会说出来的话，于驹于驹于驹，他不想再从恋人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也不想再为了亲情忍气吞声。 　　于驹要是真的没有了其他心思，就不应该主动去找焦文。 　　“我在乎！”焦文也动了真怒，他拉住于信的领带强调道：“我、在、乎。” 　　“于驹不仅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 　　于信看着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他的恋人可能不知不觉偏了心，在他身上的那部分已经不牢固了。 　　于信脸上的怒意还未褪去，但他双手握住焦文的手，努力平和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焦文。我冷静下来。” 　　他陡然弱下来的态度让焦文疑惑不解，惊疑地松开领带。 　　于信抚平胸口的褶皱，他低头为焦文整理风衣领口和腰带，借由冰凉的金属扣让自己冷静下来。 　　系统被难得见到的场面吓到，安静一会儿，颤颤巍巍冒头：“玩家……于信角色运行出问题了吗？像个精分，需要我上报吗？” 　　“运行正常。”焦文的话语里不带丝毫情绪，丝毫冷眼旁观着他一手操控出来的局面，“他的心理防线这不正在一点、一点溃败吗？” 　　于信无论心中如何，面上已经恢复如初，他的伸手，手指勾住焦文的手，睫羽颤抖着，“对不起……” 　　他的手指一点点进入焦文的掌心，“我最近工作压力大，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胃也隐隐作痛，我想和你亲近……你以前会哄我的，不是吗？” 　　焦文似乎也想起他们曾经相处的时光，脸上浮现出懊恼和后悔，他牢牢抓住掌心里的手指，放到嘴边亲吻他的手背。 　　于信以前比现在要任性自我得多，焦文在进入第一关世界后，发现自己和于驹唯一的联系就是同班同学于信。废了不少力气才和他亲近起来，到达可以被邀请去家里的程度。 　　当然，现在焦文只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分清楚。” 　　说着绝情的话，但焦文止住了离开的步伐，拉着于信到沙发上坐下。 　　“幸好没冷。”焦文从包裹得严实的餐盒里拿出温热的菜品，把餐具递给于信，“以后记得准点吃饭，不要随便对付。” 　　“你不在，没人提醒我了。”于信说。 　　焦文没接话，恍若未闻。 　　自己用过的话再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感觉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你什么时候来我家一趟？”于信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上次回家吃饭的时候，我爸妈还问起你，我说你最近回国。” 　　那天饭桌上，于驹也在，明明听到了他的回话，但是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于信回想起来，捏着筷子的指尖泛白。 　　“我回去确认时间后和你商量。”焦文没有拒绝，顺势答应下来，即使知道说出这番话后他要面对的是三人在同一空间里的局面。 　　三人局面要比现在复杂得多，焦文无意识地咬着筷子思索，无论和谁说话，都被两个人注视观察着，他需要在见面前将自己的态度混合掉。 　　绝对不能让其中任何一个人松手。 　　悄悄地把警告牌偏一偏，让人毫无察觉地走进禁区。 　　…… 　　灯光昏暗的清吧，吧台旁边有人正在对着麦克风轻声歌唱。淡淡的曲调缠着整个酒吧，使得在座的人平静、下沉。 　　“怎么了？” 　　角落的座位里，方松开口问道。 　　这一小片地方，只有焦文座位扶手旁一个昏黄色的小灯和桌中央的水晶灯。 　　“找你聊天不行吗？”焦文脱下外套，放在扶手上。 　　“别，你找我谈心基本上没什么好事。”方松说。 　　顶上的水晶灯折射下来的光在空中消失，最后剩下小部分细碎的光块在地板上。打着黑领结的服务生正是踩着光块给焦文上酒。 　　“请你喝酒喝不喝？”焦文把酒杯递过去，挑眉笑道。 　　“免费的酒还是喝的。”方松也就是随口一说，接过后问道：“你和于信吵架了？” 　　“咳、咳咳咳。”焦文被酒呛到，好不容易缓过来，“你怎么知道？” 　　“唉——”方松确认后松了一口气，老生常谈的问题，没什么问题，他悠悠地说：“你们在一起后，哪次单独找我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不会吧。”焦文对上方松谴责的眼神，心虚地转头，“没那么频繁。” 　　“你们吵架我要赶两趟免费的酒局，你赶紧，估计我等下还要赶第二场。”方松直言道，借此调侃自己以前受苦的日子。 　　“……不会有两趟了。”焦文说道，他手里捧着玻璃酒杯，往后一趟，眼睛盯着天花板，手中酒液里的冰块撞上杯壁发出一声清响。 　　“怎么？”方松听着不像气话，惊疑道：“你们真分开了？” 　　“嗯。”焦文懒散地把杯子凑到嘴边，烈酒入喉，身体各处渐渐生出热意。 　　意料之外的开场白，方松疑惑道：“所以你们因为分手吵架？” 　　“没，我们说好做朋友……”焦文说着一停，突然道：“他因为于驹联系我发火。” 　　“跟小于有什么关系？”方松更疑惑了。 　　焦文坐直身体，把酒杯放到扶手旁的小柜台上，正经的态度让方松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结果等了半天人还是没说话。 　　“什么呀？”方松忍不住催促。 　　焦文泄了气，他斜靠在沙发软软的扶手上，盯着酒杯里被灯光染成橘黄色的液体，“什么都没有。” 　　…… 　　于驹心急如焚，他今天突然联系不上焦文了。平常的早上问好没回，后面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直到他按捺不住打电话也不接。 　　球场里球砰砰的砸地声更让他静不下心，打球时也心不在焉。 　　于驹把手里的球往地上一砸，传给室友，转身到休息椅上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息，再三确认刷新，于驹也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未读消息。 　　室友正要凑过去，被人拉住了。 　　“没看见于驹烦躁的样子吗？躲着点躲着点，这个时候谁去都没用，等他气消了再说。” 　　于驹直接拎着外套出篮球场，心里依旧记挂着没动静的手机，时不时看一眼。 　　离宿舍只有几步路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于驹的喜悦没来得及升起，被屏幕上明晃晃的“方松”打消了。 　　“喂？” 　　“我在学校……可以是可以……” 　　“……文哥？”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于驹急匆匆套上外套，往校外跑。 　　…… 　　“真的是双标得可以。”方松不爽地挂断电话，“认识时间都差不多，怎么这么黏焦文，对我凶巴巴的。” 　　方松收起手机，看向昏暗灯光下喝醉了沉默发呆的朋友，对着那张即使眼神空茫但依旧像电影男主角俊脸，一下子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于驹。 　　焦文把他叫来喝酒，说是谈心今天却话少得可怜，自己喝闷酒。 　　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根据之前透露出来的点点信息，方松想想还是给于驹打了电话，人来了让他们自己解决。 　　于驹赶到酒吧进去后，无视其他人怪异的目光，举着手机，对比照片上的特征和环境对比。找到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背景，他心中一喜，边走边视线搜寻着周围的人。 　　他找到人了，脚步一顿。 　　“文哥……” 　　焦文身下是柔软的黑色沙发，上身仅穿着一件立领的白色衬衣，头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手搭在酒杯边沿，斜视观察着酒面上的光泽。后仰使得他脖子上的线条清晰，凸起的喉结在看见他后动了动。 　　于驹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见焦文又偏头看回酒杯，对他的到来无动于衷。 　　方松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往外挪挪，让出离焦文最近的位置。 　　于驹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再次试探喊道：“文哥？” 　　焦文不抬眼看他，垂着眼专心致志玩弄着手中的东西。手里的酒早就换过了几杯，里面的透明无暇的冰块散发出来的冷意冻得他指尖通红。 　　焦文已经喝得够多了，身体也已经够暖和了。他的指尖探入冰凉的酒液里，按在冰块上，围绕着它打转，冰块撞到杯壁，连连发出清脆的声响。 　　细微而又撩动人心。 　　于驹喉结动了动，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在不明亮的光线里努力辨别焦文的神情，问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方松戳戳于驹，悄声提醒，“他和你哥吵架了。” 　　事情一下子变得清晰明了，焦文骤然转变的态度也找到了原因。 　　于驹意识到了现在正是不能被错过的转折点，要是今天方松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他没有及时赶过来，他和焦文可能就会因此渐行渐远。 第9章 　　昏黄色的灯光照亮焦文小半边脸，其余藏在黑暗里，零碎的碰撞声停歇，他停止了指尖在杯中搅动的动作。 　　“困了吗？”于驹轻声问，他走到焦文的位置前，蹲下来征询道：“我来送你回家。” 　　“我累了……”焦文说，他的语调懒散且随意，又有几分含糊在里面。 　　终于和自己说话了，于驹心里的大石被挪开。 　　焦文看上去意识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自控力消失，平日里绝对听不到的话现在普普通通地说出来了。 　　焦文望着他的脸失神，如梦般喃喃自语，“即使是迁怒……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于驹心脏猛然一缩。 　　方松在一边被流淌着的歌声干扰，没听清焦文说了什么话，只看到于驹蹲在焦文腿边，没有下一步动作，也不肯走。 　　等到灯光再一次发生变化的时候，方松瞪大了眼睛。 　　于驹的手摁在焦文腿边空余的沙发上，直起身体，由上而下吻了他的下巴，“你喝醉了。” 　　“所以？要带我回家吗？”焦文随口说道，他抬起沾着酒液的手指，按在于驹的下唇上，慢慢磨蹭到嘴角唇边。 　　于驹的鼻腔里一下子全是烈酒独有的香调，和焦文嘴里呼出的气味一样。 　　于驹舔掉嘴唇上那滴酒，尝到了焦文嘴里的味道。 　　于驹拉起焦文，少见强硬地揽住他的腰，不让他逃避。 　　“我先带他走了。”于驹对方松说，他灌了一口焦文原先的那杯酒，拾起边上的外套动身。 　　“啊、……哦哦，好。”方松尚且在呆愣中，云里雾里点了点头，等到两人的身影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人叫过来啊……”他一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转头联系于信。 　　“算了。”方松酒杯一放，焦文既然说他们已经分开了，于信应该也知道情况，他就不再凑热闹拱火了。 　　想要起身，旁边等候的服务员立马走了过来，“您好，结账在前台。” 　　“我靠。”方松脱口而出，他扭头看门口，背对着他的于驹正好给焦文披上外套，推门出去了。 　　“对，结账。”方松一拍自己额头，迫不得已说。 　　…… 　　在出租车上，焦文头靠在于驹肩上，闭着眼睛清浅呼吸着，后座萦绕着淡淡的酒味。 　　司机在等红灯时，从后视镜里瞄到了乘客的状况。 　　“喝醉酒了吗？需不需要塑料袋？”夜里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乘客，他车上备了许多实用的小东西。 　　“不用。” 　　于驹见焦文不想说话的模样，代替他回绝了。即使现在焦文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他也知道对方没睡。 　　他急匆匆赶来后得到的是不想见到他的话语，而当他一如既往地黏过去后，并没有没有强硬的拒绝。 　　说着不想见到他，实际现在正靠在他肩上装睡。 　　都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一向在感情上内敛的焦文也要护不住心动的心，一点一点被戳破名为好哥哥的遮羞薄纸。 　　下了车，焦文绕过保安亭进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于驹跟在他后面，没有催促，没有疑惑，为了安全紧紧跟着，把人锁在自己视线里。 　　“要吃吗？”焦文路过巧克力的货架，他站着犹豫一瞬后，走进拿出一袋巧克力豆问他。 　　被主动搭话的于驹一下子恢复了精神，连连点头，像因为出门兴奋的小狗一样，缠在焦文左右，“文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巧克力啊，它家新出了一种口味，我试过了，更好吃。买两包……” 　　焦文的问话似乎只是一时兴起，后面没有再给于驹一连串的话任何反应。他走到最后，在货架上拿了罐啤酒去结账。 　　于驹张张嘴想要劝阻，想起焦文忽冷忽热的反应，他犹豫了一会儿。 　　店员动作迅速，截断他的犹豫，只能跟着焦文一起坐在店内休息的座椅上。 　　焦文拿出啤酒，把剩下的东西都放到于驹面前。 　　“文哥。”于驹按住焦文要拉啤酒易拉环的手，“别喝了吧，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焦文在酒吧中见到的脸上的红晕现在只剩下浅浅底色，他被拦住后，心中那股情绪也被压制住了。 　　他飞快瞟了于驹一眼，隐隐有点泄气，一向挺直的背稍稍塌了下去。 　　于驹前所未有地和焦文感情想通，他顿时领悟到了焦文的意思。 　　如果不喝酒，不迷糊一点，就无法假装不在意地让于驹待在这里。 　　于驹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蓦然收了回去。 　　他心脏微微发麻，期待和喜悦在蹦跳。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让焦文快点喝完易拉罐里的酒，快点对他亲近。 　　漫长的等待里，于驹在心中雀跃欢呼，看着焦文带他进去小区，带他走进电梯，也望着电梯反光里焦文的衣角，衬衣弧度下的劲腰，衣领包裹住的脖颈…… 　　于驹的喜悦被扑灭了大半。 　　焦文的脸色和他想象中的不同，沉默中的挣扎，他时常梦到的场景再一次在眼前展开。日思夜想的人没有变，他的决定会变吗？ 　　果不其然。 　　“开门。”于驹不肯走，他站在原地看着拦在门前的人，固执地说，他不可能再放任这个结果再出现。 　　焦文背靠在自家冰凉的门上，外套披在他肩上稍稍带来暖意，左手随意地搭在门把手上，像是随口道，“你不能进去。” 　　这句话点燃了于驹心中的愤怒，仿佛被戏耍、被抛弃的情绪驱散了刚刚小小的窃喜。头顶的灯光照映在他的眼眸中，他的神情坚定得不可思议，他说：“焦文，不是你说得算，我要进去。” 　　焦文似乎是感到乏力，酒力到现在开始慢慢爬了上来，他头脑勺靠到冰凉的门上，看着久违显示出强势任性一面的于驹。 　　于驹现在还是一副学生气的打扮，薄款的卫衣外穿一件黑色工装外套。如此青涩的模样，但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有了男人的进攻性，想要压制，把人拆吃入腹的眼神。 　　系统兴奋尖叫，“一号角色他终于进化了！我就说玩家你反复横跳很容易达成黑暗成就！” 　　焦文不理会感情白痴系统，心中暗笑，手有气无力但十分不耐地在门把手上拍了几下，变了个人一般无情地驱逐，“我家凭什么你说进就进？我都说了让你回去……” 　　他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便被打断了，于驹直接冲过来强硬地抓住他的手，摁在指纹锁上打开了家门。 　　开门提示音后，机械音开始播报“欢迎[焦文]回家……” 　　焦文只感觉天旋地转，手臂被人拉扯，跟着力道踉跄进屋后，门被大力摔上，紧接着被扯着走到客厅，他也摔进沙发里。 　　屋子留给他一个人住后，客厅里添置了不少随性的东西，平日里用来放松的懒人沙发这个时候便宜了于驹。 　　焦文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被反抗的事实使他难得恼怒起来，失去了平日里一贯气定神闲的态度。 　　“你是最没资格这样对我的。”于驹的目光尤为地冷冽，怒火隐藏在底下快要破冰而出，他指尖发颤，“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他喃喃重复着，似是抱怨又似是责怪。 　　“你应该什么都不做。”焦文卸下最后一丝力气，任由自己在沙发里陷得更深，他借助窗外的丝丝亮光盯着天花板出神。 　　“你要是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平淡的话让场面失控。 　　焦文眼前最后一丝亮光被遮住了，有人在黑暗里伤心绝望，不容拒绝地亲吻他。热息与柔软占据了他的感官，他无动于衷，仿佛一座永远不会给予回应的雕像。 　　于驹的孤注一掷和爱意没有得到丝毫反馈，动作越来越慢，心底越来越绝望，在他含着另一个人的唇瓣要停止的时候，焦文捧住了他的脸。 　　被束缚的热情在这一刻通通溢散出来。 　　焦文把他的心浸泡在欢愉中，下一秒甜蜜变成毒药也不在乎。 　　欣喜与愉悦如同烟花般绽放，于驹心脏激烈的跳动着。 　　焦文分开后，喃喃说道 　　“不应该……” 　　他听见焦文一如既往富有魅力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再微弱的声响也被放大。 　　焦文俯身亲吻着他，从下巴耳垂，“我不应该亲吻你。” 　　他说着，从沙发里爬出来，也把于驹一并拉出来，把他身上的外套扯下，黑暗中摸索着解开，他们胡乱亲吻，缠在一起，跌跌撞撞进入卧室。 　　“但是，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我去想。” 　　略微含糊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主卧的房门被急切地摔上。 　　…… 　　现在的生活像是梦一样。 　　于驹挂断电话后，从阳台回到宿舍里。 　　脸上未消失的笑意让室友几个心照不宣地交换视线。 　　“干什么，笑得一脸猥琐。”于驹没好气地说，抄起桌面上的苹果，冲离得自己最近的室友扔过去。 　　“有人偷偷脱单了啊。”室友接住苹果，冲他挤挤眼睛，“是吧？” 　　从于驹的表情中不难发现，他一下子想到了某个人，脸上浮现出甜蜜的，陷入爱情中的笑容。 　　答案不言而喻。 　　“哇，腻死人的表情。”另一个室友夸张地叫道。 　　“欠揍是吧你。”于驹板起脸，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室友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颇有酷哥风范的于驹谈起恋爱来是这幅模样，抓住机会死命调侃。 　　室友故意腻味的话在于驹耳边成了甘甜的蜜糖，快要成为执念，一直得不到的人现在能触手可及。 　　他从自己记忆里挑出最为珍贵的糖果品尝，在舒适柔软的被子里醒来，犹带困意时感受到掌中皮肤顺滑、软硬恰到好处的身体。 　　他抱着焦文睡了一晚上，在梦里扔不肯撒手。 　　于驹回忆起那天焦文出门时特意戴上围巾，他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被遮住，但并未消失，仍在隐瞒、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紧贴着肌肤，彰显自己的存在。 　　身体热了起来，于驹不由自主地咬咬指尖，稍微的疼意更加唤醒身体的记忆，他清了清嗓子，弯腰坐到椅子上，扯了件外套盖住大腿。将桌面上玻璃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努力适应着他日渐熟悉的热度。 　　或许他该熟悉的不是热度，于驹焦躁地按压指节转移注意力，应该是快.感，以现在的关系，他还应该让焦文熟悉也是。 　　把他绑在自己身边，去掉别人的气息。从头到尾，从里到内地熟悉自己，熟悉他现在和以后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理解错误吗，为什么大家都在给哥哥（于信）加油，弟弟（于驹）才是目标啊喂！ 　　（抱头jpg.） 第10章 　　中午下课，于驹手里拿着书和室友一起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敲打键盘回消息。 　　“中午吃什么？” 　　“食堂？外卖？” 　　“我想吃烤鸭饭——” 　　室友注意到落后的于驹没说话，转身撞撞他，“于驹，你中午吃什么？” 　　“我？”于驹收起手机，压下自己上翘的嘴角，“我有人送饭。” 　　其他室友像听到开饭的狗狗，纷纷竖起耳朵，“谁谁谁？为什么要给你送饭？” 　　“朋友。”于驹享受着大家八卦、好奇、羡慕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 　　怎么可能信！ 　　“朋友为什么要给你送饭？” 　　“我感冒了。”于驹说，“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句，他有点紧张，说离得近，今天给我做饭送过来。” 　　羡慕的惊叹声让于驹心情更加愉悦，时间越接近，对今天和焦文的见面便期待倍增。 　　去食堂的路正巧路过他们宿舍，一行人未走到宿舍门口就察觉到了异样的状况——走在前方人的回头率高到令人发指。 　　“回头看个什么劲，不用吃饭了吗？”身后的室友为人群流动性减弱嘟囔。 　　于驹心有预感，快步向前，仗着身高挤出人群，把室友的叫唤声抛在脑后。 　　脱离拥挤的人群，落入眼帘的男人让他忍不住扬起笑容。 　　果然…… 　　焦文今天开车过来的，直接停在于驹宿舍楼大门旁边的停车位上。学校道路允许外来车辆通过，车子放在那不显眼也不碍事，倒是他靠在车旁等人的身影引来了不少目光。 　　独树一帜的身高气质，成熟干练的打扮，是不少学生心目中进入社会后想要成为的形象。 　　于驹大步向他走去，步子越发轻快，小跑着到他面前。 　　他心心念念、触碰不到的月亮落在他怀里了，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欢愉。 　　出现了，发现他后脸上立马出现的笑容，正蕴含他一直期盼着的情意。 　　“下课了？感冒好点了吗？”焦文关心问道，见人离得近了，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 　　“好了一点点。”于驹说，他顾及着在外面，只伸手抓住焦文手腕，“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焦文说，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等待中被冷风带走了暖意。 　　“不知道坐在车里等吗？”于驹心疼道，顾不上其他，走得更近些，把焦文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取暖。 　　“我听到下课铃声，想出来等着。”焦文脸上少见地出现局促和不自在，他放在于驹口袋里的手不安分地动了动，然后僵硬着没拿出来，说出来的话也含蓄着。 　　想出来等着，想早一点、快一点地看见于驹。 　　于驹心花怒放，焦文在他面前展露出来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不再是游刃有余、成熟稳重的前辈，而是独属于恋人的模样。 　　“我想一直看到你，文哥你要是一直能在我旁边就好了。”于驹笑得灿烂，手伸进口袋里，和焦文的手十指交叉，紧紧贴合。 　　系统看着玩家泛着薄红的脸，听着于驹大胆的情话，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进程中，玩家已经和一号角色经历过数据交融，为什么现在显示[羞涩][慌张]情绪？” 　　“人类的接触中，数据交融不是特点，感情才是。”焦文回答道，他藏在口袋中的手，用手指慢慢摸着于驹的手骨，“如果只是数据交融，我和你都可以，但是我现在呈现出来的情绪，是因为我爱着他。” 　　系统和玩家之间密切联系的设计，有着让系统多观摩学习人类的用意。作为AI，它将对话保留在学习区，玩家最后一句话，虽然它现在无法理解深意，但能模糊感受到重要性。 　　焦文从副驾驶空位上拿出密封得严实的保温袋递给于驹，嘱咐道：“做了你点名要吃的菜，还有一壶冰糖炖梨，一定要吃完。” 　　入手分量十足的保温袋让于驹不得不腾出两只手来把它抱在怀里，“好重！文哥你是打包的行李弄混了吗？” 　　于驹的话没说夸张，保温袋像个迷你型的小行李包，鼓鼓囊囊。 　　“你们宿舍不是有四个人吗？不多，每个人也能分一点。”焦文含笑解释着，目光越过于驹，落到他身后。 　　与此同时于驹肩膀一重，跟着冲过来的室友急刹车被后一个人一撞，摁在他肩膀上。 　　于驹转头，十分具有压迫力的眼神一瞬间吓得他收回手。 　　“哈哈哈，意外，意外。”室友尴尬地后退一步，其他两个人也乖乖站在旁边不闹腾。 　　有人眼尖看到于驹怀里露出的一角保温袋，反应过来他身前的男人应该就是他朋友了。 　　焦文对一群活跃的男大学生点点头，当作打招呼，收回视线和于驹没聊太多，上车离开了。 　　好、好帅。室友激动地捏着另一个人的手臂，成熟、西装、处惊不变，这就是他要成为的男人。看着车子的渐渐远去，车也好帅。 　　“还看什么。”于驹不善的问话换回室友的神智。 　　“于驹你朋友西装好帅！车子看上去也好贵！” 　　于驹直接扭头走人，要是他们懂得看脸色，他兴许还能和文哥多待一会儿。两个人的亲密相处压缩得只有那么一点，他还没完全感受到焦文身上的气息立马就消失了。 　　于驹抬手看着自己刚刚被焦文摸过的手背，指骨关节上的皮肤上似乎还停留着触感。 　　焦文上班比他要忙得多，自己没课的时候主动去找他吧，过两天把自己的指纹录进门锁里应该方便得多。 　　…… 　　焦文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于驹比他想象中更黏人，除去去公司做做样子的时间，一天大部分时候都耗费在于驹身上，他只能规划工作时间断开联系，然后和于信接触。 　　“幸亏是在游戏里。”焦文长吐一口气，面朝懒人沙发把自己埋进去。 　　游戏中他还能休息、暂停、做规划，要是现实也按照这个频率和人聊天说话，他迟早得疯。 　　别看焦文在游戏中游刃有余，实际上在现实中，他极度厌恶社交，不爱和人说话，也只有在游戏里他才能展露出现在的样子。 　　焦文休息一阵后，跟于信发消息，两人敲定了他上门拜访于家父母的时间。然后没一会儿，于驹打来电话，说他到楼下了，叫焦文提前给他开门。 　　“好麻烦，每次我来都要先打电话叫你开门。”于驹进门后，一边抱怨一边换鞋。 　　“没关系，开门的时候知道自己要迎接谁会更开心。”焦文说着，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碟菜。 　　于驹见到焦文后瞬间把刚刚的想法抛在脑后，残存的理智让他说道：“我想自己开门进来嘛……” 　　尾音消失在焦文的后颈上，于驹从焦文背后环抱住他，像小狗一样在他的侧颈上嗅着男人的气息。 　　“好痒。”焦文笑着缩缩脖子，想要躲开身后人的骚扰。 　　“忍着点……”于驹低声说道，张开嘴咬了他一口。 　　“围裙都没脱，一股油烟味，快松开。”焦文拍拍于驹揽在腰间的手。 　　于驹被美色迷昏头，被迫松手后才问到空气里残余的呛辣椒味，连打了两个喷嚏。 　　焦文忍着笑给他盛汤，“感冒还没好利索吧，先喝两碗汤。” 　　“有什么好笑的。”于驹被笑得不好意思，假装凶巴巴地说。威胁的一眼后，乖乖接过碗，捏着鼻子灌了两碗汤。 　　于驹口味偏重，清淡的排骨冬瓜汤对他来说跟喝水一样，咕噜咕噜下肚后，拿起筷子飞速往嘴里塞了一口他垂涎已久的肉。 　　“好吃！”于驹眼睛幸福地眯起来，蒜叶炒肉里的肉特意切成了大块，火候恰到好处，入嘴时带着酱汁，吃得人十分满足。 　　“天天都想吃到你做的菜。”于驹说道，对比学校食堂，落差更大了。 　　焦文挑眉看他，“当你的私厨？” 　　于驹积极点头。 　　“想得倒美。”焦文也动筷吃起来，虽然不能真正吃到，但尝尝味道也是好的。 　　游戏出品，美味值90的菜，是他的血汗钱氪出来的数值啊！ 　　“可以商量商量嘛，比如我下个学期申请不住校？”于驹撒娇，试探道。 　　“脑袋里多想点正经事。”焦文没有正面回答。 　　于驹期盼的提议没有得到支持，心情不免有些低落。这时，焦文伸手碰了碰侧颈上快要消失的牙印。 　　“专心吃饭。”焦文察觉到于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哦。”于驹开开心心地继续享受美食，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刚刚焦文不自觉偏头，指尖按压他脖子上牙印的画面，身体发热。 　　文哥说的对，我应该多想点正经事。 　　晚饭结束后的洗碗工作在于驹的极力要求下承包了，他说：“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我先练习。” 　　焦文给他挽上袖子后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厨房，让他自由发挥。 　　男人，应该多做点家务。焦文在客厅吹暖气休息，和系统打商量。 　　“公司除了通关大奖，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奖项了吗？”焦文不死心地问道。 　　“有的，开始游戏时玩家选择通关大奖为目标后，其他奖项自动关闭。但是玩家可以存档，选择其他奖项作为目标重新开始。”系统回复。 　　焦文捂脸，脑袋宕机。 　　“游戏通关线结束后，我参与其他奖项，氪金得到的技能会保留吗？” 　　“按一般程序运行，我们基本上是不保留呢，玩家。”系统‘委婉’地说。 　　不愧是设立天价通关奖金的游戏公司！靠玩家的氪金就能发奖金了吧，焦文没有了退路，咬咬牙，狠狠心，这个游戏，不择手段地通关！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弟弟先放一边，有一件大事：存稿要没了！！ 　　啊啊啊咸鱼躺被迫结束（咸鱼翻身jpg.） 第11章 　　“文哥？你累了吗？”于驹从厨房出来，见焦文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用手挡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焦文像是被惊醒，他撑着坐直，勉强笑笑，安慰道：“没有，应该是犯饭困。” 　　于驹走近后，清晰地看到焦文脸上未消失的困意和疲惫，想想他平日工作，休息日还要陪自己，更是刚刚做了一桌菜，心疼迟到地出现。 　　“你今天早点休息，我自己回学校。”于驹站到焦文身前说道。 　　“嗯……”焦文抬头看于驹，应了一声，声音有点黏糊。 　　于驹忍不住弯腰亲了亲他，嘴唇刚离开焦文便追了上来，抓着他的手，仰头亲他。亲密一阵分开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周围凝固不动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走了，今天晚上不联系了，你好好休息。”于驹再不舍也要分开，他穿上外套，一个人出门搭车。 　　两个人相处时心里不停歇的喜悦，衬托出现在一个人的寂寞，巨大的落差让他不断摩挲着手机，好想要发消息啊，想要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理智制止他的行为，感情让他犯瘾一般攥着手机不放手，像是强行戒掉身体里的糖分一样。 　　于驹全神贯注想着克制自己，不要再想着刚刚分别的恋人。 　　手机突然响铃，吓他一跳，想要是焦文的小小希望刚刚升起，下一秒来电显示将它掐灭了。 　　“喂？”于驹接通电话。 　　“这周六？干什么？” 　　于驹沉默地听完电话那边的话，最后回复道：“我知道了。” 　　两分钟不到的电话在于驹心中掀起波澜，哥哥和自己说文哥这周六要来家里吃饭？为什么焦文没有亲自和他说？ 　　心一慌时，想起离开前焦文疲惫的神情，他在心中找到了理由，工作太忙忘记了吧。 　　理智下的直觉隐隐觉得不对，但情感让他放弃深究。 　　焦文和于信这么多年的交情……作为熟悉的朋友上门拜访也是应该的吧？ 　　…… 　　焦文在剩下的几天中，保持着和于驹热恋一般的状态，偶尔出现的失神和退缩都在于驹的热情下消失。 　　周六晚上很快到来，于驹在自己家里一刻也安分不下来，在自己房间哒哒哒地扔飞镖，跑出来在客厅茶几上一通乱翻，咬着冬枣咔咔作响。 　　下班后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会儿的于爸爸感到头疼，“小鱼啊，你能不能去你房间闹，让我安静看会儿电视。” 　　“哦，好。”意识到自己惹人厌的于驹应一声，心不在焉地叼着枣子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一边时不时看下手机。 　　没等到进房门，手机震动了下，于驹飞速点开新消息，脸上无聊的神情一扫而空，兴奋地说：“爸，文哥说他到了，我下去接他！” 　　于爸爸反应过来前，于驹已经从家门口消失了，他无奈摇摇头，总算能安心看个电视了。 　　…… 　　于信的公司新起步几年，正是繁忙的时候，忙昏头一看时间知道迟了，紧赶慢赶开车回家。 　　开门时听见门内热烈的笑声，低头看见有双皮鞋整齐地靠着墙，于信想到家中的热闹有焦文的一份，整个人神色一松，因堵车皱起的眉头都不知不觉平和了。 　　“我回来了。” 　　于信说道，他换完鞋走进客厅，遮挡视线的鞋柜随着他的脚步撤去，他一眼望见了焦文，随即看到笑倒他肩上的于驹。 　　焦文笑闹中弄皱了衣服，垂在额边的发丝被于驹用指尖拨弄到一起，他觉得有些痒，伸手捏住捉弄他的指尖攥在手心里。 　　听到动静，焦文是第一个看向于信的，好像他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多情的目光让于信忘记了其他，他不由自主地向焦文走去，两个人的视线交缠。 　　焦文站起来，下一刻意识到自己手中牵着的人，他迅速地看了于驹一眼，弯腰从身前茶几水果盘中摘了颗葡萄。 　　他把葡萄扔进嘴里，坐了回去，奇怪地对于信说：“你不先去换身衣服？这里可不是会客厅。”后一句是打趣了。 　　于信恍然，他止住了脚步，“也对，一时高兴忘了。” 　　兄弟两个虽然现在都不住在家，但房间里的东西一如既往。 　　焦文的目光跟随于信进了他的房间，晃神间大腿上放上一只手，指尖在裤子面料上滑动。 　　痒意令他回神，转头看今天晚上一直捉弄着他的于驹。 　　于驹摸着顺滑的布料，对上焦文的视线，危险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想一起进去？” 　　见焦文不说话，他接着说：“也难怪，你对那个房间说不定比我还熟悉呢。” 　　焦文微微皱眉，“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 　　“我凭什么不能说？发生过的事我都不能提？”于驹情绪不对，有种一点就着的感觉。他在遇到焦文和于信之间的事的时候，总是容易失控。以前发生的事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一直暗恋着自己哥哥的好友，长久的暗恋酝酿出足够的勇气，告白后却发现自己是最外围的人。暗恋的人是哥哥的恋人，两个人一起隐瞒了这件事情，他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他还怎么能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 　　焦文注意到于驹的变化，连看他的眼睛里都带上点点凶意，眼尾泛红。 　　系统大呼不妙，连发提醒。 　　焦文明白眼下要赶紧打断于驹的情绪，不然牵动起来，估计连以前在于信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都想好了。 　　正巧客厅里没有其他人，焦文依旧眉头紧皱，但十分认真地对他说：“于驹，我希望你能正视以前的事，既然你说过你是大人，是成年人了，那你不要只凭情绪做事。” 　　“我只凭情绪做事？”于驹不敢置信，他不仅不被安慰，还要被指责教训。 　　“故意说出只会让两个人不高兴的话，除了发泄情绪，还能是因为什么？”焦文说完后，看见于驹的神情，似乎觉得自己出口重了，他脸上那种近乎冷酷的神色消失了。 　　“抱歉。”焦文主动的低头化解了于驹心头未积蓄起的愤怒，柔和下来的气氛也让他后悔自己刚刚不过脑子的话。 　　“我应该明白你有多介意才对，明明是年长的一方还对你生气……”焦文低头抓住于驹放在他腿上的手，低声喃喃道。 　　声音虽小，但两人如此贴近，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于驹心生愧疚，他无理取闹的话导致现在的局面，焦文还先低头道歉。 　　系统说：“玩家不应该看着于信失神，三心二意被于驹抓住把柄。” 　　“我是人物合理铺垫。”焦文不认，没有小细节，怎么在最后颠覆人物形象呢？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正在红玫瑰面板。 　　于驹没纠结多久，手指稍稍一动，准备认错，这是他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人，舍不得让他伤心。 　　“我……” 　　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太紧张了…… 　　于驹的话没能说出口，于信换了一身居家衣服出来，柔软的布料和温暖的颜色冲淡了他之前一身西装，不易接近的形象。 　　“你们在看什么？我爸呢？”于信赤脚踩在地上，略长的灰色裤腿盖在脚面，走动时惹人注意。 　　“叔叔在厨房。”焦文往于驹那边挪挪，眼神和于信接触后，瞥一眼他的脚，又看他。 　　于信装作没看懂的样子。 　　焦文忍了忍，转头和于驹交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于驹却注意到对方的注意力不集中，眼神偶尔会飘向沙发底下。 　　于信的脚尖已经冻得泛红，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般专注地看着电视。 　　于信身体比人娇气，不仅挨不得饿，还受不得冻，这样冷地板，继续下去第二天准要闹肚子。 　　于信知道，焦文也知道，两人心知肚明现在动作的意味，都强装不在意。 　　“文哥？”于驹说完话没听到焦文的回应，奇怪喊道。 　　“嗯？啊、好啊。”焦文偶尔停顿的对话持续了一阵后，他终于忍不住转头对于信说：“你不冷吗？” 　　“什么？”于信说。 　　“你的脚。”焦文说。 　　于驹骤然明白了之前焦文所有举动的意味。 　　“你鞋子呢？”焦文问道。 　　于信泛红的脚掌蜷缩起来，他收脚踩在沙发边上，说道：“我好像换衣服的时候忘在房间里了。” 　　他好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寒冷，抖了抖，乖乖等人关心他，帮他把鞋拿过来的模样。 　　焦文如于信所愿，起身进了他的房间。 　　现在换于驹盯着电视，如果没有之前他和焦文小闹的一场，他估计现在已经开始摆脸色了。 　　焦文把毛绒绒的拖鞋放到了于信身前，没有理会于信接下来的道谢与搭话，说：“我去厨房看看。” 　　转身把两兄弟留在客厅里，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关系。虽然焦文是要稳固和他两之间的关系，但于信和于驹的相处他还是少插手好，一不小心，水没端平，遭殃的就是他了。 第12章 　　焦文上次在这个世界里，是学生时代，经常在休息日跟着于信来他家中。偶有焦文“父母”出差繁忙时，还借宿过一阵。 　　和于家父母的关系称得上熟悉，在厨房打下手不成被赶了出来，面前被塞了一碗汤。 　　“排骨汤，边喝边等。”于妈妈把焦文按在餐桌前，进了厨房。 　　焦文温柔的性子，让他少有被拒绝的机会，现在被强制赶出来，人有点懵。作为晚辈，还在别人家，他只能听话，乖乖坐着喝汤。 　　于驹在焦文离开没多久后也跟了上来，看到他这副模样，无法克制地笑出声。 　　“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在我妈面前，你也要听话。”于驹笑着走近，手撑在餐桌上偏头看他。 　　焦文撇他一眼，把碗往于驹手里一塞，转身喊道：“阿姨，于驹把我汤抢了。” 　　没一会儿，于妈妈端了新一碗汤出来，递给焦文的同时不忘瞪于驹一眼，“你这个眼红别人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以前不是求你喝汤都不喝的吗？” 　　“我……”于驹无辜挨骂，眼睁睁看着他妈训完他走人，他转眼瞪焦文。 　　“阿姨也没说错。”焦文偷笑。 　　于驹绕过桌角，坐到焦文身边，他拖动椅子，几乎快把两张椅子黏在一起。 　　椅子只是几乎，被桌子遮住的腿不是。 　　焦文清晰地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于驹偷偷紧贴他的大腿，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狡黠地笑了，压低声音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想要的总在别人手里呢。” 　　不争不抢，做个透明人，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了，他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桌下捉弄自己喜欢的人。 　　等晚饭开餐，于驹老实收回了手，这个场景他十分熟悉，像几年前一样，他模仿以前的自己就可以了。 　　但少年人的情意哪有那么好掩藏，更不用说他现在正春风得意。 　　于信见到于驹餐桌上望焦文的眼神，心一沉。 　　焦文假装毫无察觉，全程和于妈妈于爸爸聊天，说了一些留学时的趣事。不管私下如何，在这一顿饭中，大家都为相聚高兴，回忆怀念以前。 　　宾主尽欢而散，焦文表示自己要离开时，被于爸爸叫住了，劝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既然没开车来，不如留一晚。” 　　“不用了，叔叔。我出去拦辆车，很快。”焦文推脱。 　　“这么晚了，不一定能拦到车。大鱼他房间一直有打扫，我再拿个枕头来，你像以前一样睡他房间，方便。”于妈妈也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年轻人都僵住了。 　　于信看见焦文脸上为难的神色，主动解围，从房间拿了车钥匙出来，说：“爸、妈，人家明天要加班，不合适。” 　　“你明天早上送人上班不一样吗？”于爸爸说。 　　于信没好气地看他爸一眼，颇感无奈，说：“你儿子我一个休息日还要给人当司机吗？” 　　“那怎么一样……” 　　于信拉着焦文干脆利落地出门了，门一关，当身后没听完的话不存在。 　　两人起初都一言不发地下楼，焦文并肩和他一起走出楼栋，“……谢谢了。” 　　于信出门没得选择穿上了皮鞋，在地上发出轻响，寒冷的深夜里，声音格外清晰。 　　他静了一会儿，说：“你不想留下来，再怎么留也没办法。” 　　他意有所指。yst 　　他们之间的对话断断续续，两人说出口前总是要想许久，做好心里建设。 　　就像现在，于信在找到车，两个人坐稳后，才问道：“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于驹？” 　　“怎么这么问？”焦文勉强笑笑。 　　于信启动车子，“以前需要我爸妈开口留人吗？你进我房间跑得比谁都快。” 　　空气里有一瞬间只能听到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他笑了笑，“不留下来是对的，我房间里单人床，两个人睡挤。” 　　一句话带过话题，于信转而问道：“我感觉你比以前长高了，国外的伙食那么好？” 　　“没有，我最开始吃不习惯，后来自己学着做饭了。”焦文说，他觉得有点闷热，按下车窗，偏身靠着车门呼吸。 　　“你不和我联系，我找不到你。知道你出国后，我吃饭时候都偶尔会想着你在国外能不能习惯，看来人都是逼出来的。”于信玩笑的口吻说。 　　系统听着，默默一通分析后，冒头提问：“玩家，于信是在卖惨吗？” 　　“没有，他在指责我。”焦文垂眼，沉默地演绎，沉默是最能让人自动补全情感的方式，心里指导系统，“你没发现他说的惨，都是建立在我做的事情上面吗？” 　　“床没变，以前能睡一起两个人现在却睡不下了。没有和他联系、不够思念他、让他牵挂，他在指责我的不完美和变心。”焦文一点一点揪出于信话下隐藏的意思。 　　系统瑟瑟发抖。 　　晚上车流量小，车内安静下来，于信目视前方，路灯一盏接一盏，光由远到近，最后投影在方向盘上迅速撤离。 　　“就到这吧。”沉默了一路的焦文说。 　　于信靠边停车，开玩笑说：“连送到楼下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不是。”焦文解开安全带，他偏过身，今晚第一次不带躲避地面对于信，“我只是想着……我应该离你远点。” 　　于信怔住，他脸色难看起来，起先浮上来的一点轻松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说真的，有伤害到我。”于信努力轻松地说出来，他用手碰碰脸颊，颇为无所适从，因为他的难过已经掩盖不了了。 　　“……都不是学生了，都创业长成大人了……”于信眼眶泛红，但他庆幸现在是深夜，路灯的光亮让焦文根本发现不了。 　　“你真的一直擅长让人为你牵肠挂肚……” 　　焦文垂着眼帘，于信看不到他眼里的光亮，曾经吸引他的地方变成的纯粹的黑色，不会给他回应，也不会再像有魔法一般让他心情飞跃。 　　于信说的话触动到他，焦文眼睫剧烈颤抖了几下。 　　“我不想伤害到你。”焦文低声说。 　　“哈。”于信感觉可笑般短促地笑了声，“那你应该一回来就来找我，立刻！马上！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想着、我以为我能处理好关系。”焦文焦躁地解释，他努力传达自己的善意，“我想关系能恢复以前，于驹知道后慢慢接受祝福我们……像高中时候那样，大家一起打游戏，出去玩……” 　　“那现在他妈是什么情况！”于信不想听狗屁不能实现的构想，他愤怒吼道，手掌用力拍在方向盘上，力道大到似乎失去痛觉。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焦文真情实意的迷惑更加让人挫败，“我觉得他是弟弟，像亲弟弟一样，你的家人我同样当家人看待。那天出去，我带他去买鞋子，以前我们一起去逛过的他喜欢的那个品牌。我像以前一样对他，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焦文的话颠三倒四，拿出以前的回忆和多余解释，像是要证明他和于驹的相处和以前并无不同。但他们都知道重点不在这，同样的相处滋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心动在他这变得可耻且难说出口。 　　“所以你和他已经在一起了？”于信问。 　　“……没有。”焦文嘴唇紧抿。 　　“趁来得及，分开。”于信冷冷地说完，下车透气，车门被狠狠摔上。 　　车子在一声巨响和余震消失后，陷入了寂静。 　　于信站在车旁吹拂着冷风，消散他心中的烦躁，在第二支烟过半时，身后终于有了动静。 　　于信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他看着焦文从车上下来，口气不冷不热，问道：“怎么样？” 　　焦文站在原地，他一言不发。 　　沉默总是可以替代回答的。 　　“你他妈的就是喜欢上他了！”于信憋着的火气一口气点燃，半截烟被狠狠扔向地面，猩红的火点在弹跳几次后落地。 　　于信一拳打了过去。 　　焦文没躲，急促地痛哼了一声，下一秒衣服领口被于信攥住了。 　　“焦文，你厉害啊，你真的是、太好了。”于信咬牙切齿，扯出来紧绷绷的笑扭曲又讽刺，“你因为于驹一言不发去了国外，不回消息不打电话给我。我当你死了呢，一回来说我们做什么朋友，我还像个傻逼一样高兴来着。你现在呢？现在因为于驹要离我远点！” 　　于信感觉不到半点冷风的效果了，他全身像沸腾一般，“于驹是于驹，我是我，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他是吧？你把我当什么玩意了！” 　　“上课、逃学、打架、毕业跑去海边旅游，都！是我他妈和你一起的！我！明白吗？你过去七八年都是和我在一起！” 　　“我明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焦文鼻尖发红，碎发散落在额前，他说，“我害怕，我不想再伤害一个人。” 　　所以选择再一次远离他吗？ 　　“我也害怕……”于信松开手，低头掩盖自己的神情，他声音低哑，“我习惯你在我身边，喜欢你在我身边，你每次来看我我都要高兴得要疯了。焦文，焦文……你怎么舍得我的呀？” 　　微弱的风吹动于信头顶的发丝，沁入寒意。 　　焦文低头把于信抱进怀里，他把头埋进于信的颈窝里，心疼且愧疚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于信，我不应该，对不起。”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于信伸手紧紧地抱住焦文，两人如同热烈的情侣，亲密地黏在一起。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于驹站在落地窗前，浑身发冷地看着外面的两个人。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仿佛又回到他十七岁的时候，他依旧是关系外的人。两人中谁他都能亲热地凑过去相处，但是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下辈子都不要写三角恋了！ 　　讲个笑话： 　　问：你觉得三角恋里谁最痛苦？ 　　答：作者 第13章 　　于信进家门时轻手轻脚，没想到刚反手把门关上，转身撞见了从房间出来的于爸爸。 　　“你刚回来？我和你妈还以为你直接睡外边了，干脆没问你。”于爸爸穿着睡衣，看见是他，诧异地说。 　　“我送焦文回去后遇到了以前的朋友，耽误了一阵。”于信解释道。 　　“哦，那你弟呢？”于爸爸问。 　　“于驹？于驹不在家吗？”于信惊讶道。 　　“没啊。”于爸爸看起来更惊讶了，“你们刚出去他也跟着去了，没和你们一起吗？” 　　于信神色一僵，他想到了什么，跟于爸爸说：“可能是跟朋友什么的在一起吧，他们有的凑一起打游戏打通宵，你继续睡，我等下跟他问他。” 　　“行。”于爸爸没多想，点点头应了，迷迷糊糊上个厕所回房间。 　　于信转头给焦文发消息：你知道于驹在哪吗？ 　　信息发出去后，他心急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复。他跟焦文分开没多久，应该不会睡着了才对，除非…… 　　再过了十来分钟，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未上锁的屏幕上直接显示了回信。 　　焦文：在我这 　　…… 　　焦文和于信分别后，在自家家门口看到了于驹。 　　他在寒冷的深夜里，一个人靠着墙蹲在那，走道的灯因为寂静灭得只剩下一盏，他脑袋埋在臂弯里，黑暗压在他鞋面上，孤独又可怜。 　　电梯停留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于驹抬头露出一双眼睛，看见焦文后弯成了月牙形状。 　　“你回来了……”他说话有点含糊，好似是犯困了，“怎么这么晚，我都要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焦文迟疑地走过去。 　　“因为想见你。”于驹露出懒洋洋的笑容，他抬头仰视焦文，说：“你之前又忙又累，我怕打扰你。今天你好不容易有空了，我赶过来和你一起睡觉。” 　　焦文被逗笑，他反问：“只是睡觉？” 　　“我想做别的也要能进去才行啊……”于驹拉长尾调，抱怨道：“你不知道我在这等了多久，现在腿麻了，站不起来。” 　　于驹撒娇地伸出手，要焦文拉起他。 　　焦文拉他起身后，自己蹲下，伸手替他按摩小腿，认真问：“有好一点吗？” 　　于驹的脸背着光，看不清神色，焦文只能听到他飘忽的声音，“嗯……好了一点点吧。” 　　见有用，焦文干脆从脚踝开始，一点一点按揉到膝盖。 　　于驹俯视焦文，享受着细致的服务，说：“你的补偿只有这个吗？” 　　焦文帮他把揉皱的裤子布料掸平，牵起他的手到自己家门前。 　　指腹覆过去后，使于驹在外苦苦等待许久的门立马开了。智能锁反应迅速，接着开始播报数据库里指纹对应人员。 　　“欢迎[焦文]回、” 　　按键音截停了后续，于驹站在门口，观望着焦文对智能锁操作一番，通过最后验证。 　　“好了。”焦文偏头看他，“来按一下，系统要收集你的指纹。” 　　于驹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到般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另一个不需要收集指纹的系统上线，它拼命嚷嚷，“玩家，我刚刚给你看过cg图了，于驹才看见你和于信抱在一起，现在肯定不愿意顺着你。” 　　焦文手稍一用力，把于驹扯进自己的怀里，他亲亲于驹的额头，柔声说：“你起码得先给我以后补偿你的机会吧，不进我家门，我怎么补偿你？” 　　系统继续宣扬自己的存在感，说：“我已经说过解决办法啦，玩家你需要在刚才一见面的时候，回答于驹的疑问，坦白和于信的相处。当然现在是有一点难度了，但我相信玩家的游戏技术，现在说也……”不晚。 　　于驹按上去了，系统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焦文眼前自动弹出游戏界面，显示“红玫瑰”一栏的进度条翻转，原本的白条一半被红色占据。 　　智能锁屏幕显示，录入成功。 　　于驹回头捏紧焦文的手，力道大到他感觉隐隐作痛，“你说的补偿，不能耍赖。” 　　眼睛紧盯着焦文，势必要从他口中得到承诺的架势。 　　“我知道啦……”焦文半闭着眼睛用额头碰碰他的额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忽略掉他不一样的态度，说道：“不会耍赖，但是今天太晚了，我好累，好想睡觉，明天商量可以吗？” 　　于驹点点头。 　　“在外面是不是冻着了？不会给我打电话吗？白白受苦。”焦文一边把于驹的手往怀里放，一边关门。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于驹感受着焦文怀里的温度和手掌底下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一并为这个人心跳着。 　　“你回来得太晚了。”于驹刚想起来般指责他。 　　“嗯，我要是知道你在等我，一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焦文低笑着回答，原本富有魅力的笑容在展开一半时变成了痛苦的表情。 　　“嘶——”焦文小小地吸了一口冷气，抬手指尖在嘴角一抹，拿下来看果然有点红色。 　　“怎么了？怎么弄的？”于驹捧着他的脸，关切地问道。 　　“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的。”焦文扯纸擦掉血液，不在乎地说。 　　“吃东西是怎么把嘴角吃出血的。”于驹想起来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斜眼看他，看来于信下手是没留情。 　　“可能是老天爷惩罚我吃独食没带上你吧。”焦文开玩笑说。 　　“小事不要再纠结了，睡个好觉，明天给你做早餐。”焦文牵着于驹的手进卧室，征询地看他，“煎蛋三明治？” 　　于驹嘴唇紧抿，见焦文始终耐心地等待他的意见，紧绷的脸总算缓和下来，他点头，收到了焦文毫不吝啬的温柔。 　　…… 　　备受打击的系统终于恢复了虚弱的交流数据，弱弱地问：“玩家，为什么于驹没有提起他看到你和于信在一起了？他不介意吗？红玫瑰成就进度条为什么猛窜了一半，为什么……” 　　它像是不屈的冤魂，在坟墓里也要呐喊出自己梗在心中的疑惑。 　　焦文因为它哀怨而高昂的语调笑得停不下来，他抹去眼角的泪花，“哈哈哈哈哈……你在某一方面来说，情感十分充足，你们游戏助手是出厂天然带有歌剧家天赋吗？” 　　“是我自己的搞笑天赋啦。”系统不好意思地说，然后催促道：“玩家不要再笑了，教教我于驹为什么这样吧。” 　　“嗯……”焦文笑着看系统面板上光点乱窜，沉吟作势开口，但迟迟不说，吊着它胃口。 　　“玩家，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系统的天赋没有点在它想要的地方，撒娇无师自通。 　　“因为害怕和自信吧。”焦文抽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书签线标记的一夜页，用笔圈上转换一词，然后在游戏系统认证上打勾。 　　“我的红玫瑰成就既然是补全挚爱的类型，那定然有个转换的节点，使我在于驹——一号攻略角色心中原有的白玫瑰形象逐渐被替代。” 　　“出国前，我应该是体贴、可靠，是于驹理想中的大人和隐晦的情.欲对象。回国后，我也有意维持着形象。但，于驹应该想到的是，他最开始羡慕的我对于信的态度，现在人换成了他，我也不可能照样把情感转移到他身上。” 　　“我对于信的留情是不可避免的，但拖长的徘徊和犹豫破坏了他心中的完美形象，我掩饰的态度也足够使他意识到我的花心。” 　　圣人脚下沾了淤泥，于驹却视而不见。 　　“他不肯放手，因为自己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不直问，害怕把‘焦文’推向于信。在小小的迟疑后依旧选择缠着我，他——很有自信自己会是最终被选择的那个。” 　　系统惊叹地听完焦文的大段分析，说：“于驹想得没错诶，玩家的成就目标正是他。” 　　“是吗？”焦文似笑非笑，“能轻易握住的红玫瑰还能称为红玫瑰吗？既然像血一样红，那就不要辜负自己的颜色，把摘花人刺得满手是血才是。” 　　“嗯……”系统学着他沉吟后说，“很有特色！不愧是我最为看好的玩家！” 　　几句话把焦文塑造起来的气氛击溃，焦文不想理这个破坏气氛跟搞笑很有一手的系统了。 　　他结合现在的状况对笔记本一个个圈后的发展稍作修改调整，在看到于信发的消息后先回复他，说明了于驹的行踪。 　　接下来将不停震动的手机静音，过了快一个小时，打开手机无视其他消息，再次回复： 　　他说手机没电关机了，在我家门口一直等着我 　　另一边很快回复，焦文按了几下键盘，使状态一直在输入中，最后删掉乱码，回道：我累了，明天再聊，好吗？ 　　等了十来秒，于信回复：好 　　焦文关掉屏幕，给于驹的手机充电，转身掀开被子，故意用冰凉的手去碰被子里的另一个人。 　　“冷！”于驹冰得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焦文正要拿开手，于驹留住了他，把手塞进自己睡衣下，柔滑的手感一下子占据所有感官。 　　于驹怀里抱着他的手，转过来侧躺着，被子掩盖住他小半张脸，他眼睛弯弯，“文哥，睡觉吧。” 　　“嗯。” 第14章 　　第二天，焦文从做好早餐把于驹从床上喊醒开始，两个人片刻不离地黏在一起。 　　焦文从餐厅到客厅拿东西的一小段路，于驹也要转头盯着他，确保他在视线里。 　　“我是片刻离不得人的三岁小孩吗？”焦文无奈道，把手中的一次性手套递给他。 　　“我想要能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于驹带上手套，低头拿起三明治咬一大口。 　　“今天一天都有时间，你着急什么。”焦文说。 　　“真的！？”于驹惊喜地看他，想起什么来，问道：“我哥不是说你要加班吗？” 　　“加班也要请假来陪你。”焦文捏捏他的脸玩笑道，最后解释说，“那天我和于信总共聊了几句话，他哪里知道我的行程，是不想留下来找的借口而已。” 　　他说的这一段话应该是很好地安抚了于驹，使他安静下来，早上醒来后一直萦绕在周围的不安消失了。 　　焦文调出投影设备，拉上卧室的窗帘降低光线，两个人一起挑了一部感兴趣的电影看，本应该温馨且增进感情的机会，期间手机消息却提醒接连响声。 　　焦文起先不作理会，贴着于驹专心看电影，次数一多，他不免有些分神了，目光时不时不自觉地游向小桌上的手机。 　　他放在于驹身上的手动了动，“我去回……” 　　“不行。”于驹按住他的手，目视前方，手上寸步不让。 　　焦文犹豫一瞬后，靠回床上，安静没有多久，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是来电铃声。 　　焦文干脆地翻身下床，看过来电显示后下意识看了于驹一眼，和他灼灼的目光正对上了。 　　焦文低头翻翻消息，对于驹扬扬不停歇的手机，解释道：“同事打来的，我去书房处理。” 　　“真的吗？”于驹陷在光线暗淡的床上，他身体稍稍前倾，下一秒又克制地止住了这种趋势。 　　焦文故作不解，感到好笑一般说道：“这有什么真的假的，资料在我电脑里，我去书房给他找一下。” 　　他打开卧室的门，房间外亮眼的光线投了进来，打在脚边。焦文出去前对他说：“你不用等我一起，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房门关上后，焦文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门前，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发现门内没有特殊动静后悄声离去。 　　焦文绕过小台阶边大盆的绿植，转身进了书房。 　　手机电话已经停过一次，第二通电话无缝衔接响起。 　　“……你那边有事在忙吗？”于信长久等候后，突然的静音使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焦文接电话了。 　　“嗯。”焦文低低应了一声，斟酌着说：“有点麻烦。” 　　“他呢？”于信提起，他现在不大想把名字说出口。 　　“我送他回学校。”焦文说，他语调不大轻松，迟疑地说：“最近……你和他不要起什么冲突。” 　　焦文突然的提醒肯定有原因，难不成他们昨天就吵起来了，说不定其中提到了他。于信思绪飞转，私下猜测着，整晚沉甸甸的心骤然轻松。 　　他安慰电话里听起来状态不大好的男人，“我现在忙起来，和他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也是常有的事，你不用担心。” 　　“嗯，我需要点时间……”焦文有点焦虑。 　　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于信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他按耐住心急，反倒来安慰焦文。 　　于驹望着正在播放的电影出神，他怀里抱着原本在床头的枕头，紧紧地抱住，手掌陷入枕头里，死死捏作一团。 　　…… 　　感情里的事，只要身处漩涡中的人假装无事，似乎就真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焦文和于驹甜蜜的氛围并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上门拜访改变，而他跟于信之间的气氛却因为那天改变不少。 　　更多地联系、交谈、见面，和偶有的互送礼物。但再如何热情，两个人都已经是在工作的成年人了，相处的时间与精力有限。最多是隔几天能通一次电话，工作间隙回个信息，或者一个月见上几次。 　　没有年少时期整天腻在一起的黏糊劲，迫于现实的克制，特别是于信事业在上升期，焦文刚回国工作要适应，时间进一步被挤压。 　　于驹不一样，他可以调出自己的空闲时间配合焦文，休息日和假期更是直接住在了焦文家中。 　　家里的锁上加入了于驹的指纹后，他来去自如，成了他的家。 　　“文哥！”听到门锁的动静，于驹从书房探出头来，见焦文一身疲惫，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立马转身缩回去。 　　焦文一只手撑着墙换完鞋，突然脸上蹭到毛绒绒，身体被柔软的毛毯裹住，上面的余温驱散了环绕在周身的寒意。 　　于驹把他连同毛毯一起抱住，像是在抱着大只的玩偶熊，笑嘻嘻地问他，“暖和吗？” 　　“嗯……”焦文发出低哼 全身放松下来，把脸埋进温暖的毛绒毯里，惬意地叹息一声，“活过来了……” 　　“要吃夜宵吗？”于驹抱紧他，嘴唇亲昵地亲亲他冰凉的耳朵，把毛毯往上扯了扯。 　　“什么？”焦文好奇地问道。 　　“有今天学的新煲的汤，还有为明天准备的粥……”于驹一样一样给他介绍，“冰箱里还有上次买的饺子，速食的小牛排。” 　　焦文工作疲惫到想立马上床睡觉的气势被他一搅和，居然恢复了一些精力，他听着不由笑道：“你是在我家开餐厅了吗？” 　　“一人餐厅，24小时营业。焦文先生，你要点什么呢？”于驹顺着他的话说，最后拿出店主人的架势，礼貌询问。 　　“我来尝尝新品。”焦文说。 　　“好的，莲藕排骨汤一份——”于驹有模有样地拉长声调，低头接过焦文手里的公文包，路过时顺手扔到沙发上，活力四射地进了厨房。 　　焦文拽紧身上的毛毯，跟在他身后。 　　两人懒得搬去餐厅，直接凑合地在厨房空出的台面上吃。 　　“坐了好几个小时了，让我站会儿。”焦文说着，拉松领带，身上披着毛毯，就这样端着碗，靠着台面开吃。 　　于驹紧贴他站着，没有明说，表情毫不掩饰地等夸奖。 　　“有我的七分厨艺吧。”焦文顶着于驹期待的目光，状若思索后说道。 　　“那也不错了。”于驹显得得意洋洋，他闻着空气中的香味，被勾出几分馋意，凑过去说道：“我想要块藕，给我咬一口。” 　　焦文给他夹的同时不忘笑他，“别人碗里的更香是吧？” 　　然后挨了一脚。 　　脱了鞋子轻轻踩在他脚上的那种，于驹不服气，“我做的白吃白喝还有什么讲？” 　　焦文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眉目一下子变得柔软，偏头亲他。 　　明明应该已经司空见惯的事，于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色，他后退一步，嫌弃地说，“一股排骨味。” 　　“哦……”焦文无辜地指指碗里的汤，然后指指他和于驹的嘴巴，说：“因为莲藕排骨汤。” 　　“什么破冷笑话。”于驹说着，自己却忍不住笑出来。 　　一碗热汤下肚，胃里有了东西服帖不少，焦文把碗放进洗碗池里，暖洋洋地有了困意。 　　“洗澡洗澡，洗澡才能上床。”于驹不给商量的机会，推他进浴室，“身上还沾着烟味。” 　　焦文嗅嗅自己身上，对他说：“抱歉，应该是跟同事在休息室时沾到的，下次我注意在外边吹吹再进来。” 　　体贴的话让人听完心中生出无限柔情。 　　“没什么……”于驹推的动作改为抱，他背后抱住焦文，温柔且暧昧，呼吸磨磨蹭蹭到了他后颈，嗅着他肌肤上的味道。 　　“要是能变成你身上的味道，说不定我还会爱上它。”于驹的鼻尖和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一点点划过。 　　他问到一丝浅淡的香味。 　　焦文偏头时，于驹趁机亲亲他的下颚，松开手，说：“不闹你了，去吧，我等下给你拿衣服。” 　　于驹看着焦文进了浴室，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后，水声传来。他在阳台拿了贴身衣服后，去卧室的衣柜里翻出睡衣，路过客厅。 　　焦文黑色的公文包静静躺在沙发上，于驹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他知道焦文的习惯，下班如果带公文包回来，会顺手把手机也放进去。 　　于驹抱着焦文的睡衣，柔软舒适的布料无法抚平他心中的不安，他走到公文包前，弯腰将它翻个面。 　　公文包正面对他，装了不少东西，鼓鼓地使外侧放了手机的那一层凸显出一圈方形的痕迹。拉链端上串上去的防止丢失的铁片正好盖在上面，清晰地刻着焦文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焦文] 　　于驹望着名字，一瞬间晃了神，犹豫几秒后，他把公文包提起来放到了书房，再去敲浴室的门。 　　“你明天还要加班吗？”于驹问。 　　“不要。”焦文擦着头发，说：“我明天会早点回来，你有什么要我一起的吗？” 　　“嗯，有地方想要和你一起去，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于驹扬起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到的：每天定时九点更新 　　实际上：作者白天咸鱼躺拖延，晚上疯狂赶稿，极限赶出第二天更新 　　大家都在追求刺激（大拇指jpg.） 第15章 　　焦文如约比往日提前到家，于驹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他一进门没休息几分钟便被拉着下楼了。 　　“我们要去哪？”焦文落后他一步，小跑着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于驹神神秘秘地说，不肯直接告诉他。 　　“你在车上休息。”地下车库，于驹自主地四处摸摸，从他的西裤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得意地挑眉，“我之前假期里已经拿到驾照了，我来开。” 　　焦文第一次听说，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忐忑地观察了一阵于驹的开车状况。发现没出什么问题，加上于驹的催促，他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累了？”于驹在等红灯的间隙里，转头轻声问他。 　　“不是……”焦文自力更生地用手按摩肩膀，“眼睛看电脑太久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于驹贴心地不再搭话，车内被安静的氛围包裹着，关上车窗，与外面世界的动静像是隔了一层膜。 　　焦文一直纵容着于驹，既然不肯说，便没有再主动问他目的地。 　　过了有一阵，迷糊中感应到车速降了下来，拐弯后慢慢停下。 　　“你想和我一起来的地方……这里？”焦文慢慢睁眼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眼熟，惊诧后心中疑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起身后再三打量四周。 　　“对，快点快点。”于驹待车一停稳，立马开门下了车，绕到他这一边来替他开了门。 　　“需要赶时间吗？”焦文好奇问道，顺着于驹的力道出来。 　　于驹把车一锁，拉着焦文几乎是飞奔一般向家里跑去。 　　没错，于驹开着他的车来到了他家里，那个焦文才上门拜访没多久，于驹和于信的家。 　　“玩家……于驹这是想要做什么，我好害怕。”系统弱弱地说，“果然还是你那个刺激的路线不大对吧……容易打出黑暗结局，于驹是不是在谋划怎么样把你……” 　　半吞半吐的话听得焦文头疼，他对自己信心十足，不会因为系统一次次猜测受挫。 　　“不会，我想应该是我和于信前段时间的相处有哪里刺激到他了，他想做出点努力？”焦文暗自思索，揣摩于驹突然行动的用意。 　　于驹和他十指相扣，到家门后，早有准备地掏出家门钥匙。 　　焦文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如果被于家父母看到，情况混乱起来解释不清了。 　　于驹拧开家门，回头攥紧他的手，说：“我爸妈还没有回来，家里没有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于驹一口气爬上来，微微喘着气，但神情难掩兴奋，他动作显得有些粗鲁，进门时还被门槛绊得一踉跄。 　　焦文赶紧搂住他，为他的毛躁发笑，“多大的人了。” 　　“比你第一次恋爱时要大。”于驹的手摸进了焦文的风衣里，他抬脸对他笑着，但笑容并不温顺，也不带有甜意，挑衅和进攻性在笑容下。 　　焦文的初恋是谁，是于信。两个人的恋爱过程还有他的戏份在，但于信高中时候带焦文回来，总是把他关在门外，勒令他去学习，偶尔才会不耐烦地放他进去。 　　于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焦文，第一次有暗恋的人的他，发觉不了哥哥们趁自己不注意时的眼神交流。 　　于驹和于信相差三四岁，兄弟间从小到大，不知道争过多少东西。输输赢赢他也习惯了，但焦文，是他喜欢地更早吧。 　　在第一次焦文来家里，和于信还是真正的同学、于信对他没有独占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喜欢上了！ 　　是于信的错，如果他能直言，起码告诉他这个没相差几岁一起长大的弟弟，他要和焦文在一起，那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要是能早知道地话，我要是能早知道地话……于驹满脑子被自己的假设妄想占满，他可以和焦文在年少时开始交往，一直到大学、工作，和父母坦白，一起走下去。 　　焦文的回忆也会被他占满，没有第三个人，大家都不用痛苦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他依旧一点也不想放手。 　　把他们以前的回忆全部覆盖，让焦文在他们所有有回忆的地方能想起来的是他，这是于驹最终想出来斩断他嫉妒的办法。 　　于驹的房间在最里面的位置，他带着焦文过去会先路过父母的房间，然后是于信的房间。 　　焦文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被于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推了焦文一把，进了自己房间。 　　“你说的地方是你的房间？”焦文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 　　“嗯。”于驹反锁住房门后，转身向他走来，“说起来，你好像都没有来过我房间几次……我想让你更加了解我。” 　　焦文略显讶异地挑眉，“偷偷来你家到你的房间里……了解？” 　　“了解这个房间。”于驹说，他眯着眼睛轻叹一般说道：“我想你到这个家里，最了解的，是这个房间。” 　　焦文心神领悟到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于驹显然对之前他盯着于信房间愣神的事耿耿于怀。 　　于驹凑得更近了，他一只腿挤进焦文的两腿之间，说道：“你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吗？趁着没有人在家偷偷进房间，两个人悄悄地……” 　　焦文后退一步，于驹不依不饶地缠过来，他的腿被迫抵到床边后，重心失衡，直接坐到了床上。 　　于驹紧跟其上，凑到焦文耳边，嘴唇张张合合，微不可闻地说出。 　　焦文瞳孔稍稍放大，他收敛起震惊，抬起手，弹指给了于驹一个脑崩。 　　“诶呀！”于驹的情绪骤然被打断，刚刚那一下没有手下留情一说，他现在只感觉自己额头火辣辣地疼。 　　“你干什么。”于驹捂住额头，眼里疼到泛起泪花，委屈地说。 　　撤回压在焦文身侧的手臂，他周身的压迫感一下子减小了。 　　“你说我干什么。”焦文对他没好气地说，他推开挡在身前的于驹，要去开房门，“我回去了。” 　　于驹后退一步稳住身形，从力道察觉到焦文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心里更不平，“为什么要走？我说的没发生过？你觉得我玷污你们的回忆了？” 　　焦文回身，又惊又怒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失望不加掩饰，直接拧开房门锁。 　　“不行！”于驹扑过去按住他的手。 　　“松开！”焦文低声呵斥。 　　“不要。” 　　焦文皱起眉头，“于驹，我上班累得要死。提前下班回来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我也没想吵架。”于驹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他以为焦文会听他说完，受着他的怨气才对，因为错的是焦文，不是他。 　　“现在是你在闹脾气。”于驹用脚抵住门，寸步不让，他指责道：“你对你和于信的事情敏感过度，你们以前的事，我只要一提起，你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提了什么？提我们恋爱，张口醋味要熏到天了，我不走，等着挨骂吗？”焦文说道。 　　“因为我在乎！”于驹低吼。 　　“你表达在乎的方式是伤害我们两个人吗？幼稚得可笑，我之前有提醒你吧，不要只拿情绪做事。”焦文在这一刻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神情，他审视着于驹。 　　“那你要我怎么办，对一切视而不见吗？”于驹现在只想让焦文在这一场争锋中落败，最好能愧疚伤心地对他道歉。 　　“你要对什么视而不见了？”焦文反问，“我做了什么要让你忍受？” 　　“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你和他会联系，会有我不知道的过去，会有我不明白的默契。聊天的时候，你们两个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笑我也搞不懂原因！”于驹回想起自己之前插不进两人之间对话的场景。 　　“你说的事只是以前遗留下来的一点小问题。”焦文说，他平静地看着于驹，“在最开始我也有说，需要一些时间。” 　　“到底需要多久！”于驹听到熟悉的话，备受折磨。 　　“多久重要吗？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焦文伸手解开于驹紧攥的手，一双生来多情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这一点不够重要吗？” 　　于驹和那双眼睛对视，平日里一眼心生柔情的眼眸，突然让他感觉自己被蟒蛇缠住了脖子，松松垮垮地绕在肩头，当你以为它温顺无害时，它悄悄地收紧，窒息感铺面而来。 　　于驹下意识地要后退一步，避开危机。本能促使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像是自主地离黑暗更远一般。 　　“于驹。”焦文的呼唤恍惚中如同定身咒，他眼神里的光亮摄人心魂。 　　焦文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小小的阴影，他轻抿嘴唇，稍具肉感的唇瓣下陷。 　　他的爱如同现在房间内从阳台那边照进来的光束，带来光亮的同时，除自身外皆为黑暗。 　　于驹自己不曾意识到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他喜欢的人……蛊惑人心的表面下，有着令人触之颤栗的内在。 　　“我想你是我一个人的……”于驹喃喃道出心底的想法，他的脊骨窜上来一阵酥麻，同时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在快黄昏的时刻里，阳光变成橘红色，染上温柔暧昧的色彩，透过阳台的玻璃门带上清澈感晕染四周，未掩严实的门缝里有一束柔光直直地投入房间内。 　　焦文听了他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生动且极具感染力，仿佛看见了他的笑容也要情不自禁地一起微笑。 　　焦文松开他的手，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脖子上的皮肤白到似乎有了一层雾光，身体站得笔直却态度轻松随意，他稍稍偏头看着于驹，眼里有着跳动的光，“于驹，我爱你。” 　　于驹一瞬间觉得自己腿软得不像话，他差点以为自己要不争气地摔倒在地。还好，他恍惚一阵回神后发现自己还好好站着，只是有点呆气。 　　心里如同沸腾了的水，咕噜咕噜地冒泡。 　　“……啊？”他呆愣久久后发出过于震惊的声音，如果忽略他之前的表现，现在从表面看上去他像是没听清的反问。 　　“你故意的吧？”焦文挑眉看他，阳光在他脸上蒙上一层黄昏的色彩，无法分辨出真正的情绪，但于驹发自灵魂地觉得他漂亮到极点。 　　于驹只觉目眩神迷，什么危险的错觉，什么不知名的嫉妒，他通通想不起来了，现下只有焦文的一举一动、脸上细微的神情有魔力一般吸引住他的一切感官。 　　“我、不是、我是说……”于驹结结巴巴，咽了咽口水，他搜肠刮肚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晕晕乎乎张嘴道：“……我也爱你。” 　　“噗。”焦文脸色没绷住，笑出声，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合适，立马偏头手遮掩地轻轻咳嗽两声掩饰。 　　“我说的很好笑？”于驹登时不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收起痴迷的神情问道。 　　焦文握拳在嘴巴清嗓，解释道：“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理所当然的嘛！”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前俯后仰的样子让于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爱着你。”焦文伸出手来，指腹在于驹下颚调情般一划而过，不留余温，“因为你一副什么都察觉不到的样子。” 　　于驹怔愣着。 　　“我不需要你说‘我也爱你’，我知道。”焦文的笑容中有着满足与骄傲，他说，“你应该自觉一点，不需要我说出来你也知道。” 　　于驹的心在欢呼，面上正闹别扭，“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尾调稍稍上翘，泄露出主人的心思。 　　“比如我为你做饭？”焦文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难道是我一个人在吃吗？我也有做。”于驹现下没有吃的时候那样领情了。 　　“叫你起床？” 　　“不算。” 　　“放弃休息陪你。” 　　“我也一样。” 　　于驹不知道在争执着什么，要执着地否定一件又一件事。 　　他的直觉促使他挣扎，妄图逃出沼泽地的爱情。 　　焦文玩笑一般地举例到最后认真思索了起来，想到了什么，他弯腰，俯身靠近于驹，把他困在自己和衣柜之间。 　　“只对你这样做……算不算？”尾音吞没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 　　焦文深情温柔地偏头吻了他，时光都仿佛被拉慢了。 　　一吻过后，焦文退后一步抽身，于驹尤带沉醉的眼眸迷茫地看着他，未从刚刚的吻里回过神来。 　　“你的回答呢？”焦文问道。 　　于驹嘴巴未合上，留有喘气的空间，他空白停滞的大脑回想了下，“嗯……算。” 　　低哑的声音引焦文轻笑，他瞥了眼于驹身下，离开这一小块充满迷乱气息的地方，开始进行一开始的正事——了解房间。 　　提出要求的房间主人被晾在一边，不被了解。 　　焦文对于驹投过来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而不见，在房间里闲逛起来，他仰着头看贴在墙壁上的海报。 　　正在思考海报上的人物有没有现实原型的时候，焦文听到了更为清晰的喘息声，他感到奇怪地回身。 　　于驹坐到了床边，衣服下摆凌乱，略长的下摆层层叠叠胡乱掩盖住了他的手。 　　于驹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焦文转身后他视线能将于驹的动作一览无余。 　　于驹呼出热气，他眉眼中悄含春色，眼底尤带水雾，被焦文发现后没有丝毫收敛，嚣张地张扬自己的动作。 　　焦文定力足，含笑看着他。 　　反倒于驹越看越眼热，从焦文的长腿看到窄腰。 　　“文哥……”于驹仰头看他，嘴里哀求一般喊他，索吻的脖颈绷直，张开的嘴能看到洁白牙齿边和不安分的舌头。 　　“帮帮我……” 　　在这种时刻，于驹才能十足地体会到焦文温柔模样下隐藏着的恶趣味的一面。 　　焦文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他从口袋里拿出手，骨节分明的大手盖在于驹的大腿上。 　　“我这样做……算爱你吗？”焦文问道。 　　“算。”于驹迫不及待地把脸往焦文那边贴近，发现被摁着，高度差让他亲不到焦文，转而用空出来的手按住焦文的后背。 　　于驹努力的样子实在是使人心生怜爱，焦文俯下身，满足他的期待。 　　再一次分开后，于驹在间隙里说：“但是，爱的程度要看你努力的程度了。” 　　…… 　　世界变成文本运行模式，一行行文字有条不紊地出现，不断向上推移。 　　“诶、玩家你不亲自参与吗？”系统惊讶地问。 　　“不参加了，感觉不太好……”焦文躺在虚空里，注意力集中在出现的文字上。 　　游戏世界的发展用文字描绘出来，但和亲身体验还是有一定信息差的。 　　“我们公司的游戏是20+向，玩家完全不用担心风气影响的问题。” 　　“这个我当然在参加的时候就知道了。”焦文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玩家是对模拟体验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我可以上报反应。”系统积极提供服务。 　　“不是，都挺好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容易上瘾，我现在只想快点搞钱。”焦文默默地说出真实想法，太过沉溺虚拟游戏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使残酷，他的第一目标还是现实。 　　系统运行了一会儿，试图理解玩家思维，“我明白了。” 　　于驹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两个人在他房间里胡闹了好一阵子。 　　天色渐晚，焦文感到奇怪，“叔叔阿姨还不回来吗？” 　　于驹套上黑色连帽卫衣，宽松的款式遮住他身上所有的痕迹，回答道：“他们应该是去外面约会，再过一阵就回来了。” 　　焦文在床角捡起他揉成一团的衣服，原本贴身穿着的衣服上面沾了点点痕迹。 　　“不要再看了。”于驹脸一红，冲动褪去后他的羞耻心回归，抢过衣服。 　　“衣服准怎么办？要藏起来吗？”焦文任他抢走，笑道。 　　“一定会被发现的，我带回去。”于驹瞪他一眼，把衣服上点点不一样的颜色包裹在最里面团起来。 　　来的时候莽撞冲动，离开的时候战战兢兢。 　　于驹再三确认一切和来之前看不出多大区别，拽着焦文衣袖走出房门。 　　“我跟着你出门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场浪漫的约会，结果是在你房间免费打扫卫生。”焦文一边走一边说，“你要是能听我一点话，床上都不至于一团糟。” 　　“我知道了！我错了！”于驹迅速回复，知道他肯定对自己闹的这一通略有不满，求饶道歉，“回去了我都乖乖听你的话。” 　　刚出家门，于驹和焦文有说有笑地下楼，楼下楼梯间便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说话人的声音于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面露惊恐，慌慌张张地看向焦文。 　　“嘘——”焦文收敛笑容，拉住他的手，两人转向上楼，一边努力轻手轻脚，一边担忧被撞见加快速度。 　　于驹紧张得心脏快从胸膛里蹦出来。 　　待到安全的上一楼，紧张后怕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偷笑，有做坏事后成功逃脱的愉悦感。 　　他们在上一楼人家门外等待，听到关门声好等待好一会儿，楼道里彻底没有声音了才敢冒出头。 　　“走了。”焦文透过楼梯扶手空隙观察，确认没有动静后喊于驹。 　　“呼——吓死我了。”于驹松了一口气，恢复正常说话音量，刚刚他紧张到一直用气音偷偷交谈。 　　“现在知道怕。”焦文碰到于驹冰凉的手背，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到于驹身上，“先穿着吧，别感冒了，回去洗个澡。” 　　“你呢？” 　　“我？我身上还热乎着。”焦文说。 　　“哦。”于驹反应过来焦文身体热乎的原因，有几分羞赧，落后一步跟着焦文，拢了拢领口，把长外套穿上，中间还像小狗一样嗅嗅袖口的气味。 　　被外头低温吹冷的身体渐渐回暖，于驹心中也不似来时一般赌气，被暖得身心舒畅。 　　于驹上前一步，挤着抱住焦文的手臂。 　　焦文被一大团撞了个踉跄，好笑地看着像小鸡崽一样的于驹，黑色毛茸茸的头发在风中倒来倒去。 　　“回家。”焦文抽出手来揉揉于驹蓬软的头发，然后一把揽住他的肩，加快步伐向车子走去。 第17章 　　最近的气温回转，焦文换上了薄外套，他开到目的地找空位停车，拉上手刹后从旁边拿起响了有一阵的手机。 　　“喂？”焦文接通电话。 　　“文哥。”电话那他传来于驹青春洋溢的声音，“我现在在天鉴区，你说你的公司也在这里吧，叫什么名字？” 　　焦文靠在椅背上低笑，“你怎么会去那？” 　　“路过，突然想到你了。”于驹说。 　　“我也想你。”焦文说，“但今天不凑巧，我上午出来了，在客户这边，一时半会回不去。” 　　“哦……难怪你说‘去那’。”于驹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下来，“我还想去你公司看看，慰劳一下你的……” 　　“听到你声音就是工作的犒劳了。”焦文安慰他，“这个客户挑剔得要命，我连接个电话他脸色都能再黑半个度。” 　　“那你赶紧过去吧，我的电话不接也没事。”于驹紧张道。 　　“没关系，是我想出来接你电话，面对他压力才大。”焦文和他小小地抱怨。 　　两人聊了几分钟，约定晚上见面才挂电话。 　　焦文下车，过马路后进了对面一家咖啡店，店员显然已经眼熟他了，在他刚说完习惯点的咖啡后，店员直接念出他的要求，确认道：“是吗？” 　　“是。”焦文看着她面露惊讶，微笑点点头。 　　店员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为自己的小恶作剧偷笑。 　　“有什么推荐吗？”焦文抬手看看时间，走到食品柜台前转了两圈没拿定主意，向店员寻求帮助。 　　细细询问一番后，焦文选了几种符合他和于信口味的曲奇、面包。 　　闻着空气中食物香甜的味道，焦文站在柜台旁边，等待店员打包。 　　“37号顾客在吗？” 　　“在。”焦文应声，匆匆快步过去，从衣兜里翻了好几下才找到小票递过去。 　　“您的餐品，祝您用餐愉快。” 　　“啊、谢谢。”焦文抽空道谢，手上忙着把刚刚翻出来的一堆零碎东西塞回口袋。 　　越忙越乱，抽手时又把张小纸条带了出来，飘落在浅棕色的地板。焦文只好弯腰去捡，一股脑地塞到大衣口袋，直起身去取摆在那的饮品。 　　焦文拎起饮品，转身快步想去包装台那结账，结果没注意到正巧有人从餐桌过道拐过来。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焦文显然要连人带咖啡一起撞上去。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带一步，焦文撞到身后人怀里，得以稳住身形。 　　“你怎么提前下来了？”焦文松了一口气，赶忙低头查看手上包装有没有漏出来，顺口问道。 　　“你知道是我？”他身后人惊讶的声音中带着喜悦。 　　“不然是谁？”焦文确认包装完好无损后，侧身反问。 　　于信今天总算脱下西装，换了一身常服，比起西装略显盛气凌人的模样，现在温柔得多，也好接近得多。 　　于信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接过焦文手上的东西，跟着他去另一边结账，“某个路过的好心人？” 　　焦文付款后，提起放进大大小小包装盒的褐色纸袋，“好心人身上不会有我喜欢的味道。” 　　“你又这样说。”于信说。 　　“又？我还对谁说过这样的话吗？”焦文奇怪地问。 　　于信不答，他说：“你再想想。” 　　焦文若有所思，步伐不停往外走。 　　于信替他推开咖啡店的门，一阵风吹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焦文站在门外，肯定地对他说：“没有，我想不到会对谁说。”他无比真挚。 　　于信脸上的神情有了少年时代张扬，他踩在台阶上，含笑看他，揭晓谜底，“因为也是对我说的。” 　　焦文惊讶的神情不作假，是真的不记得了。 　　于信伸手握住他四指过马路，“高二，你和同学打篮球的时候，篮球不是脱手砸到我了吗？” 　　“啊、对，你当场流鼻血了。我跑过去的看见你捂着鼻子，刚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你一放手，血啪嗒啪嗒往下掉。”焦文对这一幕记忆深刻，立刻在脑海里找到了对应的画面。 　　“后来我坐在医务室椅子上仰着头，不能低头只能看天花板发呆。”于信回忆，“你坐在我身边突然夸我身上有香味。我说可能是衣服上残留的洗衣液的香味，你为了确认凑过来在我身上闻来闻去。” 　　“……”焦文一副不敢置信于信口中说的是他的表情，“我是变态吗？” 　　“当时不觉得，你这样一说……”于信故意露出怀疑的神色。 　　“一定搞错了，我和人接触十分注重距离感。”焦文连连否认，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先把手中的纸袋放到副驾驶座地毯边上。 　　“因为你当时暗恋我吧。”于信绕圈上车，自然地开口。 　　“？”焦文看他。 　　“可能因为我当时也暗恋你，所以才会觉得你的行为一点也不变态，这样我当时莫名其妙心跳加速的理由也找到了。”于信自己把事件重新理了一遍，说完还不自觉地点点头。 　　“什么是可能？”焦文关上车门，说：“你不肯定吗？” 　　于信看他一眼，妥协说：“好吧，我现在肯定。” 　　焦文从他手里拿过自己那份咖啡，把地毯边上的纸袋提起来给他，“先吃点，看完老师了再去吃一顿。” 　　“我的是哪个？”于信打开纸袋，翻看各式各样的吃食。 　　“麦色上面带粉色粉末的那个。”焦文喝一口咖啡，给他介绍，“店员说那个是冻干草莓磨成的粉，不怎么甜。” 　　于信找到他说的那面包，把纸袋递给焦文。 　　“你没有吃过午饭过来吗？”于信问道。 　　“嗯，怕时间来不及。”焦文低头拿自己相中的饼干，“你不是好不容易凑出半天空闲时间吗？一个人吃饭不如过来找你。” 　　于信咬一口面包，嘴里被草莓香味和麦香充满，他笑了笑，说：“如果你能来我公司上班就好了。” 　　“好啊，每天干关注你一日三餐的活。”焦文开玩笑。 　　“也行啊。”于信说。 　　焦文看他笑着，眼睛却十足认真，“别傻了，我随口说的。” 　　“我们大学时说一起创业，现在你过来也算一起。”于信说，不过他意识到焦文的态度不可能更改后，改口道：“算我徇私？” 　　焦文被逗笑，“行啦大老板，知道你厉害。” 　　两个人在以前做过再多的承诺和畅想，在这个红玫瑰成就的攻略线里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不够宽敞的车子里交谈聊天，足够近的距离带来错乱的亲密感。 　　今天的事是于信提出来，高中同学群里活跃起来，有不少同学去母校看望老师。他和焦文商量后，敲定了行程。 　　“说不定能碰巧遇到同学。”于信怀念以前，怀念无忧无虑的自己。 　　“你旁边坐着今天遇到的第一个同学。”焦文手臂压在方向盘上，阳光照进驾驶室，温度上升，他挽起了袖子。 　　说起以前，焦文似乎也轻松许多，兴致颇高地和他聊着。 　　银色的手表戴在焦文手上，金属质感别有一番魅力，他锻炼得当，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用力时浅青色的血管会更加凸显些。 　　于信目光落到他的手腕内侧，被表带覆盖不住的下方，有一片小小的红色的痕迹，消退得差不多了，但依旧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于信看着那抹痕迹，笑意收敛一怔愣，下一秒不知道是对谁笑了笑，挪开了视线。 　　“玩家！你的手腕上是什么？”系统率先发现于信的视线，问道。 　　焦文借折叠曲奇包装袋的机会翻转手腕，他想了想，不甚在意地说：“于驹搞出来的印子吧，我在他嘴里跟狗骨头一样，就差没被咬碎了。” 　　“于信看见了。”系统说完后见焦文没有反应，提醒道：“玩家之前对他承诺要和于驹分开的哦。” 　　“是吗？我有说过吗？”焦文的话听上去十足地敷衍。 　　说过啊，系统正要回复，数据中在玩家对话里查找却反应没找到相对的句子。 　　为什么它会产生这个认识？系统复查发现这是玩家和于信两人相处中反馈得出的信息。 　　“说到底，只是每个人自己以为的罢了。”阳光爬上他的眼睫，焦文不得不稍稍往后仰，躲开太阳，心里嗤笑着，“况且于信比你要更早发现，他不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吗？” 　　系统这才意识到于信奇怪的反应，“于信是不是在谋划什么，他之前不是抓着玩家你吵架，打你一拳吗？现在突然这么平静……” 　　“明白我在感情上实际是个渣男了吧。”焦文说，“知道吵闹起来也不能让我和于驹分开，他自己也无法放手，所以干脆视而不见，微弱地期待有一天我会醒悟。” 　　“！”系统猛然意识到，“玩家，这不是已经达成红玫瑰成就了吗？如果你把对于信实行的策略换到于驹身上，现在我们就已经通过第一关了！” 　　“不是我们，是我。按你在游戏里表露出来的‘运行模式’，我应该直接弃权另找工作，回报率更高 ”焦文毫不留情地纠正。 　　时间差不多了，焦文把作通风用的车窗关上，准备出发。 　　于信把手中咖啡举高示意，“我喝不完了。” 　　“你一起放进袋子里吧，我下车的时候一起扔。”焦文正在看反光镜，调整方向盘。 　　“没多少了，你帮我喝掉嘛。”于信依旧举着，他偏头看着焦文的侧脸，只要他不抗拒、接受自己，就能证明两个人之间还有斩不断的联系……吧。 　　像那天晚上一样，只要他坚持，焦文最后还是会心软。 　　焦文无法，一踩刹车，接过来一饮而尽后把纸杯塞回于信手里。 　　被嫌弃的系统不甘心地说：“玩家，有一点我是对的，如果攻略角色是于信，现在肯定已经达成红玫瑰成就通关了。”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攻略方案，达成目标的同时还为以后的发展留余地？麻烦你们公司请我去做策划，谢谢。”焦文忍不住吐槽，“于信为攻略角色，红玫瑰是能轻松打通，白玫瑰难度就大了。” 　　而且游戏通关线设计为达成白玫瑰，再告知红玫瑰任务也是提高难度的一种手段。 　　焦文不允许自己被系统质疑他的攻略游戏操作，那个擅长嘤嘤嘤和呜呜呜的撒娇系统精，懂什么游戏？ 　　“世界上有比得不到的人更容易成为白玫瑰的吗？做个高岭之花可比完美男友简单得多。”焦文说出自己的定论。 　　系统被击败，呜呜呜呜地大哭做笔记。 　　现下是工作日，焦文和于信登记进学校时，学生都在上课，一路走来没见着人影。 　　焦文看看时间，有二十几分钟的空余，两个人当作散步一般慢慢往教学楼走。 　　如果焦文和于信现在没有分开，他们一定能一边走一边看着熟悉的事物回忆往昔，是步入成年社会后，携手走过来的校园情侣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现在于信说起往事，焦文虽然也附和着连连点头大笑，但两人没有了之前亲密无间的甜蜜感。 　　赶在下课前，两个人进了办公室，买的水果和酒在问过位置后藏到了办公桌下。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刚拖完堂慢悠悠走过来的高中班主任。 　　班主任对这两个优秀的学生显然还有印象，摸了一把日渐稀疏的头顶后喊出来名字，留他们在办公室里聊了一阵。 　　“我记得你们上了同一所大学，对吧？”班主任问道。 　　两人点点头。 　　“现在还能一起来看我，学生时代的朋友玩到现在不散不容易啊，好好珍惜。” 　　学生时代负责严厉的班主任在毕业后变成了老大哥一样的存在，离开前客套说着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聚聚。 　　焦文和于信夹在下楼的学生人群里，统一宽松运动服式样的校服，两个大人在里面成为最显眼的存在。 　　时间紧张的高中生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匆匆下楼了。 　　“好丑。”于信紧挨着焦文，在他耳边悄悄说。 　　“有本事再大声一点。”焦文笑着说。 　　“没本事。”于信直接应下来，他高中还会傻兮兮地为有本事没本事这种空话去做什么，现在不上他的当。 　　“校长这么多年了，没想过换一种校服颜色吗？”于信对母校丑丑的校服颜色耿耿于怀。 　　“看习惯后成特色了。”焦文说，“你对这个绿色有这么讨厌吗？” 　　“我第一天上高中的时候，被于驹笑了。”于信揭开自己的伤疤，不愿回想。 　　“噗。”焦文大笑，安慰他，“没事，于驹不也在一中读的高中吗？大家一起丑。” 　　幸亏课间时间短，路过的学生没人认真听他们说话，不然少不了白眼。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准备开车去外边吃顿饭。 　　“火锅？”于信提议。 　　味道大容易沾身上的肯定不行，焦文想了想，说：“我公司那边有家菜馆味道不错，去那？” 　　“我都行，请客的人拿主意。” 　　正在路上，焦文手机响了，他在等红灯时抽空接了电话。 　　“嗯。” 　　“下班了……” 　　……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于信目光定在车外的风景上，努力忽略掉焦文的声音。他听到焦文接电话时温柔的腔调，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和他说工作结束了，赶过来陪他一起吃饭。现在突然在饭点左右来了电话…… 　　果然，等待一会儿焦文挂断电话后，歉意地看向他，“突然有了急事，我可能要赶过去了。” 　　“没事。”于信想自己应该露出个笑容表示自己真的不介意，但是他真的介意。所以他露出的笑容敷衍地成为了稍稍扯动一下嘴角。 　　“我送你回家。”焦文说，他眼里真挚的关心稍稍安抚了于信低到谷底说心情。 　　“不用，你在前面地铁口停一下，不堵车我还能早点赶回去睡个好觉。”于信说，他见焦文想要再说什么都样子，装作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我正巧还不饿，今天算难得的早下班，回去休息休息。” 　　最根本的事情无法改变，再多的体贴也是没用的。 　　“呜呜呜呜玩家，于信好可怜……”系统的眼泪不要钱，“他的背影看上去好孤单……” 　　“那你生成张cg图做纪念。”焦文说。 　　系统含泪做图，焦文开车回家，刚刚的电话正是于驹打过来询问的。 　　焦文本就没打算和于信一起吃饭，他目标是现在遗忘在副驾驶地毯上装着咖啡杯的纸袋。 　　于驹总是对自己太自信，对焦文太信任。 　　焦文要做的，就是把在自己身上的滤镜通通扯下来，踩得粉碎。 第19章 　　焦文进门便问到一股浓烈的香辣味，伴随着热度一起飘来。 　　于驹听到门口的动静，从餐厅探出头来，“文哥，你回来了！” 　　他露出喜悦的笑容，“快来。” 　　焦文边走边脱下外套，他站到餐桌旁，把衣服搭到椅背上，“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桌子中间红艳艳的辣锅汤料在咕噜咕噜冒气泡，周围摆了一圈待下的菜。 　　“看你最近太累了，不想麻烦你做饭。而我厨艺……干脆不献丑，做火锅好啦。”于驹解释道，他期待地拉焦文坐下，“这家火锅底料好评最多，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焦文”见翻滚上来的底料里有整颗整颗的辣椒，心情跌到谷底，他抿了抿唇，说：“你不用费心做这些，提前和我说，出去吃不是更好吗？” 　　于驹原本满心期待能得到夸奖，结果等来句不用费心。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我想在家里聚聚不行？” 　　“重点是我想先知道。”焦文捏紧筷子，说：“有时候惊喜没那么简单，我累了一天回家不想勉强自己吃什么。” 　　“……以前我们不是也出去吃过火锅，你没说过你不喜欢。”于驹一瞬间怀疑自己回忆画面的真实性，“你都没吃一口就说是勉强，你是对吃的不满还是在对我发火？” 　　“……”焦文眉头紧锁，心里憋了一口气，他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于驹，我说过我吃不了辣吧？”焦文无力地说，他声音轻飘飘的，“我不知道是我说的话你不在乎，还是我说的次数太少。我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要为了一件件我解释过、谈论过的事情浪费时间。” 　　于驹想要辩解，但被一连串的指责弄昏了头。 　　焦文的情绪经过工作的积压和一件件不顺心的小事累积起来后喷发。 　　“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真的有把我放到眼里吗？我要一遍又一遍地和你说我以前说过的话，于信的事也是、感情上的事也是，连我吃饭的口味也是。”焦文声音里也透露出疲惫，他摸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压抑着说：“我能记住你喜欢的口味，你喜欢的鞋子，你为什么记不住我说的话。” 　　不是，于驹想要说，他都记得，他之前只是过于不安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求证，他现在不会了。 　　“我现在是真的没有耐心去重复我说烂了的话。”焦文脸上的不耐第一次如此明晃晃地展现在他眼前，“我也没有耐心去哄交往以后变得越来越幼稚的你，我只觉得心累。” 　　话语毫不留情地扎进于驹的心里，深深地刺痛他。 　　他心里一阵恐慌，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才好，“对不起……” 　　于驹观察着焦文的脸色，见他的道歉并没有引起焦文任何的情绪波动，他慌忙抓住焦文的手，蹲在他面前，眼睛无助地看着他。 　　焦文偏头，避开和他的对视，说：“我做了错的选择。” 　　选择了和他在一起。 　　于驹脑海里霎时冒出焦文温柔地给于信擦眼泪，两个人在夜色里相拥的画面。 　　他的判断是对的，于信永远是一颗摆在那十分显眼的定时炸弹。无论焦文如何遮掩，他的危机感都在提醒着他，无法忽略，无法不在意。 　　焦文抽出来手，他起身避开于驹，直径进了卧室。 　　于驹眼睁睁看着，不知道如何阻止，焦文身上的压抑和烦躁让他感到茫然和愧疚。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预想里开心甜蜜的场景和现在冷冰冰的餐厅一对比，失落充斥整个心脏。 　　电磁炉发出的滴滴提醒声把他唤醒，于驹赶紧拔掉插头，嗅着满屋子刺激的辛辣味，他想起每次闹矛盾焦文都是退步的一方。 　　于驹怔怔地看着焦文留在椅背上的外套。 　　…… 　　焦文反手关上门后打开灯，坐到窗边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玩家……你还好吗？”系统小心翼翼问道。 　　“我很好啊。”焦文随手在床头柜抽屉里翻出糖果来。 　　“玩家不要泄气，想想通关后的奖金，振奋起来！”系统结合前后情绪变化，判断他在强撑。 　　“……”焦文挑眉，他把糖果上抛，用嘴接住，边嚼着糖果边说，“别傻了，我演戏你看不出来吗？” 　　“但是玩家的委屈是真的！”系统抽噎，想起刚刚焦文说的话，同情地说，“于驹作为攻略角色，性格和年龄设置已经确定，没有办法向体贴型转换了。” 　　“你……”焦文一时语塞，“……你的感情学习加油。” 　　“我已经在加油了。”系统骄傲地说。 　　焦文摇摇头，拿出手机，边打字边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努力的方向不对，恋爱方面你放弃吧。” 　　“为什么？！”系统惊讶、惶恐。 　　“因为你容易被渣男骗。”焦文停下动作，专门吐槽它，“于驹被骗就算了，毕竟是我。但你作为我的助手，看了我一系列操作后还同情渣男，确实看见你的搞笑天赋了。” 　　焦文激发出毒舌属性后，系统直接开始抽泣了。 　　“于驹的不成熟‘我’一个和他接触了七八年的人还不明白吗？如果好好引导，两个人肯定能幸福。一个视你为心中白玫瑰的男人，你说什么他做不到。” 　　“造成今天局面的人不正是我吗？和人交往后和前任划不清界限，不断在人心上堆砌不安，摇摆不定，同时否认自己的错误，指责对方的不成熟、斤斤计较。” 　　焦文毫不留情地撕开表面温情，一一指出每个事件下最真实的目的。 　　系统惊呆了。 　　“意志不坚定，喜欢上黏人年轻的弟弟，同时对有过美好过往的哥哥念念不忘。这样的角色，人渣！”焦文越说越气，恶狠狠地将口中的糖果嚼碎。 　　“……玩家，你为什么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系统弱弱地说，它已经明白玩家的操作角色是垃圾了，但这不是玩家扮演的吗？为什么看上去比它这个旁观的人还生气。 　　“嗯？啊、这个。”焦文一愣，愤怒的情绪消散，“因为我……还挺喜欢这两个角色的建模的。” 　　为角色抱不平，跟渣他们不冲突吧。 　　“我原本也想做个好人。”奖金不允许。 　　焦文低头继续打字，修修改改后发送。 　　焦文：到家了吗？ 　　焦文：今天家里出了点事，不好意思，下次补一次请客吃饭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有了回信。 　　于信：什么事？ 　　焦文：没什么大事，现在解决了 　　于信：放我鸽子，请一次吃饭就完了？ 　　焦文：那你来决定，吃完晚饭了吗？ 　　于信：有点胃痛，吃不下东西 　　焦文看到于信回的消息，直接拨打他的电话，嘟嘟两声后接通了。 　　“……喂？”于信的声音略为有气无力。 　　“我帮你点个外卖送过去？”焦文问道。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于信说。 　　“不按点吃饭胃痛才会越来越……”焦文正如以往一样想要训他，话说出口才想起今天错过饭点的责任在他。 　　小小的卡顿，于信轻浅地呼吸着，沉默着。 　　“家里有药吗？”焦文转换话题。 　　“不知道扔哪了，我不想管了，睡着就好了……”于信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焦文紧抿嘴唇，他沉默着。 　　“还有事吗？”一阵动静过后，于信像是想起还在通话中，问道，“没有事我先挂了。” 　　“你在哪？”焦文顾不得犹豫，开口问道：“……我买了东西去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焦文打开房门，客厅灯还亮着，但家里静悄悄的，于驹不见踪影。 　　他瞥了一眼餐桌上的火锅，上面一层厚厚的油渐渐凝固起来，看来放了有一阵了。 　　焦文抽走外套出门，于驹不是小孩子了，无论是回宿舍，还是出去闹完脾气回来，总有地方可去，他也不用担心。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后，焦文意外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于驹手上提了一大袋东西，站在电梯口错愕地看着焦文。 　　焦文一愣，正不知道说什么时，电梯门要关上了，他只好先出来。 　　“你……”于驹有点尴尬，“你要去哪？” 　　焦文没在他面前停留，径直往停车方向走。 　　于驹原本有怒火，想起以往的种种，和焦文以前的退步谦让。他这次准备自己先服软哄人，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施，焦文便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出现在地下车库。 　　如果他没有图近路从地下车库上楼，那他回家后岂不是要面对空荡荡的房子？于驹心头涌起怒火，他憋着一口气跟了上去。 　　“你要去哪？”于驹跟在他身旁再次问道。 　　“有点事。”焦文说，他边走手上边按了按车钥匙。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即使是公司也不能下班后一个电话把人喊过去加班吧？”于驹说话有点冲，他心里不信焦文的说辞。 　　焦文在车前站定，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他。 　　于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心虚地降下语调，“对不起……我是想我们晚上还能在一起。” 　　焦文不理会他，打开车门，进去刚坐稳，副驾驶位的车门被人打开了，于驹弯腰，摆出乖巧的笑容，问：“我能一起去吗？” 　　于驹的目光自然地开始打量车内，副驾驶地毯上未收拾的纸袋与盒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没来得及细想，他被焦文吸引了注意力，“不能。” 　　于驹瞪圆了眼睛。 　　“我朋友的事。”焦文勉强解释了一句，不再开口，指尖敲打着方向盘，显然等着于驹退出去。 　　“哦……好吧。”于驹失望收回脚，他把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放到副驾驶座位上，“你还没吃晚饭呢，我买了一点东西，你在路上吃。” 　　焦文脸色少许回暖，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于驹把话咽下去，改口问：“你今天回来吗？” 　　“回来。” 　　听到肯定的回复，于驹依依不舍地关上车门，退远几步摆手拜拜。 　　焦文启动车子出地下车库，于驹在和车辆相错的一刹那间，他再次注意到了那个褐色的纸盒，上面的图案和名字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没办法，焦文爱惜自己的车子，车内一向干干净净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明显的垃圾。 　　于驹转身上楼，幸好现下没人出行，他不用等待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时轻微的晕眩袭来，于驹看着电梯门映出自己的模样，他想起焦文，想到他被衬衣裹住的窄腰，喝醉时看向他时炙热的目光。 　　甜蜜得令人不自觉得微笑，然后他想起焦文刚刚面无表情的模样。 　　……是两杯咖啡？于驹回想，他似乎见到了两个纸杯，白色的塑料盖上有不小心沾上的浅咖色水渍。 　　于驹心中一阵无声的纠结，最终抵挡不住那一丝好奇，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电梯到达楼层，于驹边翻看边走着，原来是一家连锁的咖啡店，除咖啡外还有一些甜品、面包类的产品。 　　他调换软件，打开地图开始搜索。幸好不多，一共八家，省了功夫。 　　于驹心里笑自己，连焦文买了什么东西都要查一查。正当这么想到时候，他眼神一凝，手指顿住了。 　　于信公司楼下也有一家…… 　　于驹当然有去过他哥哥的公司，看到纸盒图案时那种隐隐的熟悉感正是因为他之前就有见过，只是不曾记住而已。 　　于驹心里一团乱，手开始轻微颤抖，他站在焦文家门前，茫然地看着那扇门。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按在门锁上。 　　门锁一如既往地发出播报声。 　　文哥说请他进去，他把指纹录进去了。文哥说会补偿他，文哥说爱着我，文哥说我太幼稚了……对，于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抓住门把，打开门进去。 　　积极地告诉自己，文哥说他幼稚是没错的，他遇到一点巧合就开始胡思乱想，之前不也是这样，为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不断地去质疑。 　　这样怀疑下去，伤害的是文哥对他的感情，他不能因为一点事开始一个人疑神疑鬼的。 　　于驹鼓动自己打开灯光，他一个人吃火锅，收拾完等文哥回来，两个人一起度过一个温馨的夜晚就好了。 　　…… 　　夜晚的路灯把城市调成白天的节能模式。 　　焦文和于信连着电话，他买到了药，现在正开车四处寻找烤玉米的小摊。 　　“你能不能说点好买的。”焦文无奈地说。 　　“我现在只想吃烤玉米。”于信耍无赖，“冷天里一定有人卖，你带过来。” 　　“这么晚了，说不定都收摊了。”焦文戴着耳机和他说话，仔细看着路过的店铺。 　　“没有。”焦文再一次开过一条开着各类吃食的道路。 　　于信想了想，说：“你去我们学校周围看看。” 　　焦文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调头往学校去，“这次没有我真不惯着你了。” 　　“好好好，最后试一次。”于信软下调说。 　　焦文又好气又好笑，“之前说自己累得不行要睡觉的是哪位，现在有精神折腾我了？” 　　“一个人待着不睡觉还能干什么。”于信说，“有人陪我我当然有精神。” 　　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焦文到了学校，周围人群密集，他只得下车步行。 　　“就在那家铺子旁边。”于信指导他位子。 　　七拐八拐，焦文总算找到了位置，幸好学校周围热闹，还开着门。 　　“快来快来，不要放冷了。”于信在他买到后使劲催他。 　　“我给你做不要钱的跑腿了，没在你手下上班你都这么压榨人，幸亏没答应。”焦文说他。 　　“那我不催你了，我等你。”于信立马关上他的闹铃模式，说：“我在家里安安静静等你。” 　　“你最好是，把手上那杯热水喝完，我很快到了。”焦文说，轻砰一声关上车门。 　　他开车去往于信的家，两个人谁也没有提及挂断电话，但也没有人说话。 　　静悄悄的路程里，灯光接连地照进车内，光影不断地变化，焦文戴着白色耳机，目视前方，眼里有着不可忽略的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焦文进于信家门，一眼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于信。 　　于信听到了动静，他磨蹭会儿从毛毯里抬起头来，手里捧着杯瓷杯，对他笑，“你来了。” 　　整齐的头发被揉乱了，眉眼舒展，对他的到来发自心底地感受到开心。 　　焦文快步走过来，站到于信面前，摸了摸他的手背。 　　一片冰凉。 　　“我换杯热水来，你去床上躺着。”焦文抽走他手中的杯子，在自己带来的一堆东西里分出烤玉米放他手上。 　　“你要的，先吃着垫垫，等下吃药。”焦文看见他的模样后，路上轻松调侃的语调消失得一干二净，紧皱着眉头说。 　　“好。”于信慢吞吞地说，他的嘴唇发白，站起来时瑟缩了一下。 　　焦文虚虚地扶了他一下，见人没事，忍不住说道：“我们才分开几个小时，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刚刚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腿有点麻而已。”于信显得不大在意，他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打开玉米外层的保温袋，香味散发出来，“好香！” 　　冷天里，路上耽搁那么久玉米还冒着热气。于信被烫了一下，飞速收回手，放在嘴巴吹吹，“好烫！” 　　他惊喜地看着焦文，“你哪里找的？” 　　“……在别人奶茶店买的……”焦文偏头，他截下于信的话，低声凶他，“快点到床上去！” 　　焦文转身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进了厨房，透明的袋子里有着丰富的色彩。反正肯定不是像焦文说的那样只去了药店。 　　于信一阵恍惚，他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 　　卧室里，于信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被子盖到腰间，毛毯包裹到他肩头，围了一圈。 　　焦文不久前给他端了杯热水进来，又从沙发上拎来毛毯把他裹住，“吃完就吃药。”说完出去了。 　　于信不喜欢药味，幸好他嘴里还有着玉米的清香味，忍着一口气把药放进去，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水。 　　焦文进来便看到于信孩子气地拧紧眉头偷偷咬舌尖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轻笑出声，于信迅速扭头看过了，收起刚刚不稳重的模样。 　　“我在冰箱保温层放了青菜。”焦文说，“煲了皮蛋瘦肉粥，你明天起来吃的时候切点青菜放进去就好了。” 　　于信嘴角小小地上翘，他点了点头。 　　“没什么大问题了吧？”焦文问。 　　“好多了。”于信说，他现在胃里暖洋洋的，舒服得想要立马陷入睡梦中。 　　“那我走了。”焦文低头系上风衣外套，整理衣服。 　　“你要走吗？”于信不可置信的说，他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度了，解释道：“我是说今天很晚了，又冷又累，不如在我……” 　　“不用了，谢谢。”焦文发现自己袖口沾到了点水，抽张纸试图弄干。他把纸巾扔进床边的垃圾桶，抬头看于信，说：“你好好休息。” 　　“为什么？”于信问道，“你不能留下来吗？你做的粥我一个人也喝不完，明天我们一起……” 　　焦文站在门口，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后颈，他脸上的神情并不是那么地坚定，但他还是说，“我说过我今天要回去……” 　　于信的沉默悄悄把伤心传递出来。 　　焦文似乎也被感染，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流动的悲伤，他看着于信，说：“对不起。” 　　焦文离开了。 　　于信一个人在冰冷的卧室里，他感觉有点好笑，不知道是不是该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什么，焦文为不能留下来道歉吗？ 　　…… 　　以于驹的口味，火锅并不辣。 　　他一个人努力地吃在锅旁围成一圈的菜，最后依旧剩下不少。 　　收拾残局，开窗通风，在洗碗池里细心地把碗筷洗了一遍又一遍，在只闻得到一点点香味后放上沥水架。 　　于驹做完这一切，焦文还没有回来。 　　他躺到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总算听到了脑海里自顾自播放了无数遍的播报音。 　　“你还没睡？”焦文见到他一愣。 　　“嗯、我想等你回来。”于驹有点慌张，毕竟他们不久前的分别不是太愉快。 　　张扬的人一下收敛起来，让人不自主地心生怜惜。 　　于驹的目光跟随着焦文的一举一动。 　　焦文把钥匙放到鞋柜上，穿上两个人同款的拖鞋，走向卧室路过他时，温柔地拍拍他的头，说：“我洗漱去了。” 　　平淡的话也算是一种婉转的和解信号。 　　于驹一下子被注入了活力，他屁颠屁颠地跟在焦文身后，“文哥！我帮你洗！” 　　洗漱台前。 　　焦文站在镜子前刷牙，于驹在背后抱着他的腰，他心中只剩无奈，动动肩膀，说：“我刷个牙你也要黏着我不放手吗？” 　　“因为今天我都没有抱过你。”于驹不肯放手，他靠在焦文的背上蹭他。 　　“我的错？”焦文说，他弯腰吐掉口中泡沫。 　　“我的错——”于驹黏糊糊的，他的手不安分地掀开焦文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仔细的探寻着。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见焦文不向往常一样和他打闹起来，于驹一边软声道歉，一边撩拨他。 　　“以后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记牢、记住！我爱你嘛，你相信我……” 　　焦文被他黏糊地不行，嫌弃地推他，“正常点说话。” 　　“我说的真心话。”于驹见焦文拿帕子擦完脸，从他腋下钻过去，和他面对面。 　　“我在家一直想着怎么道歉，怎么让你原谅我。”于驹把焦文的衣服推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着迷地亲上去，一点一点往上。 　　亲亲焦文的嘴唇，于驹小声问：“能原谅我吗？” 　　于驹看焦文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自知自己的行动有效。 　　喷洒在皮肤上的呼吸越来越炙热，于驹忘记自己要说的话，沉醉在欲.望之中。 　　焦文没能维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掐着于驹的腰把他抵在了墙上。 　　于驹顺势勾住他的腰，低头和他接吻。 　　…… 　　卧室里静悄悄的，焦文闭着眼睛，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中，显然在安睡中。 　　于驹在黑夜里辗转反侧，他睁开眼，目及之处除了身侧都是黑暗。床头留下的小灯，使他能在夜晚也看清焦文的面容。 　　于驹侧身看着焦文熟睡的模样，陷入沉思，目光随心而动，一点一点勾勒爱人的样子。 　　时间无知无觉地流逝，于驹眼睛里倒映着一点暗黄、但足够明亮的光。 　　终于，他还是选择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于驹披上外套，在鞋柜上拿起焦文的钥匙，开门下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放到晚上九点（脸红） 　　昨天的我：极速赶稿，在距离九点还差两分钟的时候放进存稿箱！ 　　欧耶，大胜利！ 　　然后喜滋滋地开始刷页面，等待评论。 　　九点一到 第22章 　　现下已经凌晨了，于驹只觉得世界里声音最大的是自己的心跳声，剧烈且不安地在跳动，令他呼吸急促，指尖发热。 　　于驹到了地下车库，得益于他上次开过焦文的车，他熟练地解锁开车门。 　　副驾驶座位地毯上那个纸袋安安静静地待在那，车主人似乎已经把它遗忘了。 　　于驹捏了捏手掌，拎起纸袋，他把咖啡纸杯取了出来。 　　他不想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他爱焦文，正因为爱意太强烈，所以他要清醒、明白。 　　浅棕色的纸杯上贴了标签纸。 　　现在是凌晨，于驹拿起手机再确认一遍日期和时间。 　　标签店名后括号写着地址区分。 　　日期是昨天，时间在下午。 　　于驹调出通话记录，他数了数，在和他挂断电话后的第七分钟。 　　焦文和他说在见客户，实际上他当时正在于信公司附近，和他打完电话后，两个人在咖啡店见面。 　　于驹心里有大石落下的安定感，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穿过他空荡荡的心脏。 　　他把纸袋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 　　二十四小时开门的便利店在深夜迎来客人。 　　高高的个子，凌乱的头发，年轻英俊的面容，奇怪的是穿着一身深灰色宽松睡衣，外面随意套了件风衣。 　　于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在冰柜里挑了几罐啤酒，结账时见到柜台里的烟又买了一盒，拿了个廉价的打火机。 　　于驹买完后回焦文的车里坐在副驾驶上，他打开啤酒，冰凉的液体入喉带来胃里一阵不适。 　　他不在乎，他现在更想喝醉，然后吐在焦文车里。最好糟蹋得乱七八糟，送去洗车才好。 　　不不不，他更想的应该是把啤酒倒进车里，在车身上按烟头。 　　焦文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幼稚的人，也只会靠烟酒来发泄情绪。 　　于驹扯开盒子，抽出根烟放进嘴里，不甚熟练的打火。 　　烟草味突然地闯进嘴里，于驹咳嗽起来，他被呛出来了眼泪，用力踢了一脚车。 　　无法发泄的怒火憋在心里，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他现在恨不得立马上楼，用拳头唤醒熟睡中的男人，把他拖到地上，狠揍一顿出气。 　　于驹从来不是什么乖乖牌男生，有人给予他的痛苦，比起默默消受，他更想让那个人尝受到更加深刻的痛意。 　　…… 　　焦文被闹钟唤醒后，身旁空无一人。 　　系统要急哭了，“玩家，于驹昨天晚上偷偷出去了，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 　　“嗯，因为我开了睡眠模式，把你的提示音关了。”焦文不慌不忙地伸懒腰，小小打了个哈欠。 　　“于驹拿了你的车钥匙下去了，他肯定怀疑了。”系统着急地说，“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问题啊？” 　　“没回来才是效果最好的。”焦文去洗漱台刷牙，“也省得我今天开车送他去学校的时候暗示一通，晚上自己发现更有冲击力。” 　　于驹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一些，焦文用冷水洗了个脸，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鼓励的笑容，等下要打起精神对付了。 　　焦文忽略掉系统的催促，去厨房准备早餐。 　　早餐上桌，于驹还不见人影，焦文给他打电话。 　　久久没有被接通，焦文放下手机正要挂掉时，隐隐约约听到了铃声。他循着声音寻找，发现到了门口。 　　焦文打开门，看见于驹站在门外的过道里，靠着墙，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外套里手机铃声还在坚持播放着，他不理不顾，宛如静止的雕像。 　　“怎么不进来？我还以为你晨跑去了。”焦文疑惑地说，他走到于驹身边，扔掉他手里的烟，踩灭。 　　“咳咳咳……”焦文被他周身环绕的烟味呛到，用手扇了扇，低头看见一地的烟头，察觉到了不对，轻声问道：“怎么了？” 　　于驹眨眨眼，他原本澄清的眼眸经过一晚上，现在布满血丝，整个人显得憔悴又颓废。 　　焦文碰了碰他的脸颊，冷得像冰块一样。 　　“小心感冒……”焦文拉过于驹的手，贴身放到自己腰间，被冻得一颤。 　　但他依旧坚持把另一只手也放到自己腰上，用衣服盖住，小心翼翼地捧住于驹的脸，用目光询问他。 　　于信的话没有说错，焦文真的是一个很擅长让人为他牵肠挂肚的人。 　　他看着于驹的时候，眼里的柔情和关心都作不得假。于驹和他对视，就觉得自己还是在和那个他喊文哥的人对视。 　　一如他还未长大，更加莽撞时看到的那样，焦文是令他心动、幻想，偷偷合照，偷偷在夜晚里喘息的人。 　　于驹的眼里有了晶莹的光，汇聚后落了下来。 　　他的眼泪越流越汹涌，止不住地掉在焦文手上。 　　于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焦文抱住颤抖的他，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于驹的手颤抖着，在他意识过来前已经用力地抱住焦文，他的手攀上焦文的背，用尽全力地箍住他。 　　“文哥……”于驹抽泣着，他茫然地哭着，还没明白冷却了的自己为什么哭泣的时候，他已经在仇人的怀里了。 　　这个怀抱如此地温暖，但也是他彻夜不眠的原因。 　　于驹的脑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迷糊过，他哭到脑袋发懵，他无意识地喊着，“文哥……” 　　“在，我在这呢。”焦文温柔地回应着，手安抚地摸摸他的头。 　　“……你有没有骗我。”于驹的声音十分微弱，他自己都在害怕问出这个问题，但又不能接受逃避的自己。所以他用最小的声音来询问。 　　偏偏焦文听清了，他偏头亲亲于驹的耳朵，十分坚定地和他说：“没有。” 　　于驹呼吸一滞。 　　焦文在他耳边轻笑，“你是在怀疑我的告白吗？我说过爱你当然不会骗你。骗你干什么，骗你更爱我一点吗？” 　　“我已经够爱你了，不要再骗我了。”于驹的眼泪流到焦文的肩膀上，把他的衣服打湿一大块。 　　“不骗你，不骗你。”焦文轻声哄着，“哭了这么久了你累不累？” 　　于驹轻轻点点头，在焦文的肩膀上蹭掉眼泪。 　　“我睡衣肯定没法看了。”焦文一用力，把于驹整个抱起来，“累了先吃饭，我做好等你半天了，你是去晨跑了吗？” 　　“……嗯。”于驹点点头。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抽烟？”焦文疑惑地说。 　　“不怎么抽。”于驹说。 　　“有点臭臭的。”焦文嗅嗅于驹的衣服，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的风衣。 　　“我今天第一次试试，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抽了。”于驹改口道。 　　“你怎么会想不开去试抽烟？”焦文诧异，他从锅里把早餐端出来，“既然没上瘾，那最好戒了，不要再试。” 　　“嗯嗯。”于驹乖巧地点头，他刚要伸手被焦文挡住。 　　“等下。”焦文去浴室拿毛巾打湿拧干，帮于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再把手掌也擦一擦。 　　“……你的手？” 　　于驹的右手手背上有干涸的鲜血，伤口不大，拳头上的蹭伤，小心擦干净后，丝丝往外沁着血。 　　“跑步时候不小心摔了。”于驹说。 　　怎么摔也摔不到手背吧？常识性的疑问被焦文忽略过去，他只是说：“等你吃完，我帮你处理下再去洗澡。” 　　于驹真的累了，比以往都要听话安静，他点点头，不对焦文质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关快结束了 　　降温了，大家注意别感冒 第23章 　　见室内温度偏低，放在卧室里的毛毯被焦文拎过来盖在于驹的腿上，他也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焦文挽起于驹的衣袖，把他的手背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冰冷的水刺激手下意识一缩。 　　焦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水温调到温水，说：“长个教训，下次再这么冒冒失失，我不管你了。” 　　于驹不作声，任由焦文清洗完伤口。 　　伤口上沾了的一点粉末和杂物被冲刷干净，焦文拍拍他的背，“去洗澡。” 　　“就这样？”于驹举起手，问道。 　　“一点大伤口，过两天结痂好了。”焦文说，挑眉问他，“你还想怎么样？” 　　于驹撇嘴，“你以为你会更仔细一点对我……的手。” 　　“已经够了。”焦文嫌他墨迹，伸手大力地揉乱他的头发。 　　“手碰到洗发水会痛。”于驹扒拉在浴室门框上，可怜兮兮地看着焦文。 　　焦文看看时间，说：“来不及了，我要去上班了。” 　　“你不是弹性工作时间吗？不能晚点再去吗？”于驹格外容易感到委屈。 　　“摔一跤要人陪？”焦文无奈地走过去，“你真的是越来越黏人。” 　　于驹把脸埋到焦文肩上，声音闷闷地说：“我现在就是很脆弱，很想要文哥陪着我。” 　　焦文伸手摸摸他的耳朵，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不要再蹭了，都是你的眼泪。我也一起洗，进去吧。” 　　等到一切都结束，焦文望着床上熟睡的于驹，陷入了对世界的怀疑。 　　他点开系统页面，看着卡住的红玫瑰进度条，开始怀疑人生。 　　“玩家……有什么不对吗？”系统见他脸色前所未有地差，问道。 　　“嗯……”焦文沉吟后，说：“于驹是不是太好哄了？” 　　他调出于驹的人物面板，“我记得他的性格属性里，攻击为主导，现在怎么表现出懦弱。” 　　焦文发自内心地疑惑，他原本的预想里，红玫瑰成就应该在早上，他和于驹的对峙中达成。 　　质问、吵闹、哄骗失败、崩溃、认命。 　　理应按照这个流程来才是，结果他在质问这一步开始出现了偏差，接下来的吵闹也没出现，最后他对于驹睁眼说瞎话地说没骗他，于驹还真没追究了。 　　“人物面板并没有出现调整啊。”焦文喃喃自语，“我难道攻略失控了吗？” 　　“玩家有没有考虑过，于驹是因为太过依赖和喜欢玩家了。”系统提出可能性。 　　“依赖和爱我知道，但智商和理智应该在线，我有攻略到这种地步吗？”焦文不敢置信，“对人渣抱有求救和期待的感情？” 　　焦文神色复杂地看向于驹，于驹现在陷入了深度的睡眠里，吹干后蓬松的头发压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柔软的嘴唇，睡颜带了一种治愈感。 　　“虽然说有点天真，但在游戏人物身上成了闪光点。”焦文走近，手贴上于驹的脸，爱怜地摸摸他的脸颊。 　　系统查阅迄今为止的第一关游戏数据，发现除了它现在正看到的进程里，再没有出现过于驹角色背离任务面板的状况。 　　进行自检，玩家焦文所在游戏也未检测到异常。 　　可能是隐藏面板？系统绝对地相信数据，它心里猜测着。 　　于驹像是变成了精美的瓷器，焦文的手指把他推成危险的倾斜弧度。在推倒他的同时拉扯住他，但这些都是虚假的善意，于驹的信任与求救挽回不了要离开的手指。 　　焦文收回手，他说：“我更喜欢于驹这个角色了。” 　　系统大喜过望，它大声推销：“玩家有喜欢的角色吗？有爱而不得的人物吗？官方商场，手办、图片、最全攻略线，你想要的应有尽有。喜欢冷门角色怎么办？通过官方通道投票，只需到达最低制定热度，即可开启心爱角色专卖店……” 　　“死心吧。”焦文毫不犹豫地打断系统的推销，“我什么都不会买。” 　　“那玩家你说的喜欢是……”系统问道。 　　“白嫖的喜欢。” 　　焦文控制好动静，换了衣服出门上班。 　　路上，焦文收到了于信发过来的图片，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其中有鲜嫩的青菜点缀。 　　“身体好些了吗？”焦文打电话问道。 　　“嗯，昨天谢谢你了。”于信说。 　　“没事。” 　　“焦文，”于信喊他一声后，稍稍一顿，“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焦文问。 　　“你说你需要时间。”于信说，“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些事情。” 　　焦文陷入沉默。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所以一直忍耐等待着。但我等了这么久，突然明白过来，你可能是真的不喜欢我了。”于信自嘲地笑笑。 　　“我是有点太迟钝了，发现喜欢你的时候是，发现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也是。” 　　“我没有。”焦文反驳，他说完后迟迟说不出下一句话，音节像是鱼刺一般卡在了喉间。 　　于信微弱期待地等待他否定他的不喜欢，但他没等到，这句否认是焦文不想掀开真相的一句掩饰。 　　“可能还有一点点喜欢？”于信轻松的语调说，“毕竟我也是一个不错的人。” 　　“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我现在也喜欢你。我也很想继续不问不顾地纠缠下去，但是事情总要有一个结局。”于信冷静地说，“我是哥哥，不能白长年纪，事情由我来主动结束吧。” 　　“于信……”焦文语气哀切地呼唤他的名字，求饶般地呼唤。 　　于信怎么可能看不出焦文在两个人中的摇摆，如果换个人，现在估计已经躺着进医院了。对于焦文，他舍不得下手，沉溺在温柔里，和于驹一样。 　　事情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于信在长大的时间里一直是肩负责任的那一方，他不能毁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正巧，我昨天不是一直在忙吗？事情谈成了，我今天晚上就动身去国外，要待一阵子。”于信轻笑着，释然道：“至少一个月吧。” 　　“像你去国外几年断开联系一样，这次我出去也会换掉联系方式。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之间彻底冷却下来吧。” 　　于信低头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粥，合他的口味，看上去也十分有食欲，以往种种涌上心头，“……完全够了，几年能冷掉七八年的感情，一个月当然能冷掉我们重逢的几个月。” 　　“你真的狠心吗？”焦文声音低哑着。 　　“……”于信说，“因为我明白，你割舍不下于驹，只要你留恋他，我们之间就是不可能的。你自己也懂吧，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我们就这样结束吧，焦文。” 　　于信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给焦文说话的机会。 第24章 　　明亮的餐厅，阳光肆意地撒着屋子里。 　　于信挂断电话后，慢条斯理地用完了一整碗粥。米粒经过一个晚上已经焖烂了，咸淡适宜，入口恰到好处，安抚了他疲惫的身体。 　　于信昨晚在焦文走后，一直到凌晨也没能睡着。被照顾好的身体舒适地想要安眠，但他的头脑禁锢在过往里。 　　他苦苦思索，辗转反侧。 　　于信将用完的碗放进洗碗池，接上热水，进卧室开始换衣服。 　　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无法接受现况，今天他在清醒后做出了决定，破开这个纠缠不休的局面。 　　床头柜上摆着水杯和昨天焦文带来的剩余胃药，于信顺手把它收进抽屉里，水杯放到厨房，挽起袖子一并清洗干净。 　　家里变得井井有条后，于信坐在沙发上，联系助理。 　　“今天我不去公司，可以往后推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重要的整理后发给我 ” 　　“帮我定张机票，等下信息一起发给你。” 　　“如果今天有个年轻的男人去公司问我的行程，你告诉他我出差去了，归期不定。” 　　于信细细叮嘱一番后挂断电话，先给助理发了他的要求，随后点开许久不联系的于驹的对话框。 　　上一条消息还是几个月前，于信盯着屏幕有些出神，对于于驹这个弟弟，他心中感情复杂。 　　一切的始端只能归结到意外上，要怪只能怪他们兄弟俩的眼光太过相似，喜欢上同一个人，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于信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恨，告白是意外，焦文回国后的相处呢？故意横插在两个人中间，其中不免有焦文的动心，但少不了于驹的努力。 　　于信迟疑一瞬后，给于驹发过去消息。 　　…… 　　耳机里于信的声音毫不拖沓地消失了，焦文少见地真实愣住了。 　　“玩家？”系统唤回他神游的意识，“于信是准备离开了吗？”多次被打脸的经历让它吸取教训，不敢轻易下判断，结合玩家的解释来分析。 　　“不大可能。”焦文的动摇微不可闻，他迅速恢复一贯沉稳，说道：“我在一开始制定攻略时，就把于信的反应考虑进去了。现在他的做法与其说是要和我断开，不如说是逼我做出选择。” 　　今天晚上飞机的时间是他制定的最后期限。 　　“玩家下一步准备干什么？”系统问道。 　　“先去上班，到我公司坐两个小时，再去找于信。”焦文扯下耳机，扔到车前平台上，“不管其他，‘我’理应先纠结一阵。于信应该也考虑到了，所以给了我犹豫的时间。” 　　于信既然逼他做出选择，那就不会再留下退路。晚上到场的，不会只有于信和他，于驹无论出不出现，一定会知道今晚的事。 　　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焦文正愁怎么找时机戳破于驹自我哄骗的幻影，现在机会来了。 　　…… 　　缕缕阳光在窗帘的空隙里溜进来，于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到了西边，已经是下午了。 　　焦文离开前贴心地拉上了窗帘，让他在睡梦中躲开了阳光的打扰。这也使得他醒来时室内一片昏暗，完全不知时候。只有些微的光亮提醒他现在不是该睡觉的时间。 　　于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日夜颠倒的后遗症使他迷迷糊糊晃神了好一会儿才真正清醒过来。他离开温暖的被窝，拉开厚实的窗帘，外面橙色的阳光刷地照了进来。 　　大片的浅橘色映在他的身上。 　　文哥没到下班时间吗？于驹第一想到的事焦文的去向，暖洋洋的阳光晒热身体后，惬意懒散中猛然想到，自己今天还有课！ 　　他转身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在枕头下摸索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没有反应，关机了！ 　　于驹慌慌张张地连上充电口，等了好一会儿勉强到了开机的电量，各种未接电话和未接消息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最显眼的是寝室群后面大大的红色99+，于驹点进去翻看，室友最先发现他没来上课，在刚上课时疯狂给他发消息，还有各种语音电话、手机电话。 　　从一开始疯狂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到后面确信找不到他人后安然等老师查人，然后发现老师不点名后报喜，开始遗憾自己为什么没逃课。 　　话唠到于驹确定没出什么大事后，直接略过了他们后面一大堆废话。 　　除去垃圾短信，文哥也给他留了消息，在他睡觉的时候发过来的，于驹看着文字仿佛能听到焦文温柔的声音，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意。 　　于信的对话框跃到他的眼前，于驹笑意一顿，于信有什么要找他的事？ 　　不详的预感在看到他的消息后落实了。 　　…… 　　[昨天我胃病犯了] 　　…… 　　[我和焦文说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停用现在的联系方式] 　　…… 　　于驹久久没有动作，目光凝聚在于信最后的消息上，他问，你要过来吗？ 　　不应该过去，于驹捏紧手机，文哥说喜欢的人是他。 　　焦文昨天晚上说的朋友是于信。 　　文哥说不骗他了，今天早上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 　　焦文昨天深夜回来，他一直和于信在偷偷联系。焦文撒谎骗他，他说的客户不是客户，那他口中的同事呢？焦文还关心于信，和他吵架后甩脸色，但是去照顾于信……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于驹心里冒头，极端、夸大、恶毒，细密的声音在他耳边拉扯他的心脏，撕扯他的灵魂。 　　“够了！！”于驹毫无征兆地大喊，他把手机摔向床头，砰地发出一声巨响。 　　于驹抱着头蹲下去，这里是焦文的家，他住在这里像另外一位主人。但焦文的心里只有他一位主人吗？ 　　于驹眼前的世界也在一并扭曲，他应该相信吗？于驹突然想到什么，他爬起来，跑到门边，调出门锁的指纹系统数据记录。 　　滴滴滴的操作声在空荡的房子里不安地响起。 　　焦文的父亲、母亲、焦文、亲戚、于驹，还有……于信。 　　于信的名字横亘在两人中间，他比于驹更早地进入这个家，于驹早该想到的，他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 　　于驹关上门，他转身进了卧室，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充电。在衣柜里翻出衣服，换掉身上睡衣，黑色的裤子、外套，还有帽子。 　　他要去，他要认认真真地看到焦文。 　　…… 　　焦文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他再次拨打于信的电话，果然已经关机了。 　　他开车赶往于信的公司。 　　“你好，我找于信。”焦文直接绕过前台，到了员工工位，询问一旁的员工，“他在吗？” 　　“于总？今天好像没来。” 　　焦文着急地左顾右盼，终于见到一位脸熟的员工，快步走过去，“你好，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和你们老板一起来过。” 　　焦文的脸还是十分具有辨识度的，员工点了点头。 　　“我是他朋友，现在有事找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机关机了。”焦文解释着。 　　“你可以问问于总的助理，她应该知道，在那。”员工为焦文指路。 　　不用多加自证，焦文很轻松地拿到了于信乘坐的航班信息，心里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于信一定有提前嘱咐过，现在正等他过去。 　　“玩家，我好激动，这是最终决战了吗？”系统察觉到气氛的不同，按捺不住兴奋。 　　“成败在此一举。”焦文开车前往机场，他心跳加速，指尖因为亢奋稍稍颤抖着，他深呼一口气，缓解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我会努力码出万字更新（十分努力） 　　喜欢的小天使明天也来看我吧（挥挥手绢） 　　放一下预收《一觉醒来毒舌炮灰不干了》 　　《异常事》是一本无cp灵异文，现代背景里，妖魔鬼怪隐藏其间，男主洛玉无父无母，小时候因为外表身份备受欺负，长大后灵力强大却一直被人利用，可谓是代表性的美强惨。 　　陆方昼则是男主洛玉成长路上黏在脚底蹭不掉的口香糖，嫉恨男主，用阴谋诡计陷害，冷嘲热讽，散播谣言。最后自己作死，成为恶鬼口中食，结局凄惨。 　　陆方昼穿越过去时，他正居高临下地踩着男主的手，嘴里说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身后是一群狐朋狗友和灵力低微的下人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陆方昼眼看着自己的手伸过去捏住洛玉的下巴，“一个没有爹妈的废物，我……” 　　抬头露出的那张脸，皮肤白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对上他的视线后，卷翘的睫毛颤抖着。 　　仿佛美人面具在手，翩飞的蝴蝶暂歇。 　　陆方昼话堵在嘴里，脸蹭一下地红了，手飞速收回。 　　对着这张脸，陆方昼实在说不出原书里的台词。 　　“你其实……”长得很漂亮。 　　［崩坏预警］ 　　陆方昼的话卡在了嘴边，接着脱口而出的是，“丑八怪，不要碍我眼。” 　　原本陆方昼只想避开一切，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潇洒新生活，结果那个缠上它的系统不断给他预警。 　　［世界主角陷入危机］ 　　［世界主角陷入危机］ 　　［世界主角求生意志薄弱，死亡后世界重启］ 　　陆方昼不想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生活，所以： 　　“丑八怪，滚一边去。” 　　一脸不好惹的陆方昼口里骂着人，却把欺负洛玉的人赶跑了。 　　垂着脸的洛玉畏缩地扯着他衣角，躲到他身后。 　　“废物，一点小事也做不成。” 　　陆方昼一边怒骂受伤的洛玉，一边将他从血池里拖出来。 　　纤细白皙的手指牢牢地抓住陆方昼的衣角，美人嘴角含着笑意。 　　…… 　　陆方昼世界进程推着推着，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跟屁虫。这个跟屁虫懂事、乖巧、听话，长得还好看，陆方昼乐滋滋地收下了。 　　直到系统警报，洛玉突然失联，陆方昼多方打听，最后知道他去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凶多吉少。 　　顾不其他，陆方昼赶过去捞人。 　　原以为自己是去英雄救美，没想到在一片血迹残骸里见到了那抹身影。 　　散落一地的符纸法器，死去的人脸上定格着扭曲惊恐的表情，四溅的肉糜。 　　洛玉转过头来，右手持剑，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滴，而他的脸上也溅上了血。 　　“……方昼”洛玉看见是他，眼睛明亮，露出如往常一般腼腆的笑容，“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血珠顺着洛玉是脸颊滚落到下颚，如见恶鬼。 　　—— 　　洛玉以为他要在这腐朽难闻的家族里苟延残喘，没有人爱他，没有人在乎他。 　　在忍受痛苦和打骂中，他心中的执念越发清晰：想要毁掉这座大宅子，想要杀光这个家族的人。 　　直到骤雨初歇，他抬头看到了陆方昼。 　　对方一双眼睛纯净到如同露珠，阳光透过那双眼睛落到他身上。 第25章 （第一关完） 　　入冬后天色暗的早, 焦文在路上耗费了半个多小时，赶到机场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下来了, 加上不停歇的冷风, 仿佛一下子到了深夜。 　　他在路上不断地拨打着于信的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焦文进到航站楼里, 却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他提前到了机场, 但联系不到于信，自然不知道他在哪，已经在机场了吗？在登机口等待, 还是在赶往这里？ 　　如果在登机口, 他怎么办？ 　　焦文气息还未平稳，太多可能性一下子缠绕上他。他烦躁地伸手捋了捋头发, 走出航站楼，又不甘心就此走人, 在门口附近徘徊犹豫。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焦文迟钝了几秒才意识到，来电人正是他打了无数通电话也没能打通的于信。 　　焦文忙不迭地接起来。 　　“我刚刚开机吓了一跳。”于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他玩笑式地说，“我只是手机关机几个小时，不是被绑架了。” 　　“……我有点担心。”焦文说，他站在外边, 冷风吹过，撩起他的碎发。 　　“担心什么？”于信说。 　　“担心你被绑架。”焦文笑道, “万一你消失了呢？” 　　“嗯, 我要消失了——消失个把月而已。”于信故意这样说。 　　“真的吗？”焦文的声音伴随着风声, 有点模糊，“我觉得你是要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没有时间限定。” 　　“哪有那么夸张，你舍不得我了？”不等焦文回答，于信自顾自地笑起来，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毕竟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点。比如在高中班级聚会、于驹的毕业季、或者以后你和于驹一起来家里吃饭，我们也在一个城市，总是会偶遇的。” 　　焦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在外边吗？”于信转了话题，他问道：“我听你那边好大的风声。” 　　“嗯……在外面散步。”焦文想起来自己在哪，兜着圈慢慢走着。 　　“这么冷的天散哪门子的步。”于信对电话说完，开车门去后备箱提行李，往航站楼走。 　　“散步热身，天气热走两步就一身汗了。”焦文对着电话一顿胡诌。 　　于信拖着行李边走说，“行了，不打扰你的散步，我到、” 　　于信声音卡住，他看到了门口熟悉的背影，冷风在那个人身上勾勒出腰的宽度。 　　那个人也和他一样，拿着手机，低头立起领子挡住嗖嗖的冷风。 　　“到？到什……么……”焦文疑惑他戛然而止的话语，重复时突然反应过来，他转身，顺着机场从门口照出去的亮光直直看出去，见到了于信。 　　于信在和焦文对视的刹那间，眼前不由自主地模糊了。 　　算计再算计，再如何肯定，再如何了解，于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在机场见到焦文。 　　他的脑子里有无数的猜想，比如于驹和焦文在一起，焦文对他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在意，或者他今晚的算计是个笑话。他一个人在深夜里去往国外，焦文和于驹一如既往地度过一个温柔的夜晚。 　　时间久了，焦文在于驹的陪伴下，会真正地忘记他。 　　“……你在这里散步啊。”于信的喉咙像卡了石子，他咽了又咽，艰难地吞下难受的石子，为了说出这句别有用心的玩笑。 　　“嗯。”焦文放下手机，遥遥地对着他一笑，“我在这里一边散步，一边看天上的飞机。” 　　“飞机上没有坐着我。”于信慢慢地走近，他望着焦文眼睛里的光亮，说道。 　　“我知道，你不在这里嘛。”焦文耸耸肩，随意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于信问道。 　　“作为朋友，来送送你。”焦文说。 　　“朋友吗？”于信眼睛暗淡下来，他低头避开了不远处的光，手捏紧行李箱的拉杆，缓了缓，“也不错，我们原本就是朋友嘛。” 　　于信对焦文笑了笑。 　　“你现在，要进去了吗？”焦文侧身看了一眼明亮的大厅，问道。 　　于信摇摇头，“我时间还有得剩，陪你在着……散步？” 　　两人对视一笑，焦文的笑容难得有些腼腆。 　　“你在这看到飞机了吗？”于信把行李箱拉到边上，和焦文站在一起，让出道路来。 　　“当然，十来分钟前，还有飞机出发了。”焦文乱说的，他心里焦灼得厉害，哪有心思仰头看天空。 　　于信听着，仰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缀在夜幕上，静谧且遥远的美好。 　　“你还记得第一次坐飞机吗？”突然，于信开口问道。 　　“记得。”焦文学着他看夜空，想到以前的事情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当时手忙脚乱，时间又紧，到机场后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最后还是工作人员带我们办完所以手续。” 　　“为了去海边，在暑假里打工攒了那么久的钱。终于在开学前攒够了，出发前一天我根本没睡着。”于信想起年少时的窘迫，和只有那时候才有的冲劲。 　　“嗯，我也是。但在飞机上，不是立马就睡着了吗？”焦文说。 　　于信轻笑出声，他回身靠坐在行李箱上。焦文靠近抵住行李箱，防止滑走。 　　在这种时候也要这么体贴，于信真的拿焦文没辙了，他的手按在行李箱上，无意识摸索着上面凹凸的形状出神。 　　焦文是一个很好的陪伴者，他在于信沉默下来后，也闭口不言了。 　　“其实我买了两张飞机票。”于信突然说，“我想着你要是来找我，说明你是放不下我的，我也不想你放下我。所以我准备第二张机票带走你。” 　　“我、”焦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欲言又止，情感和话语堵住了他的喉咙，被于信说的话冲散原有的情感，他好不容易挤出话，回复的却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于信伸手，温暖的手指抚摸过他略带凉意的眼睛，“你需要做什么准备，你要是点头，我什么都会为你准备好。” 　　“像以前一样，这次也和我一起坐飞机走吧。” 　　于信的声音温柔缱绻，仿佛把他多年的情意都包含进去。 　　焦文看着他，目光飘远，他的理智与情感分开，嘴不由自主地问道：“这次也会有大海吗？” 　　冬日里的风在于信的世界里突然变得温和了，他感受到的是夏日里海边带着咸味的微风，绕过焦文，抚向他。 　　“我会开三个小时的车带你去海边。”于信的神情看上去十足地欢快，让过路人随意地望一眼，便能知道他处在热恋之中。 　　于信离开行李箱，他甚至顾不得行李箱，拉着焦文冲进航站楼，他要去取登机牌，立马带着焦文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到达一个只有他们在的地方，到一个他们会一直热恋的地方。 　　焦文被于信拉着跑，他不得不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大迈步，丢掉维持着的社会人士的沉稳。 　　淡季时夜晚的机场没有几个人，但被他们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目光。 　　焦文脸皮薄，无法不在意，只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垂眼跟着于信走。 　　于信在机器前操作时时，焦文稍松一口气，边环顾四周边提醒道：“行李箱还在外边。” 　　“没关系，一会儿的功夫不会丢。”于信哪还会在意这些。 　　大厅的人不多，大多手里都带着行李，一眼扫过时，焦文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原地两手空空，他下意识地再看过去确认。 　　那个青年身材高挑，远远面对他们站着，头上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低着头什么也没做。 　　焦文多看了几眼，下一秒和那个青年原本被帽檐遮住的眼睛对上了。 　　那个人，是于驹。 　　焦文下意识地松开了于信的手，挣脱出来。 　　但是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躲开了焦文的目光，让他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焦文眨了眨眼，试探地向那个方向迈开几步，那个他误以为认错人的青年却后退了。 　　这一下让焦文确信，那个熟悉的青年是于驹没错了。 　　他顾不上于信准备走过去询问，而以前看到他像是蜜蜂见了花一样的于驹，见到他向自己走来，掉头就跑。 　　焦文的走变成了快步，再然后不得不跑起来，不然于驹立马要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于驹跑错了方向，他进不了机场里面，被焦文堵住了。 　　机场的工作人员注意着状况，焦文没有追上去强硬地拉住于驹，而是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耐心地等待着。 　　两个人僵持了有一会儿，直到他人异样的目光看过来，于驹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他身体僵硬，不愿抬头，把一切都掩盖在黑色的鸭舌帽下。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于驹逃避的态度，让焦文根本摸不清，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走到焦文的身边，于驹也没有了逃跑的想法，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从另一边出了航站楼。 　　焦文带着于驹避开人流，站在角落里，他转身问道：“为什么跑？” 　　于驹沉默以对。 　　今天晚上遇到的于驹和早上的简直不敢置信是一个人。白天里于驹尖锐、痛苦、脆弱，但能在焦文的怀抱里放下心防大哭。夜晚的于驹沉默着，态度如同海边坚硬的岩石，任海浪如何拍打都佁然不动。 　　焦文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他叹了口气。 　　于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的叹气声，他声音暗哑，低声说道：“你不用在意我，你走吧。” 　　“我去哪？”焦文问。 　　“和于信一起，去哪都好。”于驹说，他的话中没有赌气的意味，语气平淡。 　　“你误会了……”焦文想也不想的一句开头。 　　在他接下来的解释声里，于驹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焦文伸手，想要触碰到于驹的脸，好看到他的表情。 　　于驹挡住焦文的手，帽子的遮挡下焦文只看得清他下半张脸。 　　于驹身上有着生动的少年气，他露出来利落的下颚线和偏薄的嘴唇，也带着他独有的可爱。那张焦文亲吻过许多次的嘴唇动了动，说：“我在想，文哥说喜欢我，应该是真的没有骗我。” 　　于驹低哑的声音飘荡在冷风里。 　　“除了喜欢我以外，什么都在骗我。” 　　于驹做出决定后，是最早一个到机场的。他害怕错过，害怕不可挽回。 　　等待良久后，于驹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外面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影。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是比不过于信的。 　　因为在他过往的回忆里，他的热情，他的爱情无论再怎么动人，那只是一场独角戏。 　　于驹在以前就没有真正的拥有过。 　　他没有能和焦文一起怀念谈起的过往，没有能引起他共鸣的回忆。他感受到的孤独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一个人在过往里深深地爱着焦文。这显得他可悲又尖锐，他现在要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于驹不想要变得令人憎恶，他渴望被爱着。所以他退缩了，站在原地看着焦文和于信一起。如果焦文没有发现他，于驹会默不作声地目送焦文离开。 　　“喜欢你不就足够了吗？”焦文不勉强，收回了手，双手插兜问道。 　　“不够。”于驹回答道，他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了，“我想要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他努力了这么久，发现奢望还是奢望。 　　“我爱你。” 　　“不是这么随便！”于驹被焦文的态度激怒，他低吼着，“在你的感受里，我的感情是这么随意、这么廉价的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焦文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于驹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要自己的行为变得“幼稚”，他深呼吸，说：“你走吧。” 　　于驹说出这句话后，周围陷入寂静，没有回答，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焦文在寂静里动了动脚，鞋跟和地面磕出一声闷响，打破凝固的气氛。 　　“于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焦文说道，他如此残忍地说道。 　　算得上是情话的一句话在于驹耳边显露出真相，这是一句残忍至极的话。 　　于驹在以前隐隐感觉到的危险不是错觉，盘在他肩上的蟒蛇收紧了身体，留给他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为什么？”于驹问，他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他呼吸急促，声音开始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文哥。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呢？”于驹再也遮掩不了自己，他低着头，头上的鸭舌帽遮掩住他脸上的神情，但是无法帮他接住直直滴落到地上的泪水。 　　焦文看着于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之相反的是，他伸出手，温柔地压在他的帽顶上。他是故意的，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轻柔的动作击溃了于驹。 　　他无法抑制地大哭，焦文的温柔成了伤人不见血的刑具。 　　“文哥……”于驹是不懂事的孩童，受伤了叫着最亲近的人的名字，即使对方手上还沾着他伤口上的血。 　　“当我求你了……你做个了断吧。你就不能、你就不能，直接选择吗？不能只给一个人希望吗？”于驹蹲到了地上，他躲开焦文的手，摘下帽子，揉乱了一头黑发。 　　焦文跟随他半跪在地面上，手抚上于驹的背，沉默片刻说道：“因为我太贪心了，于驹。你对我太好、太没有抵抗力。” 　　他抬起于驹的脸，怜爱地擦掉他不断从眼眶滑落的泪珠，“你的爱情太吸引人了，我也无法避免地喜欢上。” 　　于驹哭到头脑发懵，他恍惚地看着焦文，分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焦文回到以前包容他一切的模样，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擦去他的眼泪，等待于驹的情绪宣泄后，意识稍稍回笼。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于信，我要和他一起离开。”焦文捧住于驹的脸颊，不许他逃避，确保自己的一字一句都被他听清。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你……” 　　焦文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他缓缓靠近，近到鼻尖碰到鼻尖，话音在他的舌尖停住。然后偏头慢慢地亲吻到他的嘴唇，一切都像是慢镜头一般发生。 　　于驹颤栗着，下意识地后仰被焦文扶住了脑袋。焦文没有停下，距离不断地缩短，于驹却没有再躲开。 　　一吻结束，焦文的手抚摸着他额发，含着爱意亲昵地责怪他，“你看，你对我太好了。我是一个不会控制的人，你是一个不会拒绝我的人，怎么分得开呢？” 　　于驹眼神恍惚，目光神游般在焦文脸上滑过，最后把头埋进焦文的肩窝里，他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但眼泪用不了多久便浸湿了焦文的衣领。 　　…… 　　画面就此停住。 　　焦文眼前弹出熟悉的游戏页面，“红玫瑰”成就一栏的进度条以惊人的速度猛窜，红色占据整个格子，尾端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如同吸食了充足的鲜血，骤然绽开，展现娇嫩的花瓣。 　　第一关，通关。 　　系统光点在页面上乱飞，宣泄自己的兴奋，“第一位！第一位！玩家焦文你是第一位通关第一关的玩家！” 　　与此同时，焦文游戏页面里的个人中心出现一个红色小点提醒。 　　焦文点进去，看见是一封来自游戏官方的邮件。 　　[玩家焦文：恭喜你达成第一关的通关成就，获得了本公司的文本助理录用资格，谨此特邀您加入本公司。详情录用……] 　　焦文诧异地问道：“一份来自游戏公司的offer？” 　　“是的。”系统解释道：“参加通关大奖即拥有公司面试资格，通关任何一关都视为通过面试。我们公司待遇丰厚，玩家可以多多考虑哦~” 　　“我什么时候接受都可以吧？”焦文向系统确认。 　　“是的。”系统说。 　　“先保留。”焦文关掉邮件，面对当下的事情。 　　“玩家焦文，第一关是否需要存档？”系统提示。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什么蓝玫瑰绿玫瑰的突发成就，焦文选择存档。 　　“结局画面是否保留？” 　　“保留。” 　　焦文和于驹相拥的画面定格缩小成为一张图片，像是有看不见的摄影师为他们拍下这一幕。 　　画面聚焦在焦文放在于驹后脑勺上安抚他的手和他衣领上被泪水打湿的痕迹，于驹垂下来的发丝下是泛红的眼角。 　　“哭得的太厉害了……”焦文看着这张图片喃喃自语。 　　“于驹心神彻底被击溃，大哭也符合角色运行。”系统误以为焦文是在疑惑，急忙解释。 　　焦文滑过结局画面，点击下一个空白条，尾端的红玫瑰含苞待放。 　　[是否进入第二关？ 　　您在第二关达成成就有：白玫瑰（已绑定）] 　　[确定] [后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吐魂） 　　还是我：（一把扯住灵魂，拽回来）码字！ 　　第二关ABO 　　B装O钓A 　　攻略角色：姜继夏 　　白玫瑰：被欺凌、善良沉默小可怜Omega 　　红玫瑰：有仇必报、阴郁黑莲花beta 　　主角b装o，但有信息素_(:з」∠)_ 第26章 　　焦文点击后退, 他回到初始页面，选择退出游戏。 　　焦文回归现实，他推开头上的连接设备, 恢复视野后解开手臂和腿上的束缚。 　　久躺未动的身体有些僵硬, 焦文起身活动，在狭小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几遍, 甩甩手臂。 　　整个屋子只有他在游戏里的家的四分之一不到, 原本占据整个屋子一半的床被他拆了, 堆在角落里，为游戏设备腾出空间。 　　除了进屋一眼能注意到的游戏设备，其他地方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看不出模样的机械块, 旁边银灰色的小零件。 　　屋子里唯一温暖明亮的是墙上的一张海报，焦文走到窗边, 拨开窗帘的一角，观察情况。 　　早上的贫困街区自然不存在欣欣向荣的景象, 脱落的墙壁石块砸在街边，逼仄的道路不见一个人。 　　在这里，焦文这种白天清醒的才是少数。趁着租户都在呼呼大睡, 焦文出门去楼层末端的公共浴室收拾自己。 　　焦文从盒子里找到钥匙，带上洗澡要用的东西出去，锁上房门再往公共浴室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除了隐隐约约的水声和浴室里未干的水渍, 焦文做到了像幽灵一样。 　　回到自己的租屋，焦文反锁房门, 在柜子下翻出盒装的营养液, 换掉游戏设备里空掉的盒子。 　　自己则翻出一袋“粥”, 用水泡开，搅搅灌下去，一天的营养足够了。白天焦文不方便出去买食物，偶尔就会像这样对付一下。 　　游戏设备里的盒装营养液对他来说是十分昂贵的花销，要说和普通的营养剂有什么不同？空盒状态下游戏设备无法启动。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焦文再次坐下，戴上手脚上的设备，躺下去拉下全息头盔，进入游戏。 　　…… 　　校园教室里，青春靓丽的少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姜继夏坐在课桌上，他的周围最不缺热闹，活跃的几位Alpha以他为中心聚在一起。 　　笑声与说话声也是这里最为热烈。 　　焦文无声无息地从教室后门进来，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短短的距离里，姜继夏旁边的两位Alpha打闹中，一位往后躲避，撞上了焦文的肩膀。 　　焦文稳不住身体，倒向一边，带动的座椅发出不小的动静。 　　“你干什么啊，把人家Omega都撞倒了。”打人的Alpha玩笑着责怪同伴。 　　“你要打我，还不许我躲了？”撞倒焦文的Alpha回身见到是他，不在意地说起同伴来。背对着焦文，他作出鬼脸，手掌在鼻尖前扇了扇。 　　同伴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痛……焦文忍痛，慢吞吞地站起来，把座椅还原，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教室里的大家都习以为常，焦文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抬起手臂，稍显肉感的小臂上蹭红一片，幸好脂肪减去大部分冲击，不见青色。 　　扯扯袖子，焦文遮住痕迹，从抽屉里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打开开始预习。 　　姜继夏收回目光，他眼神不善地扫过刚刚导致焦文被撞的两个人，但想到焦文的话，他忍住了冲动，扭头眼不见为净。 　　第二个关卡里，攻略角色是姜继夏。 　　这个世界背景里，人类一共拥有六种性别，第一性别区分男女，一出生就能分辨出来登记上案。第二性别分别是Alpha、Beta、Omega，大致从十六岁开始发育第二性别，普遍致二十岁发育完全。 　　除却Beta，其余两种性别会在发育期逐渐拥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并且开始适应易感期和发热期，但在校园里大家大多都在发育期，控制不好信息素，离近了都能浅浅闻到气味。 　　刚刚那个撞人Alpha的动作，是在嫌弃焦文身上浅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焦文借着无人注意自己的空隙，低头嗅嗅自己的衣领，木质香调一下子涌现，占据整个鼻腔。 　　他信息素的味道厚重，闻习惯了浅淡柔和的味道后，突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估计只会有一个感想——冲鼻。 　　“玩家明明可以再抽一次信息素味道。”系统遗憾地说，“我最推荐，也是最受好评的花香，玩家看都不看一眼。” 　　“没有钱。”焦文冷酷地拒绝了系统的提议，要不是这个世界推崇AO恋，攻略角色还是个Alpha，他是绝对不会花一分钱来买信息素的。 　　第二关卡，攻略难度可以靠氪金来改变。初始进入，游戏会自动抽取性别，在这个B多AO少的世界，游戏光明正大让99.99%的玩家性别抽出Beta。 　　第二性别为Beta后，想要改变可以氪金抽取。据系统说，如果抽中其他两性，会自动抽取信息素气味。 　　不要小看信息素的气味，在这个ABO世界背景里，信息素的气味是人的第二张脸，大大影响你他人对你的好感。 　　信息素气味自然也是可以氪金抽取的，还有分了几大类的气味抽取池，根据欢迎程度定不同价格。 　　焦文肉疼地买了最低的信息素味道池，发挥运气地抽到了木质调香味。 　　它在现实世界绝对不在不受欢迎行列里，但是在游戏里，不分个三六九等怎么刺激人花钱呢。 　　焦文手撑住脸颊，悄悄地享受自己身上萦绕着他喜欢的味道。他那个穷地方，可没有什么香味可以让人挑剔，能闻到个食物的麦香都算是好的了。 　　上课铃响了，四散的同学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焦文见人群散开，视线悄悄落向姜继夏。停留几秒后，姜继夏也看过来了，他和焦文对视后，展开一个克制的笑容。 　　他们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排位置，姜继夏短暂的笑容被坐在中间的同学看到了，以为是对着自己，立马脸上扬起笑容想要搭话。 　　姜继夏感觉自己眼睛被污染了，迅速收回笑容，转头面对讲台。 　　焦文看到后，也及时收回视线，拿出笔看着老师随时准备做笔记。 　　感到奇怪的同学往自己后方望去，扫视一圈，没有找到怀疑目标，只能当作上课中的插曲忽略过去。 　　…… 　　“姜继夏，你不走吗？”教室里最后一个同学拿着书包，离开前问道。 　　“有事。”姜继夏敷衍地回答。 　　教室里只剩下姜继夏，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完一盘游戏后，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收起手机等着。 　　没过多久，脚步声由小变大，焦文推开门进教室，看见一个人在这的姜继夏一点儿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换别人在这，看到这一幕，估计都要以为接下来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欺凌。一个备受欢迎的Alpha，一个班级低端的Omaga，还能发生什么呢？ 　　“你不用等我……”焦文进教室把门掩上，小声说道。 　　“我自己想等你，不用想那么多。”姜继夏起身，他开始收拾桌面。 　　“你不要带东西回去吗？”姜继夏见焦文还站在门口，问道。 　　焦文点点头，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上。 　　焦文的快步只是比他平时慢吞吞的步子好上一点，达到正常人的速度。焦文做事也好，走路也好，总有一种认真安定的意味在里面。 　　姜继夏放慢了速度，和焦文同步把椅子放进去，转身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 　　“你要参加社团活动吗？”姜继夏站在焦文身后，离他两步远的距离，身上跨着一个藏蓝色的斜挎书包，最近学生间流行这种。 　　“……还在想。”焦文锁上门，他想了想说：“最好是不要打搅到别人，自己又能认真参与的社团。” 　　“你呢？”焦文和姜继夏一起下楼，他小心翼翼问道：“不去参加社团活动吗？” 　　“嗯……”姜继夏偏头想了想，说：“我觉得有点无聊，先停一阵子。” 　　“哦……”焦文应道，他是一个完全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姜继夏在几步路里见证了焦文是如何从一个慢吞吞·焦文变成忧心忡忡·焦文的。 　　姜继夏被焦文逗笑，他安慰道：“不用担心，不是因为你，我本来就是个三心二意的Alpha。” 　　焦文捏紧书包带子，“我觉得你很好。” 　　他宽慰起姜继夏来，“不喜欢了没关系，还可以换社团，我们一起找。” 　　“好啊，我们也许还能进一个社团。”姜继夏应道，他靠近些想要拍拍焦文的肩膀。 　　焦文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后，慌张地向旁边跨了一大步，“你、你别突然走过来，会熏到你。” 　　他的慌乱不像作假，姜继夏克制地止住步伐，说：“不会。” 　　“会的，我不想让姜继夏同学难受。”焦文开始十分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小心调整着。 　　“好好好，我不过去，你走过来些，要偏到走下水道了。”姜继夏见他在意，主动让出空余的距离来。 　　焦文腼腆笑着，走过来些，说：“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姜继夏满不在乎，“是我要和你一起走的。” 　　何况，他难以说出口的是，他不仅不像其他人那样讨厌焦文的信息素味道，他还十分喜欢、痴迷。 　　像现在这样，姜继夏若无其事地和焦文走在一起，但实际上，偷偷地嗅着空气中另一方飘过来的淡淡的味道。 　　姜继夏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吓到身边本就胆子不大的Omega。 　　一切，从慢慢缩短距离开始吧。 第27章 　　学校一般在下午三四点放学, 姜继夏和焦文拖了一阵出教学楼，其他同学不是就去参加社团活动，就是早早地出校门了。 　　所以无人注意他们一起出现。 　　“你要直接回家吗？”姜继夏问。 　　焦文犹豫了下, 点点头。 　　说谎。姜继夏追问道：“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必须说一个。”姜继夏抢在焦文前补充道。 　　焦文停住脚步, 从书包最里面抽出一张手机大小的卡片来。 　　“准备去这里，解决晚饭。”焦文小小压着卡片的一角递给姜继夏看。 　　“甜品优惠劵？”姜继夏一眼看到卡片印着的蛋糕, 装饰得精巧可爱, 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左下角是焦文的指尖, 用力到指尖泛白。 　　“嗯，朋友给我的，推荐我去。”焦文点点头, 确认他看清后想要收回手。 　　“我也可以一起去吧。”姜继夏眼疾手快, 抽走了优惠劵，仔细看了看, 说：“上面说新品甜品五折，没有限制数量。” 　　“要一起吗？”焦文惊讶地说, “它只有甜品能打折，没听说过姜继夏同学喜欢甜品……” 　　“听说？你从哪里听说？”姜继夏饶有兴趣地问他。 　　焦文卡壳，不想对姜继夏说谎的欲.望占了上风, 他压低声音说：“偶尔听见班上的Omega说。”像是背着其他同学对本人告状一样，他十分心虚。 　　“想要知道喜好直接问本人。”姜继夏说，“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过，怎么会知道我的口味。” 　　“好。”焦文见他神色不是开玩笑, 应了下来。 　　“还有，‘姜继夏同学’是什么称呼？”姜继夏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想问他了, 这种奇奇怪怪过时的喊法。 　　“不能这样喊的吗？”焦文慌神, “我进学校, 听到别人是这样称呼的。” 　　“别人？谁啊？”姜继夏感到奇怪。 　　“……学生会成员。”焦文反应过来了，默默低头。 　　姜继夏笑出声，“那你倒是听听别的同学怎么喊我的。” 　　“姜继夏。”焦文小声喊他。 　　“嗯。”明明是姜继夏自己的要求，但他的名字从焦文口中念出来他居然莫名其妙感到心动。 　　不远处有其他学生的声音出现，杂在一起的笑声令焦文一个激灵，加快速度走出校门。 　　焦文躲开了学生，却发现姜继夏不见了踪影，他试探地探出半个脑袋，看向校园里。 　　姜继夏背着他的挎包，散步般不紧不慢走着，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他看到焦文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地看他，脚步一顿。 　　有注意到吗？焦文见姜继夏没有什么反应，伸出手摆摆。 　　姜继夏一下子加快了步伐。 　　看到了！焦文松了口气，开心地等待着。 　　姜继夏原本是在生闷气，他不喜欢焦文立马甩开他的态度，但是走近看到焦文期待的眼神和笑脸，他胸中那股不平的气神奇地消失了。 　　姜继夏在优惠劵的背面找到了地址，“你去过吗？” 　　焦文摇摇头。 　　“那你跟着我，不要跑掉了。”姜继夏偏头对焦文认真地说，他扬了扬手里的卡片，挑眉道：“现在只有我知道地址了。” 　　还有朋友才对吧。 　　焦文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着，但他的脸迅速变红了，像魔法一样，红到耳尖，自己浑然不知地说：“好、我不会跑掉、了。” 　　最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说了不得了的情话吗？姜继夏后知后觉，他态度确实有暧昧的讯号。 　　没办法，姜继夏心里想，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会掩饰自己很正常吧。Omega胆子都很小，焦文察觉到了依旧答应下来，他是不是有希望？ 　　姜继夏偷偷地看了一眼离他两步远的焦文，心里为自己鼓劲，有希望才是正常的，他可是姜继夏。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那家店铺里的人不多，往后推一两个小时学生结束社团活动才迎来高峰期。 　　他们去了二楼，焦文落座，一连串点了一大堆甜点小吃，正经的主食一个没点。 　　姜继夏惊呆了，“你要吃这么多吗？” 　　Omega饭量很小是Alpha间的谣传？ 　　“不是你和我一起吃吗？”焦文想了想，补充道：“吃不完还能打包。” 　　姜继夏对甜品感觉普通，但他和焦文第一次坐一起吃饭，勉勉强强帮忙一起吃完了。 　　“劵在我这里，我去结账。”姜继夏看焦文冰淇淋吃得差不多了，起身下楼。 　　姜继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焦文下来，疑惑地上楼梯。 　　“焦文？” 　　桌上的冰淇淋玻璃杯剩下最低下浅浅的一层，焦文此时正站在靠里的桌前，指尖拎着店家赠送的塑胶玩具逗小孩。 　　一个明黄色的小薯条钥匙扣，话都说不流畅的小孩子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够。 　　孩子的父亲蹲在地上收拾掉下来食物，抽纸擦掉残余的油渍后，他如释重负，直起身来对焦文连连道谢。 　　刚才焦文收拾完东西正准备下去，后桌传来哐当一声，孩子玩闹时手臂乱挥把餐点打下了桌。孩子的父亲慌张地蹲下收拾，小孩没了大人照顾开始放声大哭，焦文赶紧拿起桌面上的小玩具去哄，才止住了哭声。 　　“没什么，不用客气。”焦文显然招架不住孩子父亲的热情，他回身看见姜继夏，仿佛见到了救星。 　　“我朋友在等我，我先走了。”焦文扔下一句话，到自己桌前拎起书包下楼。 　　“太热情了。”焦文走出店面才敢说话。 　　“理所应当的。”在姜继夏眼里，那个孩子的父亲只是达到了感谢的最低要求。其他顾客不都是冷漠地看着吗？如果没有焦文，周围的眼神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嫌恶。 　　姜继夏不喜欢这个发展，也不喜欢那种氛围。但想一想，没有讨厌的人，怎么能衬托出焦文的美好，与他对焦文的喜爱呢？ 　　两个人家的方向不同，在车站前分别。 　　…… 　　“今天回来得挺早的。” 　　“哦——” 　　姜继夏进自己房间，把肩上的挎包拿下，随手甩到地板上。 　　他趴到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冷静冷静。 　　繁杂的思绪在时间流逝下慢慢清空，姜继夏突然起身，他坐到地板上，从扔在地上的书包最外层翻出一张卡片。 　　粉红色的底色，小巧的蛋糕图案，正是今天从焦文那里拿过来的甜品劵。 　　姜继夏稍一迟疑，把卡片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涌入鼻腔。 　　上面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十分地浅淡了，但在姜继夏的房间里，它依旧能凸显出自己的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 　　但是我会努力保证日更的_(:з」∠)_ 第28章 　　焦文原本在班级上是个透明人。 　　不同少年期Omega羸弱的身型, 焦文有点肉乎乎的。不到被喊嘲笑的程度，但也融入不了追求白瘦、楚楚可怜的Omega里。 　　没有同伴，没有一起出入的朋友, 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引人注意的地方。 　　一切按照这样进行下去，焦文和姜继夏不会有任何交集。 　　正如之前所说, 没有讨厌的人, 怎么能衬托出焦文的美好呢？ 　　班级里有个比焦文更为不同的女Omega盛向, 她的不同更为尖锐，她的长相十分具有侵略性，性格也一点都不柔和。 　　矛盾爆发在一次课上, 美术课里盛向被老师叫上去作模特演示, 她侧坐露出侧脸。 　　非常锐利清晰的线条，焦文跟着老师一起在纸张在勾勒线条。 　　“盛向脸的轮廓十分清晰……”老师说。 　　“不男不女, 像个Alpha。”有个Omega举手，他坐在第一排, 姿态优雅，“老师，不能换成个人吗？我想画别人。” 　　“老师, 我同意。” 　　“我也觉得，哈哈哈哈哈。” 　　那个Omega是领头人，话一出，和他亲近的同学纷纷举手示意。 　　场面一片混乱, 老师没来得及说话，盛向已经站起来了, 双方吵了两句动起手来。空中笔筒颜料乱飞, 除了小刀, 其他都成了武器。 　　班上的Alpha自觉地退后，他们既不想被波及，也不能参与其他两性之间的斗争，避开战火才是上策。 　　姜继夏早坐在教室后方的柜子上观战，他看着平日一个个在他面前腼腆羞涩的Omega气急败坏，砸人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柔弱的样子。 　　身边有Alpha救出自己喜欢的Omega，小声安慰着。 　　焦文本就在偏后的角落里，他悄悄地往后退，从教室后门出去，绕到前门。深吸两口气后，一鼓作气拉开前门，把身上沾满颜料的盛向扯了出去，开始狂奔。 　　焦文一看就是没锻炼过的样子，把愤怒的盛向扯出战局时，自己差点一崴脚在门口摔了。幸好盛向反应及时，反过来扯住他逃跑了。 　　姜继夏忍不住笑出声，焦文偷偷摸摸慌慌张张的模样，很像是偷粮的小仓鼠。 　　事情不会因为盛向的逃跑结束，但姜继夏经过这次事对焦文有了个模糊的影响。比起张扬无比，时刻都要彰显自己存在感的人，焦文这样不声不响，却有着清晰自我想法的人更有意思。 　　姜继夏以为他们的远近会止步于此，对一个人有着稍高的欣赏，不代表他会去接近焦文。焦文的有趣可能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但一个透明人突然在眼里有了存在感后，好像在哪都能看见他了。 　　学校班级轮换的打扫卫生，焦文会在别人打闹时一心一意把自己区域的落叶扫干净。撞见别人垃圾投偏，他会顺手扔进垃圾箱里。 　　姜继夏还撞见过焦文气喘吁吁地跑过马路帮腿脚不便的老人捡回被风吹走的钱。 　　真的假的？姜继夏迷茫，这是个大好人了吧？无论姜继夏怎么怀疑，焦文依旧是那副隐形的样子，除了他以外，无人在意焦文外表下的心灵。 　　在沉默的观察里，姜继夏第一次开口，说的是：“你们也差不多了吧？” 　　教室里嘈杂的笑声戛然而止。 　　焦文坐在座位上，低头努力忽略身边的嘲笑声，听到姜继夏的声音，他错愕地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点点泪花，直直地看向他。 　　姜继夏第一次和焦文对视，他不在意地撇开视线，看向他早已觉得厌烦的Omega团体，说：“我觉得很烦。教室里，能安静吗？” 　　为首的那个男Omega，忍了又忍，在旁边同伴的暗示下，挤出一个笑容，走开了。 　　围在焦文和盛向身边的人一哄而散，总算得了清净。 　　“你还好吗？”找麻烦的人走了，盛向低声问焦文。 　　“我没事。”焦文说。 　　“对不起，连累你了。”盛向愧疚地说，她自己不怕事，但连累到自己的朋友让她感到害怕。 　　“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焦文露出小小的笑容，认真地说。 　　盛向明白他的意思了，心中愧疚褪去，增添了对眼前这个人的喜爱。上课铃声响起，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 　　姜继夏敏锐地感知到有人在看他，他转头看向那个方向，看见焦文低头，垂眼翻看课本。 　　Omega，姜继夏收回视线转动指尖的笔，果然过不了多久，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个方向的视线。 　　姜继夏手托住下巴，遮掉自己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 　　做好人的感觉，不赖。 　　众目睽睽下的一句话而已，改变不了什么。姜继夏除了偶尔能感知到焦文的视线外，没有任何改变。 　　姜继夏说出的话可能是因为真心觉得吵说出来的，变相解了焦文和盛向的围。焦文心中感激，但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又过了一段时间，姜继夏结束社团活动出校门，买了一罐冰凉的饮料边走边喝。 　　“……恶心！”略有点耳熟的声音颤抖着喊。 　　姜继夏差点呛到，他拎着书包寻找声音来源。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你……真恶心！这么丑也敢出来显摆，一定是自卑才出来想丑到人吧……” 　　姜继夏循着声音找到了店铺拐角间的小巷子，不是他的错觉，是焦文的声音。 　　焦文紧抿着嘴，脸色气恼得发红，害怕使他手脚发凉，轻轻颤抖着。他骂完那个变态暴露狂，扯住旁边吓得不敢动的Omega，往巷子外走。 　　开始是走，没几步变成了跑，焦文扯着腿软的Omega小跑出巷子。 　　“姜继夏同学……”焦文没想到巷子外面有人，猝不及防见到站在阳光下，挽起袖子的姜继夏。 　　姜继夏听到挑眉，玩味地说：“焦文同学？” 　　焦文听到身后的巷子里传出脚步声，脸色一下紧张起来，他提醒道：“快走，里面有个变态。” 　　见姜继夏无动于衷，焦文着急地说：“是个成年的Alpha。” 　　“有我高吗？”姜继夏问。 　　焦文抬头目测下，心里稍稍安定一点，摇摇头，“没有。” 　　“有我帅吗？”姜继夏问。 　　焦文下意识摇头，反应过了姜继夏说的意思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玩笑。”姜继夏见他没那么紧张了，示意他让开，把饮料塞到他手里，“帮我拿着。” 　　一般禁止Alpha打架斗殴，但揍变态不算吧。 　　焦文安慰那位受惊的Omega，让他先离开了，自己紧张地准备报警。 　　“喂！你别报警啊。”姜继夏一脚把那个Alpha踹到地上，眼疾手快地抢走焦文的手机。 　　“我、”焦文不明白，他捏紧易拉罐瓶，疑惑地看他。 　　“我正打人，你把警察喊来看我打他吗？”姜继夏正说着，听见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走！”姜继夏离开前补一脚把那个变态踹晕，把他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扯掉，拽着焦文跑掉了。 　　焦文不傻，配合着两个人跑过几条街道停下来。 　　“姜、姜继夏同学、”焦文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差点没摔倒，喊他一声后，努力把手里的饮料举高。 　　葡萄味的果汁在跑动中早晃荡出来了，紫色的液体从焦文的虎口一路流到他的指尖。 　　焦文大脑有点缺氧，他大口喘着气，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到脑后，露出额头和清晰的眉眼，“对不起、晃出来了。” 　　“你还拿着啊，丢掉就好了。”姜继夏嫌弃的接过外表沾了甜果汁的易拉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麻烦等我一下。”焦文缓过神，进街边的超市。 　　一会儿，焦文手里拿着湿纸巾出来，自己抽出一张后递给姜继夏，“给你。” 　　果汁被太阳一晒，风一吹，变得黏糊糊的，焦文细细地擦过指缝，白色的湿纸巾变成浅紫色。 　　“我能还拿一张吗？”焦文低头捏捏还有点黏的手，看看姜继夏，小声地问。 　　“本来就是你的。”姜继夏好笑地走近一步，把湿纸巾递给他。 　　“谢谢。”焦文抽了一张，低头重复之前的步骤。 　　焦文低头时，露出后颈，姜继夏比焦文要高些，一眼望进衣服里，那里露出一角洁白的布料。与此同时，他闻到一股香味，浓烈且霸道，一下子驱赶走他嗅觉里残留的葡萄香味。 　　姜继夏望着那一角布料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那应该是Omega穿在身上，用来阻拦信息素味道发散的东西。 　　姜继夏猛地后退一步。 　　？焦文被姜继夏的动作吓一跳，抬头见姜继夏掩饰地摸了摸鼻子。他想到什么，脸色慌张，比姜继夏反应更大地后退好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焦文道歉。 　　距离拉远后，去掉冲劲，让人更好地分辨气味的本质，那股霸道的香味留下的余香变得吸引人。 　　这种时候应该由Alpha道歉吧？ 　　但姜继夏沉浸在余香里，没能及时回答。 　　焦文心里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试探地开口：“我赔你饮料吧，一样的葡萄果汁吗？” 　　“不用了，我现在不渴。”姜继夏根本不在乎一罐饮料。 　　“……明天？”焦文想了想，提议道。 　　“先欠着吧。”姜继夏拍拍身上的衣服，环顾四周，问道：“你急着回家吗？” 　　焦文摇摇头。 　　“走吧，陪我去逛逛。”姜继夏迈开步伐。 　　“我吗？”焦文不敢置信地跟在他身后，“姜继夏同学的朋友呢？不在吗？” 　　姜继夏脚步一顿，回身看焦文，“你不是吗？” 　　“我？”焦文呆呆地重复。 　　然后姜继夏眼睁睁看着他从脸颊开始变红，耳朵、脖子，都变成了粉色，焦文伸手有点可怜地扒拉扒拉额头上的头发，令它垂下来挡住自己部分面容。 　　热度升得太快，焦文自己也一定知道他脸红了，他努力的遮掩没有起到半点用处。 　　“别挡。”姜继夏伸手拦住焦文要盖住自己脸颊的手。 　　焦文的手触电般收回，他可能觉得于事无补了，破罐子破摔地鼓起勇气抬头，眼睛略微泛着红，说：“真的……要和我做朋友吗？” 　　好可爱。姜继夏脑子里有一瞬间密密麻麻闪过这个词，焦文对自己人很好这个事实没有半点认知吗？干什么一副自卑到没有朋友的样子。 　　他一定喜欢我。姜继夏恍惚想着，他对上焦文期待的眼神，醒过来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失神。 　　“假的。”姜继夏说。 　　焦文依旧期待地看着他，眼神丝毫没有动摇。 　　“你为什么还这么看着我？我都说了假的，骗你的。”姜继夏略为有点不爽，还带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 　　“我觉得姜继夏同学不会骗我。”焦文眼神专注，亮晶晶地望着他，等待他嘴里的糖果。 　　姜继夏一下子感觉更加奇怪了，他既有被肯定的暗喜，又有被人咬住死穴的不平，他是真的很想这个时候狠狠打击一下焦文，甩脸走掉。 　　如果换个人他肯定这么做了。 　　姜继夏说：“真的。” 　　…… 　　第二天，姜继夏在自己座位上看到了两罐果汁，一罐是紫色的葡萄果汁，一罐是粉色的蜜桃果汁。 　　姜继夏把书包塞进抽屉里，坐下来，第一拿起了那罐粉色的蜜桃果汁。他偏头看见焦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偷看他。 　　焦文见姜继夏疑惑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模一样的蜜桃果汁，翻过来，指尖敲敲底端。 　　姜继夏翻转手里的果汁，在底端看到了一行小字，字迹工整漂亮。 　　焦文把书包里做好的作业一本本抽出来，摞在桌面上，打开笔袋时听到一声咳嗽。 　　焦文偏头，看见姜继夏打开了蜜桃果汁，喝了一口后放到了桌面上，手指在易拉罐上轻轻敲了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啦~会十一点以后更新哦 第29章 　　那张沾了焦文信息素味道的卡片, 姜继夏犹豫许久，放到书桌的笔筒里。他当时神使鬼差地留了下来，现在虽然清醒了, 依旧不想把和焦文有关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另一边, 焦文在厨房里大显身手。 　　“玩家焦文，你在做什么？”系统疑惑不解。 　　“做饭。”焦文用可爱的发卡把刘海卡在头顶上, 起锅盛盘后, 接着开始做下一盘菜。 　　“……”系统运行一会儿说, “是我忽略了什么信息，等下攻略角色要过来吗？” 　　“不是。”快炒出锅，焦文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到餐桌上, 解开围裙一扔, 自己直接坐下开吃了，“我嘴馋, 花了钱的厨艺，即使吃不到真的, 试试所有菜的味道也行。” 　　游戏里的食物，能尝到味道，但没有饱腹感, 味道也不“实在”，像是色香味俱全的空气。 　　“玩家如果生活贫困，可以尝试向本公司申请无需利息的贷款哦~这是本公司的内部福利。”系统提出方案。 　　“我可不是内部。”焦文想也不想否决了系统的话，“而且眼前是贫穷只是一时。”他对自己拿到通关奖金十分具有信心, 并且认为这是最好的出路。他不想因为图一时的舒适和游戏公司签订合同。 　　焦文收敛心神，满足自己饥饿的精神后, 开始思考关于第二关的对策。 　　…… 　　清晨, 正值上学时期, 校园里不断涌进学生，注入青春的活力。 　　焦文戴着口罩，离学校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再一次抬手摘下口罩嗅嗅自己身上。 　　手腕、衣领、肩膀，闻习惯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焦文一下子分辨不出来现在气味算不算浓郁，他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请假回去吗？ 　　“焦文。”一只细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焦文一惊，偏头看见熟人盛向。 　　盛向深褐色的头发及肩，天生显得凌厉的眼睛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 　　焦文试探地轻轻拍拍自己的后颈，然后征询式地望向她。 　　比平日浓郁得多的香气飘了过来，盛向反应过来，眨眨眼说，“你今天有点□□。” 　　□□指的是Omega在腺体发育期，偶尔身上信息素浓度会突然变得不稳定，浓郁到占据整个屋子，或者一下子凑到腺体旁也闻不到。 　　当然，以上举例的是极端情况。大部分□□期Omega都可以正常上学，且处在发育期的腺体未成熟，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对Alpha的刺激减弱。 　　焦文原本就在纠结，听到盛向的话，他挫败地垂下头，“我就知道不该心存侥幸，今天起床的时候有隐隐感觉到，但以为没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班上同学里经常有□□发生。”盛向安慰道，看了眼时间催促他，“走吧，快迟到了。” 　　焦文摇摇头，他说：“我还是不去了，你先走吧。” 　　“为什么？”盛向不理解。 　　“会被闻到……”焦文想到自己前一段时间里听到的嘲笑，咬白了嘴唇。 　　盛向想起那群她讨厌的人来，抓住焦文信息素气味的特点放大嘲笑。虽然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焦文的信息素难闻，但是焦文显然十分介意。 　　“我感觉没有多严重，你要不去学校医务室看看？如果没办法解决再回家也不迟。”盛向提议道。 　　强行拖着焦文一起去教室肯定不行，她无法保证那个讨厌的Omega不会又做作地走过来扇扇鼻前，嘲笑暗示。 　　…… 　　姜继夏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假装习惯性地扫视一眼周围，当他期待地看向焦文的座位时，期待落空了。 　　座位上干干净净。 　　焦文没有来学校，姜继夏皱起眉头，他没有收到半点消息，昨天两人分开时还好好的。 　　正巧，盛向从教室后路过，出去。 　　姜继夏肩上的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跟了出去。 　　“盛向。”姜继夏压低声音。 　　盛向意想不到姜继夏会主动叫住她，随即听到他问：“焦文呢？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学校吗？” 　　稀奇，姜继夏为什么要问焦文的事情。 　　盛向见姜继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想着不是多重要的事，告诉了他，“焦文信息素有点□□，去学校医务室了。” 　　“信息素□□？”姜继夏重复念了一遍。 　　好像不应该和Alpha说这种事的，盛向后知后觉她太直白了。没来得及多解释两句，姜继夏直接走了。 　　…… 　　学校医务室的值班人员是个女性Beta，听到焦文的来意，她递过去疏散喷雾，说：“你自己用，没问题吧？” 　　许是会闹腾的学生太多，她连疏散喷雾都要多问一句。 　　“没问题，谢谢老师。”焦文接过喷雾，乖乖道谢后一个人去往后面的隔间。 　　焦文拆开盒子，检查完保质期后解开身上校服衬衣上端的纽扣。 　　乳白色的Omega腺体隔离肩带被解下，焦文按指示摇了摇喷雾，往侧后颈的腺体那喷了喷。 　　周身的浓郁的香气没过一会儿，立竿见影地浅淡许多。 　　焦文松了一口气，按照现在的进度，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教室了。 　　他坐在医务室床边上，敞着大半胸膛，露出半边肩膀和白皙的后颈等待着，隔间的布帘挡住其他的光线，待在这里十分地有安全感。 　　外边值班老师的玩手机闹出的动静突然停了，几声纸张摩擦声后，传来关门声。 　　出去了吗？焦文猜测着，他无所事事地等着空气里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淡下来，后颈的清凉感减弱，他反手再喷了一次。 　　差不多了吧。 　　焦文计划这次药效过去后可以回班上了，但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对自己信息素不敏感的他迟钝地察觉到周围的香味更浓郁了。 　　焦文奇怪地再一次确认疏散喷雾包装盒上的日期，没有过保质期啊。 　　不是错觉，他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散发到空气里，焦文慌慌张张地往腺体连喷几次喷雾。 　　嘶—— 　　好冷，现在后颈处快冷到失去知觉了，焦文不敢再喷了，身体僵硬着，心里火急火燎。 　　怎么办？焦文心生绝望，依旧阻止不了空气中属于自己的味道放肆扩散开来。 　　不用想，隔间的帘布只能遮挡视线，遮挡不住气味，他的味道要占据整个医务室了。 　　正在慌张无错之际，医务室门口那边传来动静，有人打开门进来了。 　　“老师？”焦文心怀期待地喊道。 　　外面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莫名的安静令人心慌, 焦文定了定神，再次问道：“老师？是你回来了吗？” 　　空荡的医务室里，他的声音稍稍发散着, 有点害怕。 　　“……是我。”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隔太远产生了错觉，焦文觉得这个人声音在颤抖着。 　　焦文想了想那股熟悉感, 努力在头脑中寻找, “姜继夏？”他灵光一闪, 惊讶地叫出声来，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来医务室了？……你受伤了吗？”想到后面一种可能，焦文再也坐不住了, 他跳下床快步拉开帘布冲出去。 　　帘布刷地一声被拉开, 焦文看见姜继夏靠在门上，侧面朝他, 听见声音后抬头，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他衣服还敞着！ 　　焦文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 慌张的后退，把布帘扯回去，躲在布帘后想要扣上衣服。一切发生得太快太意外, 焦文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拿着疏散喷雾，坚硬的罐体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焦文被自己闹出来的动静吓一跳，看清地上咕噜噜滚动的罐体后, 选择赶紧先系好扣子，刚刚那一幕也太尴尬了。 　　“发生什么了？你没受伤吧？”外边的声音一下子近了许多, 姜继夏站在布帘另一边问道。他本来下意识地要冲进去了, 一靠近, 更加清晰的香味提醒了他，里面是位Omega。 　　……发生信息素□□的Omega，姜继夏手捏成拳，心里多了丝燥热，他还看见了焦文…… 　　“没事。”焦文一丝不苟地把扣子系上顶端，俯身捡起疏散喷雾，他不放心地再一次检查了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裸.露的部分后拉开布帘。 　　焦文从浅蓝色的布帘后探出身子，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布料，紧张羞怯地问道：“你受伤了吗？你先坐着休息，我去帮你叫老师过来。” 　　他顾不上自己的问题，急忙忙地准备冲出去。 　　“我没事。”姜继夏抓住他的手腕，解释道：“我在教室看见你座位上没人，盛向告诉我说你来医务室了。” 　　焦文听见他没有大碍，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手腕上源源不断的热度来自于姜继夏的手掌，他动了动没能抽出来。 　　“对不起。”姜继夏立马松开手道歉。 　　焦文摇了摇头，“没事，谢谢你来看我。我只是早上醒来信息素有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焦文和姜继夏对视，他的脸涨红起来，捂着手腕远离姜继夏，窘迫到恨不得现在跑出医务室。 　　姜继夏身上早就沾满了焦文信息素的味道，浓烈又柔和地不放过身上任何位置，到达他皮肤能接触空气的任何一个地方。 　　像是贴在焦文的身上，姜继夏这一阵子的渴望被大大满足。 　　“我一直不觉得你的信息素味道不好闻。”姜继夏强调道，但他也不敢直白地夸赞，Alpha对Omega说这样的话，一不小心会被认为是性骚扰。 　　焦文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姜继夏努力展露出他最诚恳的表情，不闪不避。 　　姜继夏说的好像是真的……焦文肩上的压力减轻不少，他是一个非常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的人，何况姜继夏还是他十分重视的朋友。 　　焦文心情稳定下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后颈的腺体处，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突然变成了这样，不久前还只是一点点□□。” 　　“有什么好道歉的。”姜继夏努力挥去焦文的不自在，他主动闪避到一边，把布帘完全扯开，说：“不是说发生□□也可能会造成身体上的不适吗？你回床上休息。” 　　姜继夏视线扫过床，发现上面静静躺着一条乳白色的肩带，比起上一次隐晦的一角，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全貌。 　　“不要看！”焦文用从未有过的音量拼命喊道，他的声音颤抖着，唤醒姜继夏一动不动的目光。 　　姜继夏醒悟过来自己刚刚竟然盯着隔离肩带愣神了，刷地偏头看地板，心里慌了神在打鼓，他刚刚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一定很变态吧……自己想想也觉得是十足十的变态，盯着Omega的隔离肩带出神。 　　焦文的脚步从他视线边缘飞快掠过，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会儿，他听见焦文说：“好了。” 　　好了？姜继夏不明所以地抬头，没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骂他？ 　　焦文把肩带卷起来藏到了口袋里，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是消退不了了，“姜继夏，我没事，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你现在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啊。”姜继夏注意力回归到焦文的身体健康上，问道：“值班老师呢？” 　　“有事离开了吧……其实我除了控制不了以外，没有什么不对劲。”焦文手指悄悄搅着衣角，他现在只盼望着姜继夏赶紧离开，他腺体隐隐发热，呼吸变得急促了些。 　　“我等到值班老师来。”姜继夏走到值班老师的位置上，把书包挂上去，坐下拿出手机，一副悠闲的模样。 　　“上课……”焦文提醒道。 　　“你不要想那些，去休息。”姜继夏一锤定音，不接受反驳。 　　僵持许久，焦文终于坐回床上，拉上布帘解开衣服。 　　姜继夏背对着焦文，手指在屏幕上来来回回划了多次，注意里却完全不在上面。 　　衣服布料摩擦声。 　　喷剂的声音。 　　焦文小小的抽气声。 　　那个喷剂是要解开衣服用吧？姜继夏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焦文敞开衣服，露出大片肌肤…… 　　以后焦文在他眼里，见过的肩膀上的衣服估计是透明的了。 　　新的信息素味道飘过来了，盖过身边那一层变浅的气味。 　　姜继夏原本是觉得焦文的信息素稍稍缓一缓，就会变得异常地好闻。最初的味道他觉得比较霸道，但也不到冲鼻的程度。现在他连最初的味道都变得无比喜欢了。 　　整齐的床铺变得凌乱，焦文由坐变躺，难受地弓起身子，嘴唇被他咬得发白，尽全力忍耐着。 　　他的□□渐渐变成前所未有的失控，信息素溢散开来，不止腺体，头脑四肢也开始发烫。 　　姜继夏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身后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而他也…… 　　姜继夏瞄了一眼自己的裤子，试探地喊道：“焦文？” 　　身后没有人回应，等了一会儿听到一声急促的抽泣。 　　“焦文？”姜继夏脸色变得难看，他起身看着毫无动静的浅蓝色布帘，“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回应，姜继夏快步走过去，“焦文，我过来了？”话未落音，布帘便被他一把拉开。 　　浅蓝色的床铺上，焦文侧躺着，黑发凌乱，脸埋进被子里，努力忍耐着，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终于按耐不住地抽泣出声。 　　“焦文！”姜继夏半跪到床边，抚开他脸颊上汗湿的头发，“你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好难受……”焦文的哭泣声也小小的，他难受到了极点，“没有力气、好热……头好晕……” 　　姜继夏慌神，发热？头晕？ 　　“药……”焦文哽咽着喃喃道。 　　药，姜继夏四处寻找，在床角看到被踢到那个小罐子。 　　姜继夏一把抓过来，看使用说明后，转身喊：“焦文？焦文？” 　　焦文已经陷入迷糊中，根本分不出精力理他。 　　姜继夏咬咬牙，伸手将虚拢起来的衬衣扯开，他只敢粗略看一眼，确定位置后侧脸用上喷雾。 　　凉意令焦文瑟缩了一下，姜继夏也感觉到了皮肤周围一下子降下来的温度。 　　应该管用吧？姜继夏吊着的心没有全部放下，发热、头晕、无力，还发生在信息素□□后，怎么看都是发热期的症状。 　　而且，如果只是信息素□□带来的后遗症，姜继夏扯了扯上衣遮一遮，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在他们这个年纪，大多Omega都会经历假性发热。最大的问题是难受，和需要补充水分。 　　焦文张开嘴呼吸着，呼出来热气，整个人像是被炙烤着。 　　姜继夏看他紧皱的眉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 　　焦文迷迷糊糊间闻到另外一种香味靠近，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眨眨湿润的眼睛，手下意识地向后颈摸去，那里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稍凉的地方了。 　　他碰到了属于另一个人微凉的皮肤，反应迟钝的大脑让手再摸了摸。 　　焦文翻身，看见靠得非常近的一张帅脸，姜继夏。 　　“……姜继夏？”焦文的手指还按在姜继夏的嘴唇上，一时之间没想到收回来的问题，他迷茫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姜继夏脸上是热的，但比不上焦文的手指，他脸上有一瞬间的狼狈，“我想让你好受一点……” 　　他猛然直起身子，说：“我去买两瓶水回来，你是不是渴了？” 　　焦文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我好难受……” 　　“可能是缺水了，你出了不少汗。”姜继夏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被抓包的惊慌让他想逃离出这个令他神志不清的地方。 　　“不要……我想要你、”焦文声音微弱，中间伴随着难受的喘息。 　　“你能不能陪着我？”焦文黑白分明的眼睛溢出泪水，他视线被生理性的水雾遮挡，根本看不清人。 　　姜继夏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地任由焦文抓着他的衣角，清醒一会儿后沉沉睡去。 　　睡着了？姜继夏偷偷往下瞄一眼，见焦文闭着眼睛才敢低头。 　　睡着以后不设防的样子太引诱人了。 　　姜继夏小幅度动动，把衣角从焦文的指尖救回来，放轻脚步地出了医务室。 　　把焦文一个假性发情的Omega留在医务室太危险了，姜继夏顾不住衣服遮挡不了的窘迫，快步跑去自动售卖机买了三瓶水回来。 　　先冷静冷静，姜继夏在门外，把自己那瓶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再放到额头降降温。 　　虽然学校里学生出不来什么大事，但值班老师也太会偷懒了吧，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姜继夏心里抱怨，高兴被他塞到角落里掩盖起来，假装自己没有任何私心。 　　深呼吸两口，姜继夏作好心里准备，再次打开迎接满室勾人的香味，他身心都不可避免地陷进去，散发出勾人信息素的主人还十分地虚弱、无力。 　　姜继夏停顿两秒后，退出来关上门，定定神，闭上眼睛给自己增加心里防线。 　　室内，焦文睁开眼睛，他撩了撩头发，用力擦红嘴唇，解开袖口的纽扣，衬衣往上拽一拽。 　　做完一切，焦文听到门口的动静，闭上眼睛，轻皱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姜继夏把买来的两瓶水都拧开再盖上, 放到焦文手边，自己则退远，坐到椅子上守着他。 　　离得太近, 姜继夏害怕自己会昏了头。焦文和班上同学关系普通, 突然和自己扯上关系，怕是会流传出一些不好的传言。 　　随着时间都推移, 姜继夏渐渐发觉身边的气味渐渐不再变浓, 他心神稍松。 　　焦文躺在床上, 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身体也不再发烫。 　　等到他再次醒来，阳光热烈地照在枕边, 耳边听到两个人压低的交谈声。 　　“你给他补充水分, 好好吃两顿就行了。”那个女Beta老师回来了，背对着焦文坐在桌前说着。 　　“不会有其他问题吧？”姜继夏手撑在桌前, 小声询问。 　　“正常，正式开始适应发热期, 身高估计还能涨一涨，注意营养跟上。”女Beta见学生不依不饶地追问，勉强挤出几项常见的情况。 　　焦文口渴得厉害, 他手脚还略为发软，撑着起身，第一时间喊道：“姜继夏……” 　　姜继夏顾不上和老师的交谈，快步走了过来, 伸手扶住快要摔倒模样的焦文，“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想喝水。”焦文没有拒绝, 他顺势靠在姜继夏肩膀上, 累到不想说话。 　　姜继夏身体一僵，想起他一早备下的水，手足无措地去拿，碰倒一瓶也功夫没管。 　　焦文借着他的手，像小猫一般，抬起头追逐瓶口。 　　姜继夏清晰地看到焦文的侧颜，流畅的线条，浅色的嘴唇，急切滚动的喉结，渴望的眼神。 　　姜继夏跟着咽了咽口水。 　　“你们不要私下标记啊。”女Beta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水，看到他们的相处，提醒道。宴山亭 　　“咳、咳、咳咳咳……”焦文一下子被呛到了，姜继夏吓得手一抖，水洒了出来。 　　姜继夏水一放，想擦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是进是退。 　　焦文任流水打湿衣服，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还想着解释，“不是、咳咳咳咳咳……” 　　焦文反应那么在意，姜继夏只好替他解释，“我们是同学。” 　　焦文连连点头。 　　女Beta奇怪地看看他们，同学陪着一起度过假性发热期？见姜继夏紧张地看着焦文的神色，还有焦文死死低着的头，她恍然明白了什么。 　　“嗯，那就同学吧。”女Beta双手插兜，再一次强调，“Omega的假性发热代表腺体正在走向成熟，现阶段安抚性标记会留下后遗症。” 　　标记分为安抚性标记和正式标记，安抚性标记单指腺体标记。 　　女Beta看焦文想说什么，补充道：“——你们可以把这个知识告诉你的Alpha、Omega同学。” 　　焦文闭上嘴巴。 　　姜继夏身为Alpha比焦文脸皮厚些，但他选择跟着焦文不作声，免得让焦文快低到他腰间的头更下去。 　　度过了假性发热，再加上沉沉睡了一觉，焦文恢复了力气和精神，他下床穿鞋，姜继夏帮他拿来外套。 　　“谢谢。”清醒的焦文克制、礼貌，他低头扯了扯胸前沾水的一小块衬衣，套上外套。 　　姜继夏现在心里想的是那个在他要走时拉住他衣角的焦文，热情、黏人、足够可爱。 　　焦文拉上拉链，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 　　“饿了？”姜继夏问道。 　　焦文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收缩手指，“清醒好，一下子感觉饿了，明明吃了早饭。” 　　“现在已经下午了。”姜继夏坐在那一直守着，漫长的时间里会不自觉地看向焦文，还有他翻身时露出的一截腰。 　　他的思维有点偏，按照这样下去，早有一天能在脑海里拼出焦文所有皮肤露出来过的…… 　　“下午？”焦文在外套里翻出手机确认，“……” 　　姜继夏对着焦文感动的眼神，难得地感觉到一点羞愧，“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焦文小鸡啄米般点头，把自己厚厚的钱包打开示意，“吃什么都可以。” 　　姜继夏好笑地抵住他的额头，“知道了，走吧。” 　　焦文乖乖地让他抵着，一动不动，低垂的眼睛上睫毛又长又卷，带着未退的水汽。 　　姜继夏有一瞬间的心跳失拍。 　　姜继夏收回手，垂在身侧悄悄摸了摸。 　　焦文过去向值班老师道谢，买了一罐疏散喷雾放到书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校园里其他学生在上课，焦文和姜继夏脱离大队伍，在这个时候去觅食。 　　“不用吃更好一点的吗？”焦文见桌上端上来一盘又一盘的美食，忍不住问道。 　　“这里不好吗？”姜继夏问。 　　“这里很少有Alpha来……”焦文说着，明白姜继夏是考虑到了自己，“去Alpha喜欢的餐厅更好。” 　　“留到下次。”姜继夏把帮焦文点的那一样换到他面前，“你比我更饿吧。” 　　“那下次也让我来结账。”焦文积极地说。 　　姜继夏想敷衍过去，见焦文执拗地看他，无奈说道：“好吧好吧，答应你了。” 　　焦文露出开心的笑容。 　　“付钱还这么开心。”姜继夏说道。 　　“如果不开心的话，为什么你还想为我付钱呢？”焦文说完，他低头用叉子卷起粗面，一口吃掉。 　　你的心意和我的心意是同等的。 　　姜继夏不接话了，他低头默默塞了一口肉进嘴里。 　　说出这种话的焦文根本没想能听到什么回答，他似乎全心沉浸在美食带来的愉悦里了，吃到十分中意的食物还会分享给姜继夏。 　　得到他的肯定后，眼里的欣喜和满足像闪光一般提醒姜继夏，焦文在乎他。 　　焦文在他眼里越来越好看，越来越与众不同。姜继夏意识到，他的心现在正在向焦文靠近，脸上的温柔参进了是陷入恋爱才能拥有的甜意。 　　角落里静谧的一桌，座位上的顾客不约而同地闭嘴，陷入古怪的沉默里。有人按捺不住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悄悄把镜头聚焦，连按几下。 　　Omega和Alpha坐在一起的画面定格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明天见。” 　　“明天见。” 　　两人说了告别的话, 但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焦文对上姜继夏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傻笑。焦文露出的笑容里眼睛眉梢皆带着甜意，意识到自己展露得太过, 他走远两步, 对姜继夏小小地挥挥手，“明天见。”再一次说道。 　　“明天见。”姜继夏站在原地看着他。 　　焦文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 但不敢再回头, 怀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心情离开, 脚步轻快。 　　本该是青春恋爱的开场，互相喜欢的奇迹要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了，而且不出意外, 两个人要在甜蜜的氛围里越走越近, 越走越近…… 　　班级里的氛围突然不一样了，焦文坐在自己座位上, 身上名叫“透明人”的外衣被同学密集的视线扒下。 　　焦文一头雾水，只能按兵不动, 如往常一样翻开课本。 　　手腕突然传来一股力道，盛向来到他座位旁边，拽着他二话不说出教室。无数明明暗暗的视线黏在他们身后, 直到看不到后不甘不愿地收回。 　　“你和姜继夏认识？”盛向带他避开熟悉的面孔，到走廊边上询问。 　　焦文点点头。 　　“有多熟？”盛向向他确认，“昨天他去医务室找你了？” 　　“嗯，我后来□□变得严重, 值班老师不在，他照顾的我。”焦文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我应该陪着你去的。”盛向第一想的是焦文的身体, 再回味过他说的话, 直拍脑门, “我就应该猜到！姜继夏昨天问完也没来上课了，我当时就该想到他是和你一起。” 　　焦文被盛向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发生了什么吗？” 　　盛向解锁手机，把自己刚收到的照片递到焦文眼前。 　　照片是熟悉的餐厅背景，姜继夏大半身体入境，镜头稍远，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出他眼里带笑地望着对桌的人。焦文背对着镜头，露出小半张侧脸，从体型上便能看出绝对不是一位Alpha。 　　这张照片已经流传开了，即使焦文再怎么不起眼，一一排除下也无所遁形。 　　焦文脸色稍稍发白，他说：“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其他人最多背后八卦几句没什么，但袁昱肯定会闹事。”袁昱是之前那个带头嘲笑盛向的人，现在提起她都想对那张脸来两巴掌。 　　上课铃声响了，两个人只好先回教室，盛向进去前，低声嘱咐焦文，“他先前就没放弃在教室外找我们的麻烦，现在肯定会更加过分，你小心一点。” 　　进了教室，坐在教室前排的袁昱像是等着他一般，回头盯着，看见焦文进来脸色一摆，翻个白眼。 　　焦文不看他，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上。 　　然后他听到前排传来一阵笑声，带着些“窃窃私语”。焦文不管听到什么，盯着课本不抬头。 　　姜继夏本想和以前一样，假装不经意的一眼看过焦文，结果头偏向那个方向的一瞬间，看见无数隐晦的眼神盯着他。没有人和他对视，都在暗暗观察着他，当他看过去时转过视线，放弃时又跟上来。 　　像被恶心且甩不掉的东西黏上了。 　　姜继夏没了心情，皱着眉头看老师，那些视线慢慢散去了。 　　今天一天，焦文都没有机会和姜继夏接触，他们像是处在无数摄像机下面，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放学后，姜继夏拖延时间，坐在座位上打游戏等其他同学走光。 　　时间差不多了，姜继夏收起手机一抬眼，发现教室里除了他和焦文，还有一小撮同学。 　　焦文明白这些不走的人想做什么，他放弃侥幸心收拾桌面，准备离开。 　　姜继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准备起身，但考虑到没走的同学，先一步出教室，在楼梯拐角处等焦文。 　　“喂，你们不会真的在偷偷见面吧。” 　　姜继夏的脚步声消失后，留下来的人按耐不住了，走到焦文桌前问道。 　　恶劣态度的质问，焦文动作一顿，决心当作没听到继续把笔袋放进书包里。 　　“明明听见了装哑巴是吧？”来人制止焦文的动作，语气不善。他身后的人也走到焦文面前，嘲讽地说：“你忘了，他不就是很能装吗？在班上装一副老实可怜样，私底下勾搭上姜继夏。” 　　那个人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扭头对同伴说：“姜继夏品味太奇怪了吧，这种信息素味道还能下得了牙。” 　　浅色的肩带老老实实地贴在焦文后颈上，隔绝了大半信息素，普通的社交距离根本不可能闻见。 　　“可能在别的地方有优势呢。”那个人冲同伴暗示地挤挤眼。 　　两个人对僵硬站着的焦文视若无睹，一句接一句地打起配合。 　　“为什么要这样做？”焦文唇色泛白，他低声问道，“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 　　焦文低头盯着自己敞开的书包，听到前方的人声音悠悠落下来，“你恶心到人了，你没有这个自觉吗？说得好像我们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你自己先当一个两面三刀的婊.子还好意思不让人说出来。” 　　没有更多的摩擦，他们在自己脑海里把焦文想象成了最无耻的贱.人，靠着不要脸和不入流的手段才搭上优秀的Alpha。 　　“我没有，你说的人不是我。”焦文紧咬着牙齿，他才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姜继夏说他很善良、热心、信息素气味不难闻…… 　　“不是你？”一支手机递到他眼前，屏幕上是他早上见过的照片，对面的人手指敲打着屏幕，试透过屏幕戳破照片上人的脸一样。 　　“这难道不是你吗？逃课悄悄和姜继夏去餐厅约会，班上装不认识。上次姜继夏帮你说话骂袁昱，也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吧。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亏得我以为是什么好心……” 　　那个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密集的话语攻击着焦文的心灵，他身边的空气都要被压迫的气氛夺走了。 　　焦文不知不觉张开了嘴，他呼吸紧张，拳头捏紧，克制着心里渐渐鼓胀的暴躁。 　　同学是因为不了解真相才会这么说的，焦文感觉掌心温度升高，眼前画面有点变形跳跃，他尝试冷静下来，心里安慰着自己。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和姜继夏渐渐熟悉的过程，一定能理解。 　　可是、可是，好烦啊，这道声音给人没有尽头的绝望，滔滔不绝地说出他不喜欢话。 　　焦文的拳头收紧，他快要到极限了。 　　“砰” 　　教室后门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踢了门一脚，打断了聒噪的声源。 　　“是有谁发表重要演讲我来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像是快要溺亡时, 有人渡过一口氧气。 　　焦文深深地呼吸，延续了他的生命，他看向站在教室教室后面的Alpha, 用全新且欣喜的目光。 　　焦文像是在看救世主一般的目光让姜继夏心飘起来, 他刚才那副不好招惹的模样端不住了，凶狠的目光恢复平常, 收脚向焦文走去。 　　刚刚趾高气扬、振振有词的男Beta下意识后退一步, 和他的同伴一起离开了焦文的桌前。 　　“你和袁昱又是什么关系, 大义凛然地站在这里说话？”姜继夏问道，他双手插兜，嗤笑着说。 　　面前的两个人都不复之前嚣张的姿态, 不是因为理亏, 而是因为姜继夏是Alpha，万一动起手来…… 　　姜继夏不再避讳, 偏头对焦文说：“不用理，走吧。” 　　只有这样？ 　　焦文拉上书包拉链, 慢吞吞地把椅子放回去。他们不会停止的，姜继夏不够了解现在的情况，只要他身边没有了姜继夏, 那些人就有了可乘之机。 　　“做了还不让人说……”看吧，叽叽喳喳的声音。 　　男Beta小声和同伴的嘀咕不被姜继夏放在眼里，他和焦文一起下楼，心里想的是焦文。 　　“他们有对你动手吗？”外表看不出什么, 姜继夏不放心地问。 　　焦文摇摇头。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傻站着了，跑来找我。”姜继夏说, “要不是我等了好一会儿后上去找你, 你还准备站在那听人骂你？” 　　姜继夏想到刚刚听到的话和进门看到的画面, 心里一股不平的怒火在翻滚，口气比平日都冲些。 　　焦文盯着脚尖走路，他不是Alpha，万一他逃跑被抓到了怎么办，对方两个人完全足够对付他了。 　　姜继夏说完，偏头一看发现只能看见焦文头顶的发旋了，一瞬间心里又是怜爱又是好笑。他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焦文是一个Omega，性格胆小怯弱些是正常的。 　　如果焦文不是心肠柔软的人，姜继夏也不会注意到他了。 　　“害怕不要紧，记得告诉我。”姜继夏说，他降低音量，“或者躲起来，等我来找你。” 　　姜继夏会来找他，焦文抬起头克制地露出一个微笑，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焦文信息素□□、还有刚才，姜继夏都很快出现了。 　　“谢谢你。”焦文说。 　　姜继夏看见焦文的笑容心中的火气便全都消融了，他想起什么，问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说一些……出什么事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被人拍照了。”焦文说。 　　姜继夏想起自己游戏时被他划掉的消息框，他现在打开一看，果然看见熟悉的几个Alpha说了照片的事，估计是放学聚在一起八卦才知道。 　　真他妈无聊，姜继夏心里骂道，最好不要让他抓到人，不然不管是不是Omega他都要把人教训一顿。 　　“……要是我刚刚否认就好了。”焦文说，“照片不够清晰，大家应该也只是猜测。我否认了就不会带来这么大麻烦了。” 　　否认照片露出小半张脸的人不是焦文确实是个好办法，起码能让生活恢复平静。姜继夏暗灭屏幕，但是以后呢？真的就保持同学距离不再来往了吗？ 　　“放学后你不想和我一起玩了吗？”姜继夏问道，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么近，他甚至挨着焦文走，焦文也不会再惊慌地跑开。 　　“不是。”焦文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被自己的坚定吓一跳，微红着脸说道：“我不想连累你，也不想听见别人笑话你。” 　　“诶——”姜继夏心跳加速，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笑意，他拉长尾调，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好。 　　姜继夏左右看看，突然走向旁边的绿化带，蹲下来后，半人高的灌木丛遮挡住他。 　　焦文停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 　　姜继夏从灌木丛下探出头，对焦文勾勾手指。 　　焦文听话地过去，学着他一起蹲下来，自觉地压低声音：“你发现了、” 　　他的唇上骤然传来柔软的触觉。 　　焦文迷茫地眨眨眼，他下一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巴。 　　姜继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焦文好像瘦了些，捂住嘴巴只露出瞪圆的眼睛后，衬得眼睛又大又漂亮。 　　“我我、我……”焦文好不容易放下手，一说话一连串结结巴巴的“我”。 　　“我帮你擦掉。”姜继夏摸不准焦文的态度，冲动后掩饰地用手背去擦他的嘴唇。 　　姜继夏是个优秀的Alpha，他把自己的信息素控制得很好，焦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嘴唇上感受到他的味道。一如姜继夏给他的感觉，有着一点也不腻的温暖。 　　“我觉得很好闻。”焦文握住姜继夏的手指，嘴唇贴着他的手背说，一张一合间的热息令姜继夏的手指稍稍一动。 　　焦文拉下姜继夏的手，回吻。他的睫毛不安地轻颤着，动作却十分大胆。 　　焦文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舔。 　　没过一会儿，姜继夏猛然起身，他退后两步，胸膛起起伏伏，脸颊泛红。 　　口腔里都是焦文霸道的信息素，反客为主地驱散掉了姜继夏自己信息素的气味，所到之处皆留下标记。 　　焦文脸颊也泛着红，他大口汲取着空气里的氧气，眼里泛着水雾。他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随即看着姜继夏面露惊讶，“姜继夏……” 　　焦文反应过来后，收敛惊讶垂眼不看。 　　姜继夏也明白焦文看到了，他窘迫的扯扯衣服，干脆蹲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焦文把脸埋进臂弯里，冷静下来后，才小声开口：“姜继夏，你好了吗？” 　　“哪有那么快。”姜继夏不想开口，又不得不回答。 　　焦文抬头，露出眼睛看他，手臂遮挡着脸，似乎这样能减轻他的羞涩。 　　“我……走远一点？”焦文问道。 　　“不用。”姜继夏嘴里焦文的信息素味道最为浓烈，他离多远也不起什么作用。 　　“哦、哦……”焦文眼神飘忽，落到旁边的灌木丛的绿叶上，又忍不住看姜继夏，“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姜继夏无话可说，目光木然。 　　焦文被他逗得笑出声，手指刮刮脸颊，说道：“不过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不讨厌我的信息素了。”不然效果不会持续这么久。 　　“你早应该相信了。”姜继夏不满地说，他停顿一瞬，选择实话实说，“其实我还很喜欢。” 第34章 　　“骗人的吧？”焦文震惊地看着姜继夏。 　　“为了什么？”姜继夏含笑看他。 　　“为了哄我……”焦文话说出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哄你。” 　　对哦, 焦文恍然大悟，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讨厌一个人信息素味道还能喜欢上他的事。长久自卑的心在这一刻照进来阳光, 焦文感觉世界一下子开阔了。 　　“我、我也喜欢你。”焦文结结巴巴说, 他激动的心情让他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后悔, 看见姜继夏笑弯的眼睛。 　　“哦, 我知道。”姜继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怎么会知道？！”焦文害羞都顾不上, 震惊地说，他以为自己的暗恋是个无人知道的秘密，结果当事人一早就知道了？！ 　　“秘密。”聊天分散了注意力, 姜继夏总算能起身, 他动动舌头舔了舔口腔里剩余的信息素。他是不会告诉焦文他的眼神有多么露骨的，万一收敛起来了怎么办。 　　焦文跟在姜继夏身后, 努力加快步伐跟上他，一路小声追问着。 　　姜继夏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享受身边有着个香气散发源，最后手搭在焦文肩上，捂住他的嘴。 　　焦文唔唔唔地反抗不成, 放弃挣扎了。 　　…… 　　今天焦文推迟一点时间到教室，为了不发生意外，他把时间推到了姜继夏到校时间后。 　　即便如此，在他进教室那一刻,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焦文忽略周围人的眼神，径直到自己座位上。 　　落座后, 他悄悄一瞥, 见姜继夏如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课桌上, 周围聚着几位脸熟的同学。 　　姜继夏从焦文进来开始，眼神便一直黏在他身上，见他看过来，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笑容。 　　相比之下焦文局促得多，他快速回以一个笑容，在其他Alpha看过来前，转过头去。 　　“诶。”坐在旁边座位上的Alpha用手撞撞姜继夏的腰，神神秘秘地问道：“你真的和焦文在一起了？” 　　“不会吧。”有人先一步接话，他大声笑着推了一下那个Alpha，“你真的夸张。” 　　“去你的。”乔浩荣回踢他一脚，“大家都这么传，姜继夏也没站出来反对，我问一下怎么了？” 　　“你在变相否认姜继夏的品味。”旁边的人抖机灵，把他们几个都逗笑了。 　　“可能其他类型见多了，想试试不一样的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谁这么大言不惭……” 　　一片混乱里，季浩荣注意到姜继夏一直不曾搭理他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动着，神情专注。 　　看什么？乔浩荣伸长脖子凑过去，看到满屏的鞋子，不禁感到好笑，“我们在说你呢，你在这看鞋子？” 　　“嗯……说什么？”姜继夏眼睛和手不停，点进下一个页面。 　　“说昨天的照片。”这次姜继夏连敷衍的回应都没有，做着自己的事。 　　“你要买鞋子吗？之前看你不是买了很多了吗？”乔浩荣无奈地把话题转移到姜继夏感兴趣的地方上。 　　一键付款，姜继夏心满意足地退出抢购页面，收起手机回答道：“限量的新款，当然不一样了。” 　　…… 　　焦文课桌上被泼了果汁，黏糊糊的饮料随着桌子边滴滴答答地下滴，没有收进课桌的课本、笔、纸张上都沾了果汁。 　　大家都去上体育了，Omega和一些Beta更早结束，回到教室里焦文才看到惨不忍睹的桌面。 　　看到焦文迟迟不动，盛向走到他身边，顺着目光看到染了紫色的桌面，她爆了句粗口，从自己那拿来纸巾。 　　“怎么搞的。”盛向扔掉一堆吸满果汁的纸巾，她稍一想，“不会是……” 　　“不是。”焦文明白她的猜测，他连忙摇了摇头，“我买的葡萄果汁，打开后放在桌面上了，应该是同学不小心撞了下。” 　　盛向信了，心里依旧不平，一边擦一边碎碎念：“走路不长眼睛，撞倒饮料直接跑了……” 　　焦文沾了点水，把半干的痕迹擦干净了。他放饮料的位置离桌边够远，普通的走过不会碰到……他有多想吗？ 　　焦文抽纸擦着那一处痕迹。 　　“焦文。” 　　“焦文？”盛向提高音量喊他。 　　焦文抬头看她。 　　“已经擦干净了。”盛向奇怪地看着他手下那一块擦得快发亮的位置。 　　焦文收回手，眨眨眼，“是吗？我感觉还有点黏。” 　　盛向拿手去粘粘，“是不是你手上沾了果汁。” 　　“啊、有可能。”焦文恍然大悟，他和盛向打个招呼，去学校卫生间洗漱台洗手。 　　清水哗啦啦地在焦文手心里汇集，几秒不用就溢出来了，他交错手指清洗，淡紫色的痕迹消失，手指恢复苍白的颜色。 　　在那次假性发热期过去后，焦文胃口大了不少，脸颊上的肉悄悄减少，身高也比起之前要长了长，他垂下眼，望着水池出神。 　　卫生间外一阵脚步笑闹接近，焦文清醒过来，连忙关掉水龙头，准备回教室。 　　迟了一步，他刚出卫生间，和来的一伙人正面撞上。 　　各色的眼神飞上他的脸，他们的声量一下子低了，附在同伴耳边窃窃私语。 　　“就是他。” 　　“普通……” 　　“完全不搭……” 　　“看不出来……” 　　焦文低头，匆匆走过。 　　到教室里就好了，焦文坐在自己座位上得以喘息，因为之前姜继夏有警告过，在教室里他还是安全的。 　　焦文和盛向独立于众人外，两个人聚在一起聊天，实际上盛向不是没有朋友，但不在班级上，她们偷偷联系。所以班级上，盛向大部分时间都和焦文在一起。 　　他们聚在一起，没有谁连累谁一说。 　　渐渐的，焦文感觉有点不对劲，前排同学的眼睛不断瞟过他们，然后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 　　盛向发现焦文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她无比讨厌的一群人。 　　“看过来了！” 　　“你吓我一跳。” 　　“她不会喜欢上我吧。” 　　一阵哄笑，有人笑那名Omega，“不错啊，你不是没有Alpha嘛。” 　　“恶心，我一点都不喜欢Omega。” 　　自从上次美术室的事情后，因为盛向的长相和焦文的出头，他们只要站在一起就被人喊同性恋，有人会故意走到他们面前说“哇，你喜欢Omega吗？”之类的话。 　　“无聊。”盛向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没有收敛声量。 　　袁昱听到后笑容稍滞，下一秒笑得更夸张，“听到了吗？人家说你们无聊呢，别人私底下玩得比你们说的厉害多了，说不定……” 　　故意的夸张的惊叹声响起。 　　“玩家！那个叫得最大声的是往你桌上泼果汁的那个，现在冲过去打他，姜继夏他们快回来了！”系统催促焦文，它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这个建模招人恨，不打一顿不解气。 　　“人物介绍都没有的角色你生什么气。”焦文心平气和，“都是修筑我暴富之路的材料。” 　　盛向不会是气到了还忍着脾气的人，她站起来，直说：“有的人一天天嘴不消停，这个OO恋，那个AA恋，不会是连同性恋都不如，没有人喜欢吧？” 　　“也是，一张破嘴张开就恶心人，即使我是同性恋，看上你？早了一百年。”盛向嗤笑着，不屑地上下打量袁昱，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撇撇嘴转头对焦文说：“同性O是喜欢Omega，但品味不差的。” 　　说完，一个wink。焦文忍不住笑出来，克制地用手遮掩一二，但在看不惯他的人眼里刺眼无比。 　　“盛向你喜欢焦文没用。他可是舔上了姜继夏，说不定床上都去过几回了。”袁昱气得脸色扭曲，不甘示弱地回击，“我说错了，你可能喜欢的就是被别人Alpha标记过的Omega呢，毕竟你又没那个能力。” 　　盛向说自己是同性恋只是为了更好地气袁昱，又不是真的喜欢焦文，她不痛不痒。骂架里，冷静的一方自然更占优势。 　　战火升级后，袁昱反应过来自己干什么和盛向嘴皮子斗架，直接打，他们人多可以打到盛向服。 　　焦文见势不妙，拉着盛向往外跑，动作迅速，躲过了后门的拦截，根据系统之前的提示，往楼下跑。 　　“姜继夏！”焦文眼前一亮，欣喜地喊他。 　　姜继夏正拿肩垫足球玩闹，和同学笑闹着，突然听见焦文的声音，看见他欣喜的眼神，和找到依靠后放松下来的神情。 　　焦文身后的两个Omega也追上来了。 　　姜继夏明白了现况，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足球失去垫起的力道，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Alpha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吵闹声渐渐变小。 　　姜继夏目光落在后一步慢悠悠下楼的袁昱身上，沉下来的眼眸带来极强的压迫感，“袁昱。” 　　袁昱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他看看姜继夏难看的脸色，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我上次的话，你聋了吗？” 　　这一块天地里挤了这么多人，但是只能听到袁昱和姜继夏两个人都声音，是焦文插.入不进的领域。 　　“上次？”袁昱偏头想了想，他漂亮的脸上作出思考的神情，只让底下的Alpha觉得可爱，他的眼睛从姜继夏身上转到焦文身上，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袁昱若有所思，“是你说教室里很吵的事情吗？” 　　“现在。”袁昱扬扬下巴，“不是在教室。” 　　姜继夏嗤笑一声，“你在这装蠢货呢？没看见过我和焦文的照片吗？” 第35章 　　周围的安静下, 人心波涛汹涌。 　　袁昱维持不住他若无其事的表面了，他没有想到，姜继夏敢当着所有人的面, 主动承认照片里的人是他和焦文。 　　焦文眼睁睁地见识到了这个关卡里Omega的变脸技术, 从趾高气扬一下子变得我见犹怜。 　　“玩家，看来你双面人的人设也不稀奇。”系统看个热闹。 　　焦文和它一来一往地讨论着袁昱。 　　袁昱目光扫过姜继夏身后跟着的一群Alpha, 眼含求救。如果和姜继夏闹崩, 那他在Omega团体里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被所有Alpha绕着走的Omega, 谁也不会去接触吧，他要落得和焦文一样的下场了。 　　他楚楚可怜的目光鼓舞了从前无法接近他的人，很快有人出来打圆场了, 颤颤巍巍地说：“袁昱你真是的, 大家都是同学，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干什么, 哈、哈、……” 　　压抑的气氛令那个Alpha咽了咽口水，脑子一片空白, 但袁昱找到救星的目光强撑着他，“大家闹着玩玩，下次注意点……” 　　说不下去, 在人群里说出不同的声音太难了。现在姜继夏才是这个群体的领头羊，只有他才能发表意见。 　　“你要和我闹着玩玩吗？”姜继夏冷冷地说。 　　那个Alpha被身后的同伴推出群体，夹在了两方人中间，他踉跄一下, 低下头不敢和姜继夏对视。 　　Alpha之间的玩玩，不见血是不会停了。 　　焦文丝毫没有被姜继夏突然展现出来的冷漠、居高临下的态度吓到。这才是符合人物介绍里的那个Alpha姜继夏, 在焦文面前显得十分好接近的少年, 是在喜欢的人面前特定展露的一面。 　　在大部分人战战兢兢, 小部分人看热闹的场面里，焦文松开盛向的手，下楼梯绕到姜继夏身旁。 　　他身上一下子聚集了所以人的目光，除了那位害怕得颤抖的Alpha。 　　焦文真的很奇怪，他是被欺负事件的欺凌者，是恋情谣言的主人公之一，是今天事件的源头，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他。是他最开始表现出来的透明人格延续到了现在吗？ 　　焦文动作局促地捡起地上的足球，他不习惯有这么多视线，躲到姜继夏身侧，小声说：“你渴不渴？” 　　他的话没有分量，但让姜继夏的脸色柔和下来，把屏息的人们救了出来。 　　姜继夏扫了一眼周围，袁昱盯着地面不敢吱声，他低头对焦文问道：“嗯，要去超市吗？” 　　焦文点点头，姜继夏接过他手里的足球，和他一起离开了。 　　打开冰柜的瞬间，冷气冒了出来，白蒙蒙的雾一般迷了焦文的眼睛。 　　姜继夏伸手先拿了饮料出来。 　　焦文偏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饮料，“不喝果汁了吗？” 　　姜继夏拧开瓶盖正喝着，听到焦文的问题，“嗯？” 　　“果汁。”焦文晃晃紫色包装的葡萄果汁。 　　“热起来，想喝汽水了。”姜继夏回答，“你依旧喝果汁吗？” 　　焦文点点头。 　　姜继夏付账，笑道：“总是喝一种不会腻吗？” 　　焦文摇摇头，想想，说：“因为我是长情的人，喜欢上一样东西后会持续很久。” 　　姜继夏差点没被汽水呛到，他一手揽过焦文的肩膀，弯腰头压在他头上蹭蹭，“你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没有。”焦文小心翼翼稳住罐身，防止果汁撒出来，姜继夏动作停下后，他松了一口气，捧着小口喝。 　　冰凉的葡萄糖水入喉，缓解夏日的暑气，甜甜的味道安抚住受惊的心情。 　　姜继夏被焦文的模样撩得蠢蠢欲动，鼻尖围绕着的信息素味道促使他低头亲上焦文的脸颊。 　　“让我再尝尝喜不喜欢。” 　　焦文被拽到阴影处，热情的吻淹没他，他尝到的汽水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感官。 　　…… 　　他们迟到了，焦文和姜继夏在树下听完了上课铃。 　　上课不是什么大事，而他和姜继夏的关系在不久前意外公开了，所以焦文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和姜继夏原本是想牵着手往教学楼走，结果没走两步，姜继夏按捺不住玩着捧在手里的足球，失控踢远了，又去追。 　　姜继夏带球跑了几步路，转身脚一挑，膝盖一顶，球回到了手上。 　　“我决定了，这个学期加入足球社团。”姜继夏对刚接触的球类兴致正高，平日爱干净的他，现在衣服上被足球蹭上一块块灰也不在意。 　　足球社……那我呢……焦文看着姜继夏坚定的眼神，无法说出口自己心中的期盼。不是说一起寻找感兴趣的事，加入同一个社团吗？ 　　“如果你想，可以来足球场看我。”姜继夏对他笑笑，把足球放在教室外，敲门报告。 　　顶着各异的眼神，焦文跟在姜继夏的身后进了教室。 　　姜继夏的行动力很强，放学后和他打了声招呼后，和同行的Alpha参加社团活动去了。 　　焦文也不必拖延，难得随大流走出教室门。袁昱路过时瞥了他一眼，眼里的恶意和不服气不加掩饰，但碍于今天闹出的一通事，加紧步伐离开了。 　　“嘿！发什么愣？”盛向从背后冒出来，吓焦文一跳。 　　看焦文神色，盛向猜测道：“不会是舍不得姜继夏，想和他一起回去？” 　　焦文慌张摇头。 　　“被我猜中了。”盛向偷笑，轻轻撞撞焦文的肩膀，“你们现在光明正大，想见他直接去嘛。” 　　“况且——”盛向转身，眼神在那几个人身上转一圈，见人都匆匆避开，满意地收回视线，“现在没有人说闲话了，你过去秀秀恩爱，清静、满意。” 　　焦文犹豫再三，最后盛向推他一把，拉着他去足球社看姜继夏。 　　姜继夏显然不会是泯然于众的角色，焦文一眼就看见了他，认真、强大。 　　“Alpha在身体素质方面真令人羡慕啊，我踢足球要花好久……”盛向在他耳边叨叨着什么，焦文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和心神都被姜继夏牵引。 　　他的长情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善良导致的，喜欢上东西也好，人也好，他会不断地去观察、体会，发觉出令人喜爱的一面。 　　焦文眼中的姜继夏与之前的他已经大不相同，他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自己喜欢的Alpha。喜欢他的优点，喜欢他的缺点，喜欢从他的缺点里挖掘出他喜欢的一面。 　　姜继夏对新事物短暂却真实的喜爱，也是他觉得非常好的一面。毕竟他和姜继夏相恋着，他包容着恋人稍许孩子气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更长！（为自己打气） 第36章 　　姜继夏的热切只有在保持距离的时候才能享受到, 焦文明白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没有他拉扯的余地了。 　　放弃寻找自己的兴趣，跟随姜继夏，在场外为他加油。 　　焦文最近展露出越来精致的五官, 比普通Omega要高一些, 腰细腿长，坐在场外目光跟随着姜继夏。 　　“你的Omega？”队友训练间隙问道。 　　“谁？”姜继夏头顶起足球, 然后换到膝盖, 再用脚停住, 他乐此不疲。 　　“那个，高点，脸小小的。”队友往焦文的位置一指。 　　焦文看见姜继夏身边的Alpha指向自己, 姜继夏也看了过来, 两人说了些什么。是在讨论自己吗？焦文紧张地露出一个笑容，挥挥手里拿着的饮料。 　　姜继夏收回视线, 点点头，足球在他的脚下不断变换着位置。 　　“长得挺漂亮的, 你居然忍心让他坐在那等你。”最近足球社团的成员几乎都认识焦文了，经常一个人坐在那，别人和他搭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但很有距离感。 　　“嗯……”姜继夏低头，脚下动作不停，沉吟后回答道：“他没有找到自己想参加的社团吧。” 　　那放学后也不至于喜欢坐在场外看别人踢足球吧，队友心想, 但人家情侣他不好多嘴。 　　“来，陪我练过人。”姜继夏动作尝试多次后终于成功了, 他眼睛一亮, 招呼队友到一旁陪他练习。 　　姜继夏没有注意他……焦文心里略为失落, 但一估算时间快了，打起精神准备帮姜继夏买瓶水来，伸手进书包夹层，熟悉的位置摸了个空。 　　钱包呢？焦文打开书包，里外翻遍后依旧没找到。下午还买了东西，掉是不可能掉的，可能错手塞到抽屉里了吧。 　　焦文起身，赶往教室，时间来得及。 　　还有人留在教室，焦文站在后门，和咬着饼干的袁昱对上视线。 　　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上面放着各式饮料和零食，除了袁昱一行人还有两个隔壁班的Alpha。 　　焦文率先收回视线，胡乱瞟了几眼底下杂乱的桌面，不想理会。 　　“你们班的Omega？长得挺漂亮的嘛，怎么没听说过。”其中一名Alpha多看了焦文几眼，问道。 　　袁昱眼神落在自己跟班Omega上，他立刻反应过来。 　　“是那一位。”跟班Omega小声说，作出分享秘密的姿态，声量却不小。 　　“哪个？”Alpha疑惑。 　　“勾搭上姜继夏以后把人不放在眼里，做别人脚边狗的那一位。”跟班Omega笑嘻嘻地说。 　　“是他啊，你们说的时候没说过他长得不错啊。”Alpha恍然大悟。 　　“以前不怎么样，但是都抱上大腿了，不再漂亮点很快就会被甩吧。” 　　“你是说……”Alpha征询地看向跟班Omega。 　　整——容——，无声的口型。 　　焦文已经拿到了钱包，但他拿着久久站在自己座位旁，明明耳边刺耳的话不断压榨着他的大脑，身体却一动不动。 　　“你怕什么。”袁昱的目光落在焦文的侧脸上，嗤笑一声，“人家即使可怜巴巴地攒钱整容，姜继夏还是很快腻了，捧在手里的宝贝要自己跟在脚边讨食了。” 　　焦文的脸色迅速地苍白起来。 　　说出的话得到当事人的反馈，袁昱心里得意洋洋，扬起下巴，说道：“焦文，你觉得我形容得精不精准？” 　　焦文被点名，动作迟缓地偏头看向袁昱，他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说：“袁昱，你是因为姜继夏看也不看你一眼，所以总是找我事吗？” 　　“可怜巴巴的小狗另有其人才对。” 　　袁昱被焦文的话激怒，更震怒于一向不会反抗的人的回嘴。但见到焦文勉强的笑容，他转而笑起来。他起身，走到焦文身边欣赏他脸上的神情，啧啧出声：“你伤心到神经错乱了吗？今天怎么没有眼巴巴地跟在姜继夏身边。” 　　袁昱靠近焦文耳边，轻声说：“是不是姜继夏终于烦你了，叫你滚了？” 　　离开焦文的耳边，袁昱捂住鼻子，皱着眉头说：“好臭，姜继夏一时新鲜也不应该找一个、” 　　袁昱的声音戛然而止。 　　焦文无法忍受，他伸手掐袁昱脸颊两边，阻止接下来更让他无法忍受的话出口。 　　关于他信息素气味难闻的评判，一开始就是从袁昱口中传出来的。不满焦文和盛向的反抗，他们被扣上“同性恋”“信息素味道奇怪”“变性人”等等的帽子。 　　在班上从不起眼的存在，变得大家尽力绕着他们走，这一切都和袁昱脱不了干系。 　　焦文原本避开就好的天真想法现在被打破，他也无法忍受袁昱贬低自己，贬低和姜继夏在一起的自己。 　　焦文的手背青筋鼓起，他粗喘着气，眼睛泛着红，神情显然有点不对劲，但努力控制着自己，“你、……你真的……我不想听见你说话……” 　　语调竭力放轻松着，但依旧能听出其中的恨意，他手上越发用力，苍白的脸色传染给袁昱。 　　焦文看着袁昱惊恐的眼神，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快意。原来只要这么简单，就能惩罚自己痛恨的人。 　　焦文手指卡进袁昱的嘴里，扯住他的舌头，涎水不受控制地流到下颚，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我不需要你的评价。” 　　焦文的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袁昱用手去掰焦文的手指，发现他纹丝不动，心生绝望，想大声求救都没有办法。 　　只要自己能挣脱，他一定要让焦文以后见到他都绕着走，袁昱眼里浮现浓烈的怨毒。 　　焦文不在意袁昱现在想些什么，因为他很快会无法思考。 　　他扯出了袁昱的舌头，放到他牙齿上。 　　周围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袁昱似乎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瞪大眼睛，脸色扭曲，喉咙里艰难发出唔唔声求救。 　　焦文对上袁昱惊恐绝望的眼神，抿嘴露出礼节性十足的微笑，另一只手猛然撞上袁昱的下颚。 　　“喂！！” 　　反应过来的人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焦文松开手退后一步，让出空间。 　　袁昱砰地摔在地上，他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一般蜷缩成一团，痛到极致声音便消失了。他身躯神经式地颤抖着，手捂住自己的嘴，手指用力到失去血色，无声的哀嚎。流下的口水里杂着鲜红的血丝。 　　两个Alpha见Omega起冲突，早就离开了。剩下袁昱的跟班，几个十分脸熟的角色，现在正面目失色地看着地上袁昱的惨状。 　　尖叫声要掀翻屋顶了。 　　“闭嘴。”焦文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呵斥道，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焦文的眼神太过恐怖，或许也是袁昱的下场在提醒他们，尖叫声戛然而止。 　　…… 　　社团活动结束没多久，姜继夏等到了焦文带来的水，他站在焦文原先坐着的位置旁，接过水后一口气灌了大半瓶，“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点？” 　　“钱包落在教室里，回去拿耽误了时间。”焦文乖乖回答，他手背骨头处的皮肤泛红充血。 　　姜继夏点点头，他只是随口一问，不大在意。 　　拎起自己的书包，姜继夏揽住焦文的肩膀，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在焦文苦恼的空隙里，姜继夏低头埋在焦文的颈窝里，不安分的四处嗅嗅。 　　“好痒。”焦文笑着瑟缩一下。 　　“让我闻一下。”姜继夏的热息喷洒在焦文肩上，他的鼻尖触碰到肩带，抱怨道：“你为什么又戴上这个，我都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最近信息素又开始不稳定了。”焦文回答说，之前因为姜继夏喜欢他的信息素味道，肩带放在抽屉里落灰了好一阵。 　　“不稳定也没什么。”姜继夏不甘心地咬了咬肩带，抬头和焦文接吻。 　　不远处未散的足球社团成员看见了，大声吹口哨起哄。 　　姜继夏尝到满嘴焦文信息素的味道，满意地停止，亲了亲嘴唇结束。 　　亲吻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焦文依依不舍地分开，是因为对他的喜爱也越来越少了吗？还是说一直以来都只是喜欢他的信息素味道而已。 　　世界上不存在讨厌一个人信息素味道还能喜欢上他的事，但能存在喜欢一个人信息素却不喜欢他的事。 　　焦文注视着姜继夏帅气的侧脸，眼里的狂热越燃越旺，他对姜继夏的喜欢只会因为时间加重，他的期待也是。 　　姜继夏的喜欢与热情应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焦文伸手摸摸红肿起来的手背，他想，自己应该也不能接受另一种走向了。 　　“我点这个吧。”姜继夏放下菜单，询问焦文，“你想吃什么？” 　　服务员弯腰对焦文说：“我们餐厅对Omega有推出几种套餐，颇或好评，您可以试试。” 　　“嗯，好。”焦文翻看着自己不熟悉的餐点，犹豫一下，随意指定了一个。 　　大多都没有吃过，点什么都无妨了。 　　焦文放下菜单，和姜继夏交谈着，脸上带着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世界主角还没证明他的实力吗？ 　　呵，天真的女人。（潇洒点烟jpg.） 第37章 　　近来大家似乎都太不注意了点, 一个个接连受伤。 　　姜继夏准备进教室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一个班上有一定存在感的Beta头也不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姜继夏。” 　　姜继夏回头看见了焦文, 他手上沾了水渍, 顺着指骨滴到地上，温温柔柔地喊他。 　　焦文身上的变化很大, 背脊挺直, 身形偏瘦但拥有普通Omega身上不常见的力量感, 露出的脸上笑容神情似乎都从从容容的。 　　自己有点忽略焦文了吗？姜继夏有点恍然，竟觉得现在见到的焦文有点陌生。但那股新意在看到焦文如平日一般靠近时消失了。 　　姜继夏站在走廊上和焦文交谈着，他考虑到教室里不够友好的环境, 体贴地在外面和他交谈。 　　虽然和焦文在一起后, 之前一直加速的心跳恢复平常，但是他也有作为对方Alpha的意识在。不过这点意识, 对他像是举手之劳。 　　焦文说着，绕过姜继夏进教室,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转身发现他还在门口。 　　“怎么了？”焦文奇怪地问。 　　“没有。”姜继夏稍一愣神，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地进了教室。 　　焦文在自己抽屉里拿出糖果, 走到姜继夏面前，摊开手掌，“现在喜欢的口味是哪个？”他手里是姜继夏最近喜欢上的糖果。 　　“……橘子？”姜继夏说。 　　焦文把橘子味道的糖果挑了出来，拉过姜继夏的手, 把挑剩下的糖果放到他手掌里。 　　姜继夏看着焦文手里橙色的糖果，疑惑地看他。 　　“吃喜欢的糖果的时候, 和我在一起。” 　　焦文垂眼温柔笑着扯开一颗糖果, 喂给姜继夏, 剩余的橘子糖果放到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由我保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再给你吃一颗，没问题吧？” 　　姜继夏感到奇怪，但是他第一次听到焦文这种要求，想着没什么，点点头，笑道：“是想提醒我去找你吗？” 　　焦文摇摇头，说：“我在增加你对我的喜欢。” 　　夏天校服上身是白色的衬衣，左胸前有个巴掌大的口袋，上面是镂空的校徽设计。焦文胸前乳白色的口袋里一下子装了五六颗橙色的水果糖，从空隙里露出颜色来。 　　跳跃的颜色在姜继夏眼前晃过，焦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自上次以后，焦文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个实验，姜继夏最新喜欢上的什么东西，他都要把东西攥进自己手中。 　　好在姜继夏没有感到厌烦，他优越的家境和顺着他的父母，使得他从小到大都毫不费力的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焦文做的事妨碍不到他什么。 　　正当他这么想着，觉得一切都无伤大雅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从未想到的一幕。 　　有人动静不小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那个人用手臂努力护着头，摔到平台上后，痛苦的低吟着。 　　姜继夏如果没有撞见，他只会听到班上又有人受伤的传闻，听完转眼抛到脑后。 　　姜继夏站在下一段台阶上，看着那个人露出来的手臂上一条条红痕，放下手后，脸上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嘴唇抖动一二，最终没有发声。 　　是袁昱，意想不到的人物。 　　两段楼梯中的墙挡住了姜继夏的视线，他听到另一个人下楼的脚步声，不急不慢地走到中间平台。 　　“再来一次吧，袁昱。”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冷意。 　　那个人蹲下身，露出精致的侧脸，略长的碎发快盖住耳朵，嘴角扯出的微笑满含恶意，“我站在上面看，觉得不愧是高人一等的袁昱同学，滚下去的样子都赏心悦目。” 　　“我们再排练一遍吧？” 　　没能窥得全面，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姜继夏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忘了自己在台阶上，悬空感使他重重一踏才稳住了身体。 　　焦文听到了动静，他偏头只看得到白墙，撑起身体，他踩过袁昱的手掌，直面下一台阶。 　　空荡荡的楼梯间。 　　焦文垂眼瞥了一眼楼下，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上来。”焦文对地上的袁昱说。 　　脚步声向上，变得遥远，姜继夏站在楼下，站了许久，转身离开了。 　　坐在观众椅上，球场内的球员成了行走的号码，大家积极抢夺，为自己的队伍争取胜利。 　　焦文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冒冷气的矿泉水，却发现姜继夏没有下场。他穿着常服坐在焦文以前坐的观众座位那一块。 　　焦文小跑过去，“今天不训练吗？” 　　姜继夏看着球场发愣的视线回神，他瞥了一眼焦文怀里的矿泉水，心不在焉地回答：“想休息几天。” 　　“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焦文伸手抬起姜继夏的下巴，俯身观察他的脸色。 　　姜继夏的眼睛里倒映着焦文的面孔，无害又温柔。他往后一仰，脱离焦文的手，“没有，不怎么想踢足球。” 　　“有了新的想参加的社团吗？”焦文平常地收回手，放回带有冷意的瓶身上。 　　“你没有参加社团吗？”姜继夏问。 　　瓶身细微地变形了，焦文偏头想想，说：“我不知道对什么感兴趣。如果有个社团可以研究你，我立马参加。”他最后开玩笑地加一句。 　　平常姜继夏会把这句话当作情话，笑笑过去，现在他听到后只觉心脏一麻，紧张感冒头。 　　“有什么想研究的？”姜继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能是处于对未知的好奇。 　　“我想研究的太多了。”焦文没有直接回答，他伸手拂过姜继夏的头发，指尖穿过发缝，带来丝丝痒意。 　　姜继夏感觉自己像是在上面猛兽爪下，明明那双手他牵过无数次，柔软且温顺，现在变得陌生。 　　姜继夏耳边似乎响起袁昱的声音，大大的太阳下他感觉不到热意，“比如？” 　　“比如等下想吃什么。”焦文扑哧一笑，缓解刚刚静下来的气氛，他拍拍姜继夏的手臂，“既然今天不训练，那我们早点走吧。” 　　姜继夏起身，两个人并肩走着，焦文主动牵着他的手。 　　“等等。”路过体育馆的时候，焦文松开姜继夏的手，匆匆往里面跑去。 　　过了一会儿回来，焦文手上少了那瓶给他带的矿泉水。 　　“送给谁了？”姜继夏问。 　　“乔浩荣。”焦文说。 　　那个经常个姜继夏在一起的Alpha。 　　“你和他很熟？”姜继夏印象里，这是第一次从焦文口中听到乔浩荣的名字，心生疑惑。在学校里，他和焦文大多时候都在一起，没见过两个人有交集。 　　“因为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偶尔有说过话。”焦文说。 　　焦文坦然的态度反而让姜继夏不好说什么。 　　他们来到之前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家餐厅，姜继夏第一想起的既不是甜品的味道，也不是上次的相处，而是自己书桌上那张已经过期的优惠劵。 　　“我们坐在一楼吧，靠着窗边。”焦文见姜继夏同意，找了一张位置刚刚好的桌子。 　　这家店铺在拐角处，面积不小，拐角的两面都是大落地窗，避开阳光直照的那一面旁边是一条街道。位置找得好隔着街道，能看见对面趴着晒太阳的橘猫。 　　太阳下，橘猫懒洋洋地甩甩尾巴尖，舒舒服服地瘫着。 　　“看上去好幸福。”焦文捧着哈密瓜奶昔，感叹，然后低头猛吸一口浅绿色的奶昔。 　　“你看上去也很幸福。”姜继夏舀了一勺冰淇淋，他感受到舌尖上清甜的同时，想起上次焦文逗笑那个小孩，在被感谢时匆匆逃跑的画面。 　　焦文在看见他时，红着脸眼睛一亮，得救一般拉着他逃跑。 　　他喜欢的是那样的焦文吧，起码交往的理由是。姜继夏搅搅化了一点冰淇淋，说：“我们分手吧。” 　　焦文正模仿晒太阳的小猫眯起眼睛作出惬意的神情，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 　　“分手。”姜继夏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他似乎一下子和焦文拉开了距离，那种他们未接触时的不在意出现在他身上。 　　“不可能。”焦文不假思索地说，说得太快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般，他眨眨眼，试探地再次问道：“为什么？” 　　不用和他牵扯太多，姜继夏说：“没有为什么，我们也没有标记过，分手很正常。” 　　“你是想标记我吗？”焦文眼神一下子变成欣喜，他伸手，略带凉意的手探进衣服里，解开肩带。 　　焦文的信息素很快溢散到空气里，萦绕在姜继夏的鼻尖。 　　“不想。”姜继夏咽了咽口水，克制自己的欲望，往后躲了躲，抵制诱惑。 　　焦文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姜继夏躲避的动作后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太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他说：“你骗我。”你喜欢我的信息素，不应该躲。 　　“我认真的。”姜继夏放下勺子，擦拭手上沾上的水。 　　焦文坐在那一动不动，姜继夏擦干净手，拎起书包起身，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我原本还想，要是以后有人找麻烦你可以找我，现在想你可能不需要。” 　　焦文有了反应，他偏头看向姜继夏，眼里的泪花显得他眼睛有了一层晶莹的色泽。 　　两个人对视一眼，姜继夏转身离开了。 　　直到装奶昔的玻璃杯表面滑下来冰凉的水珠，唤回了焦文的神。他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喝完了杯里化掉的哈密瓜果汁。 　　“玩家不要太伤心了。”系统小声安慰他。 　　焦文点开游戏界面，红玫瑰成就进度条已经占了一半的格子，说明他的形象转换没问题了。 　　等等，焦文伸手在虚空比了比红白进度条的长度。 　　“红色比白色长。”系统肯定地告诉焦文。 　　“我都还没开始。”焦文盯着进度条感到有点好笑，“姜继夏这个角色的喜欢是真的容易得到，容易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玩家要让他喜欢上新形象的你吗？”系统问。 　　“需要喜欢，也需要痛苦。只有喜欢可达不成红玫瑰成就。”焦文滑动两下页面，关掉后收拾一下自己，起身起结账，“这个角色身上设计师有定下双重陷阱，姜继夏的白玫瑰成就非常容易达成，但在此判定过程中不能和他在一起，不然会因为失去新意成就失败。” 　　“7号桌已经结账了。”店员眼里带着同情，告诉焦文，还低头再确认一遍那桌没有追加菜品。 　　焦文勉强笑着点点头，离开。 　　“第二重呢？”久久没有听见焦文的解说，系统忍不住问道。 　　“第二重是不要被进度条迷惑？”焦文不确定地说：“游戏判断的进度条根据角色不同，跳的刻度也不同。姜继夏现在最多是觉得‘焦文’的另一面不一样，有新意，不反感。不要指望他留有余情，还是喜欢你。” 　　“啧。”焦文不爽地抓抓头发，“我最讨厌这种大少爷、什么不缺、要主动去舔的人了。” 　　“这是玩家个人偏见！姜继夏刚刚还付了你们的账单呢。”系统抱不平，明明有许多玩家都喜欢姜继夏这个角色的设定。 　　“如果能付现实账单，我立马闭嘴。”焦文躺在床上，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系统试图列举出姜继夏的各个有点，甚至在游戏论坛搜集夸夸贴，整理最高词汇进行安利。 　　最终，焦文冷酷无情地关闭系统语音，耳边清静下来。 　　…… 　　早课前，教室里十分热闹。 　　姜继夏还没进教室，便被走廊上的同学勾住肩膀拉到一旁，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个Alpha激动说着什么。 　　“你的Omega居然和袁昱他们玩到一起去了。”这个Alpha兴奋地说，“以后我们出去玩，你能不能叫焦文喊上袁昱他们一起出来？” 　　为什么出去要喊Omega……姜继夏睡眠不足的大脑还有点迟钝，反应过来后疑惑地问：“焦文和袁昱？” 　　“对啊。” 　　姜继夏推开他，自己进教室，视线扫视，焦文座位上是空的，不在盛向旁边，袁昱…… 　　焦文坐在袁昱的课桌上，心情很好地微微晃着腿，他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 　　袁昱坐在自己座位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整个人都有点紧绷。 　　“怎么了？”焦文伸手碰碰袁昱的脸。 　　袁昱猛然颤抖了一下。 　　“有点冷，感冒了吗？”焦文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袁昱。 　　“他出汗了。”焦文偏头和身边的一位男Beta说。 　　那名男Beta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给焦文递纸巾。 　　焦文动作轻柔，给袁昱擦干额头冒出来的冷汗，“身体不舒服可以和我说，晕倒了都没关系。我力气很大，可以把袁昱抱起来。” 　　“对吧？”焦文问。 　　“对！”旁边的Omega忙不迭地附和，她手握在一起，崇拜地说：“焦文你真的好厉害，而且好关心袁昱，我也想感冒！” 　　白痴。周围的其他人都在心里暗暗骂着这个Omega。 　　焦文被她夸张的话逗得前俯后仰，“真的吗？你感冒了吗？”他伸出手。 　　女Omega仰头，把额头放到焦文的手下，感受温度。 　　“没有哦。”焦文眼睛弯弯，收回了手。 　　他很快察觉到有股强烈的视线落到他身上，焦文回头，精准地看向姜继夏的位置，他似乎早有预料，露出和平日打招呼时一模一样甜蜜的笑容。 　　姜继夏的心不可抑制地开始狂跳，一时分不清是隐秘的恐惧，还是心动，他面上若无其事，偏开视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焦文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目光勾勒出他全身上下的线条。 　　“姜继夏看上去气质好好。”那个女Omega在焦文身边说道。 　　焦文收回黏在姜继夏身上的视线，回身看她，“哦？你也喜欢吗？”和善的语调，尤带笑意的眼睛。 　　“不是。”她连忙摆手，“是觉得和你很配。” 　　“那就好。”焦文说，“我也觉得和我很配。”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焦文的存在感一下子鲜明起来, 袁昱和他的跟班筛选后围绕焦文成了一个新的小团体，且加入了几位新人。 　　现在班级上出现的场景是在几个星期前会被怀疑是在做梦的程度。 　　“谢了。”焦文从气喘吁吁的同学手里接过自己想吃的，夸赞道：“Beta体力就是比Omega好, 要是Omega的话, 这么短的时间绝对赶不回来。” 　　从袋子里抽出一瓶饮料，焦文扔给盛向。 　　“哦, 谢了。”盛向接过冰凉的饮料放到桌边, 再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一口气扫进了书包里。 　　盛向是第一个发现焦文变化的人, 这个变化在她这评判不出好坏，只要他们两个人不受到伤害，她就无所谓了。 　　“我社团活动快迟到了, 走了。”盛向匆匆告别, 出了教室。 　　“最后的朋友也走了，现在剩下的都是观众。”焦文的声音背景是桌椅推动的声。 　　教室中间被清出一块空地来, 焦文踩上袁昱的椅子，坐在课桌上, 微笑说道：“我们该开始今天的游戏了。” 　　社交里的金字塔其实很容易划分，有时候只需要看一眼这个人，便能分清他在底层还是顶尖。金钱、家势都不是必要条件, 而是肆意妄为、张扬的气质。 　　足够鲜明的人仿佛周围就是聚集地，对特定人群散发着诱惑。 　　袁昱对焦文踩在自己座位上毫无反应，他已经习惯了，从愤怒、隐忍、恐惧、到顺从。 　　“快点开始吧。”袁昱催促道, “不要浪费焦文的时间。” 　　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十分需要力气都游戏，焦文指定出来的两个人, 互相殴打, 谁先哭谁先失去还手能力。没有还手能力的一方身上要还原受害者身上的所有伤痕, 还原通过即可停止。 　　这个被焦文取名为“受痛模拟”游戏。 　　“他的身上怎么还有这么长一条划痕。”焦文撑着下巴，从旁边一摞照片里拿起顶上那张，皱起眉头道：“会留疤吗？有点丑。” 　　一直很崇拜焦文的女Omega娄敏心连忙凑过来，仔细观察后说道：“不是很深，留心一点就不会留疤，应该是文具尺子划出来的。” 　　焦文看着她，讶异地挑眉，指尖拨一拨娄敏心额前的刘海，“很有经验？” 　　娄敏心红着脸抿嘴笑，不答话。 　　焦文视线转移到中间的战局，看到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有些不耐烦，“有人需要我帮忙吗？” 　　场内两人身体一僵，其中一方最先反应过来，咬咬牙，死命推了一把，把人推到课桌的尖角上。 　　“哇哦——” 　　…… 　　焦文赶到的时候，足球社刚刚解散，他左顾右盼，不见姜继夏的身影。 　　“你在找姜继夏？”一个Alpha过来搭话。 　　焦文对他面熟，和姜继夏关系不错的队友，他点点头，问道：“他没有来训练吗？” 　　“嗯，昨天开始请假了，你不知道吗？”Alpha有些惊讶。 　　“他昨天说过，但是今天放学还是很快走了，我以为他是来着了……”焦文低落地说。 　　不是吧，去哪都忘记跟自己Omega说了。Alpha心中咋舌姜继夏的冷漠，一时间对焦文心生同情，“打个电话问一下，可能是有别的事忙呢。” 　　焦文恍然大悟，道谢后连忙联系姜继夏。 　　…… 　　“嗡、嗡、嗡……” 　　手机又一次亮起震动，姜继夏拿过来一看，还是焦文，他不耐烦地挂断，直接把人拉黑。 　　已经解释过了，分手是单方面的，自己也没有义务告知对方自己的行踪，缠着不放的行为太掉价了。 　　姜继夏把手机扔一边，也试探把自己心中那股说不明的躁意甩出去。 　　明明在学校的那副模样…… 　　姜继夏一手拍脑袋，把刚刚的思维打散，起身准备出门买点吃的回来。父母在外工作，他的生活一向是住家保姆接手，结果前两天家里出事请了半个月的假期，他现在三餐都要自己安排了。 　　三餐不定时，饿了才吃，姜继夏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从便利店出来，姜继夏提着东西往家走，没多久他便发现了不对。 　　有人跟着他。 　　姜继夏作为Alpha，拥有敏锐的感官和优秀的身体素质，他自然感觉不到什么害怕的情绪，反倒疑惑和点点怒火占据上风。 　　姜继夏突然加快了步伐，一个拐角不见了踪影。 　　焦文努力降低存在感地跟在姜继夏身后不远处，此刻视线内人影消失，他心中一惊，顾不上脚步声，小跑到拐角处想要跟上去。 　　倏然，眼前一花，焦文被大力摁压在墙壁上，双手反剪，动弹不得。 　　“唔、”焦文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脚边有一堆东西砸在地上。 　　姜继夏没有理会散落一地的东西，他皱着眉头，心中不解，现在的歹徒不仅认不出Alpha，还不堪一击吗？ 　　夜色太浓，路灯离这边有一小段距离，姜继夏伸手直接扯下歹徒头顶的帽子，蓬松及耳的黑发让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 　　焦文往里偏了偏头，没能逃过口罩被摘下的命运，他眼睛在那一瞬间紧闭起来，拒绝面对。 　　他听到一声惊疑不定的呼喊：“……焦文？” 　　姜继夏借着微弱的灯光，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被自己叫破后，柔弱的Omega眼睛紧闭，睫毛颤抖得厉害，手下的脉搏也一并加快。 　　手被松开了，疼痛让焦文反应迟缓，他犹豫一会儿睁开眼睛悄悄观察姜继夏的脸色。 　　姜继夏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捕捉到焦文的视线，他开口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焦文偏身低头，揉了揉手腕。 　　“你跟踪我？”姜继夏问道。 　　焦文一言不发，想抢过姜继夏手里的口罩。 　　姜继夏躲过，把口罩藏到身后。焦文刹车不急，直接撞到姜继夏身上，鼻子撞上结实的手臂，疼得蹦出眼泪来。 　　焦文捂住鼻子蹲到地上。 　　在夜晚，可怜兮兮地缩成小小的一团，姜继夏一下子无法摆出冷脸了，他蹲下身，伸手去碰，“给我看看。” 　　焦文盯着地板不肯抬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地上掉，还不小心发出带着哭腔的呜咽声。 　　“有那么疼吗？”姜继夏不确定地问道，以前焦文被欺负的时候，他都没见人哭过。 　　“……鼻子也疼，心脏也疼……”焦文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姜继夏沉默。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焦文咬牙切齿般说，偏偏他的声音软和得不像话。 　　“我们分手了，我没有义务接你电话。”姜继夏理智回归，他不想管焦文疼不疼了。 　　焦文拽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起身，抬起头后一双眼睛里带着泪意，眼睛湿漉漉的痕迹显得他极为脆弱。 　　“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焦文控诉着，他慌张无错，渴望着爱意，凑过去吻住姜继夏，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嘴唇，“我也喜欢你……” 　　焦文探进舌尖，手按在姜继夏肩上，不管不顾地全身偏向他，热切的吻他。 　　两人一起失去重心，后仰跌到在地上，焦文压在姜继夏身上，忘我地倾注热情。 　　姜继夏听觉被搅动的水声和焦文偶尔的换气声占据，热度上升，他察觉后猛然惊醒，推开焦文，“够了！” 　　焦文直起上半身，他跪在姜继夏腰两侧，限制了他的空间，嘴角有着刚刚留下的痕迹。 　　“不够……”焦文粗喘着气，大量新鲜的氧气涌入肺部，他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不是喜欢我的信息素吗？想要给你更多。” 　　Omega跟Alpha的力量差得远，何况姜继夏是个经常锻炼的Alpha，他撑起身子，轻松脱离焦文的“控制”。 　　“我不想分开……”焦文抽泣着，他泪眼朦胧看着姜继夏起身后收拾旁边掉落一地的物品。过了一会儿，他见姜继夏没有理他，自己起身帮着一起捡起东西。 　　果冻、面包、汽水、橘子…… 　　暗橙色的橘子变成两个人都交接点，焦文伸手时刚好盖在姜继夏的手指上，姜继夏既没有直接躲开，也无任何反应。 　　两个人静止了一会儿，焦文咬住下嘴唇，慢慢收回了手。 　　姜继夏心里叹了口气，他把橘子放回袋子里，问道：“你一个Omega怎么大晚上出门，等下我送你出去搭车。” 　　“我想见你……而且我家里也没有人在。”焦文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耷拉着脑袋回答。 　　“你一个Omega在家？”姜继夏难以置信，突然又想明白了为什么焦文每次都在外面吃晚饭。 　　焦文点点头。 　　姜继夏收拾完散落的东西，站起来看见焦文依旧蹲在哪里，圆乎乎的小脑袋上顶着个发旋，在头发被风吹起时倔强地压下去。 　　有点麻烦，姜继夏想，“你吃晚饭了吗？” 　　焦文摇摇头，“我们都是一起吃的晚饭。” 　　姜继夏想起自己在楼梯间看到的焦文，和现在蹲在地上令人心生怜惜的焦文，一瞬间怀疑自己记忆出错，或者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先吃点东西再说。”姜继夏说。 　　在黑夜里也能看出焦文脸色苍白，他抬起头，有点晕，目光扫过姜继夏的脸，落到他手上提的袋子上，“在这里？” 　　“当然不是，去我家。”姜继夏越发怀疑自己的记忆。 　　焦文听到是去姜继夏的家，立马站起来，然后头晕目眩地摔向地面。 　　姜继夏手疾眼快地扶住他，颇为无奈。 　　焦文借姜继夏的力气站稳，缓过劲后跟着他一起回家。 　　“……你还有喜欢我吗？”焦文慢吞吞地问道。 　　姜继夏沉默带路。 　　“袁昱说你不喜欢我了，我最后会被所有人讨厌，因为我的信息素很臭……”焦文一样样数着，声音哽咽。 　　姜继夏下意识用舌头舔过嘴里的信息素，心里生出丝丝愧疚，他明白导致现在局面的原因，换句话说，他变相促使袁昱嘴里说出这种话。 　　“即使我们两个人分开了，你依旧可以来找我。”姜继夏最终承诺道，但是他不会选择和焦文复合。 　　我不是说了不可能吗？焦文死死盯着姜继夏的后脑勺，在他察觉出眼里泄露出来的恶意前，把目光轻飘飘地落到他的肩上，如果姜继夏收回自己说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但事情总是不能一帆风顺，到了这个份上，姜继夏还是坚持，那也不能怪他了。 　　焦文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脸上露出一丝奇特的满足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 　　睡醒就写（躺平闭眼jpg.） 第39章 　　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姜继夏坐在沙发上偏头看去, 关上的厨房门上，磨砂的设计可以隐隐看到焦文的身形。 　　焦文进了姜继夏家，找到厨房后直接过去, 在冰箱里拿出他完全没有印象的肉、蔬菜, 自告奋勇说由他来做晚饭。 　　姜继夏劝说无果后，随他去了。 　　“吃饭啦。”焦文语调轻快, 他放下手里两碗面条, 解开身上的围裙。 　　满满一大碗面条上细细的肉丝堆得像小山一样, 脆嫩的青菜旁还窝着一个荷包蛋，面条得扒拉两下才能看见。 　　“好吃吗？”焦文坐在姜继夏对面，捧着脸期待地问。 　　“嗯。”姜继夏说, 他犹豫了一会儿, “出乎意料的好吃。” 　　他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焦文似乎一直在颠覆着留在他心中的印象。 　　姜继夏是真的感觉饿了, 他低头把碗吃空不少，结果抬头发现焦文还在看着他, 面前碗里一口未动。 　　“你怎么不吃？” 　　“我光是看着你吃我做的东西就感觉很幸福。”焦文嘴角微微翘起，可能是刚在厨房受了热，现在他两颊升起红晕, 整个人确实一副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样。 　　姜继夏轻皱眉头，他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装作一无所觉的模样。 　　渐渐地，房子里另一股香味蔓延开来。 　　美食的香味被驱逐, 姜继夏嗅到了熟悉的木质香调，浅浅地牢牢地占据他的感官。 　　“你、”姜继夏眼前的一幕惊到。 　　焦文不紧不慢地抽出衣服的下摆, 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 衣服落地, 他赤.裸着上半身，肩带被随意甩在椅子上。 　　姜继夏被飘散过来的信息素味道勾得微微发热，他想要站起来阻止焦文，结果腿脚发软，一下子坐了回去，椅子跟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心一点。”焦文似乎热得厉害，他拽掉袜子，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绕到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姜继夏坐在座位上喘着气，听着耳边的水声，似乎还能听见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焦文的热意从身体内部迸发，蔓延到四肢，溢出来的水顺着颈部的线条一路往下流，他不在意地擦擦。 　　焦文又接了一杯水，凑到姜继夏嘴边。 　　姜继夏偏头，目光冷冷地看过去，“你做了什么？你在吃的里面下了东西？” 　　“一点点。”焦文这样说，好言相劝道：“你不想喝水吗？水里我没有加东西。等下万一脱水了，难受的是你。” 　　姜继夏感觉到喉咙干渴得厉害，喉结上下滑动，他犹豫一瞬后，选择顺从。 　　焦文这次故意把水杯放远一点，让姜继夏伸头努力去够。 　　姜继夏碰到水后，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看来是真的渴极了。 　　“在医务室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吗？”焦文注视着姜继夏的侧脸，一向从容不迫高高在上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啊，渴求、期待……还有脆弱。 　　他也想被这样的眼神注视，成为姜继夏生存的必需品。 　　“可怜到让人心动。”焦文放下水杯，一并将姜继夏面前加了料的碗推开，俯身捏住他的下颚，“来，啊——” 　　姜继夏不肯顺他意，嗤笑道：“你白痴吗？” 　　焦文伸手够到桌另一边未动用的筷子，压到姜继夏的唇瓣上，“需要我撬开吗？” 　　焦文说这话的时候，姜继夏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包含恶意、极具压迫感的表情。他一瞬间明白了袁昱颤栗的原因，被漠然又坚定的地注视着，游刃有余的感觉背后是不知底线的恐惧。 　　焦文到底要做些什么？刚刚温柔可怜地求吻、做饭，现在突然变了，他有做惹怒焦文的事吗？ 　　焦文满意地看到姜继夏犹犹豫豫地把嘴张开了条缝，他垂眼准备拿出自己备好的药。 　　就是现在！ 　　姜继夏逼出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一把把焦文推开，咬牙冲向客厅，在茶桌地下，有自动报警按钮。以他现在的手脚发软的程度，勉强能跑到按下。 　　姜继夏没有预料到的是焦文并不如外边那么柔弱，他只是稍稍踉跄一步，立马反应过来，追上姜继夏，扯住他的手臂，将人摔到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姜继夏感觉天旋地转，想要努力再起来，结果仰起不到两秒，便失去力气瘫倒在地。 　　愤怒冲昏焦文的头脑，他失去轻重，一脚踹在姜继夏腰上，一声闷哼，姜继夏连痛苦地卷起身体都做不到。 　　焦文粗喘着气，他一手把刘海全部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来，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瘫在地上的姜继夏，“你想逃跑。” 　　荒唐的被背叛感席卷焦文的心灵，他不再手下留情，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横着卡进姜继夏的嘴巴留下空隙。 　　一颗颗药通过缝隙掉进姜继夏的口腔。 　　“吃不下去吗？”焦文喃喃自语，他赤着脚从姜继夏身边走过，不一会儿端着满满一杯水过来。 　　“你听话一点。”焦文扶起姜继夏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你不喜欢我对袁昱的方式应该也不会想试试我对他的手段。希望我把筷子掰断竖着塞到你嘴巴里吗？”他温柔地问着。 　　姜继夏眼里流露出点点绝望，小小地摇头。 　　“乖乖吞下去。”焦文给他喂水。 　　过满的水一下子倾泻而下，除了嘴里，姜继夏的鼻腔也猛然灌进了水，但他没有力气，连偏离后脑那只掌控自己的手都做不到。 　　焦文停顿一两秒后，抬高姜继夏的头，把他从难受和窒息里拯救出来。 　　“小小的惩罚。”焦文说完，再次把水杯递到了姜继夏的嘴边。 　　这次他温顺多了，喝完后甚至主动张开嘴让焦文检查自己嘴里。 　　“乖。”焦文瞟了一眼嫩红色的口腔，里面的舌头稍稍往里缩了缩，奖励地拍拍姜继夏的脑袋，“吃完了。” 　　“肚子应该不饿了吧？”焦文放下水杯，问道。 　　“不饿。”姜继夏的声量微弱。 　　焦文为他不再沉默感到开心，揽住姜继夏的腰，勾住他的腿，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在腾空的时候，姜继夏有一瞬间的心慌，难以想象瘦弱柔软的焦文能直接抱起他。他心里悄生丝丝恐惧时，不可避免地为自己的弱势感到羞耻。 　　一步一步稳稳地上楼，焦文低头问怀里的人，“你的房间是第几个？” 　　“二” 　　姜继夏无力地仰着脑袋，他的视线从焦文身后的台阶直到落在焦文的脸上。 　　精致的脸庞和苍白的皮肤，垂眼看他时，眼睫挡住光线，在眼底留下一片黑暗。 　　“喜欢吗？”焦文对姜继夏展唇一笑，“你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大家好恐慌的样子，我小小解释一下（挠挠头jpg） 　　主角基本上红玫瑰成就都做渣男了，不用担心他受委屈、卑微之类的。他最后通关，肯定是要每个游戏角色爱得他要死要活啊。 　　（参考第一关的于驹） 第40章 　　姜继夏的房间干净但不整洁, 床头柜上零碎的东西，书桌上也摆了许多东西。 　　焦文放眼望去，五花八门的都有, 甚至还有一些乐器放在角落里落灰。 　　“你的爱好不少。”焦文把姜继夏放到他床上, 在房间里踱步，他走到乐器堆前, 拨动弦线。 　　略显高昂的音调响起。 　　乐器上干干净净, 但显然放在这有一段时间, 打扫的人哪懂得保养，渐渐偏了音调。 　　“没有珍惜啊……”焦文擦过自己的指尖，起身走到姜继夏的身边, 端详着他的神色, 忽地一笑，“放心, 我会珍惜你。” 　　“不会让你变了声音。”焦文的指尖轻点姜继夏的喉结。 　　姜继夏喉结受惊般急促地上下滑动。 　　姜继夏第一次体验到软弱无力的境遇，他的手被捆住, 柔韧的圆绳贴合肌肤，将他牢牢地束缚在床上。 　　“这是针对Alpha研发的绳子，你明白的吧？”焦文给姜继夏留下一点活动空间, “越挣扎越痛苦。” 　　“你给我吃了什么？”姜继夏的有了说话的力气，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一股躁动，由内而外地快速占据他的身体。 　　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好香，勾引出人心里的渴望。 　　焦文微微出汗, 他反手摸了一把后颈，那里信息素正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 占据空间。 　　焦文嗅到空气里另一种味道, 清新、冷淡、似乎参杂了点薄荷味道。在厚重的木质香调里, 令人精神一震。 　　姜继夏的控制力一向很好，焦文少有问到他信息素味道的时候，现在的气味对他而言还有点陌生。 　　鼻子微微一动，焦文低头看向姜继夏，伸手探向他的后颈。 　　Beta是感知不到信息素的，焦文因为抽了Omega信息素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的身体还是Beta，不会被姜继夏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影响。这让他可以游刃有余地站在床边，看着姜继夏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破碎。 　　无论何时都在的高傲、自矜，一点点破碎、剥离，迷幻和痴迷攀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一副十分值得焦文欣赏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 　　“躁动、不安、渴望、脆弱。”焦文慢慢念出一个个词，他看着姜继夏眼里岌岌可危的清明，笑了笑，说道：“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候，高度共情，情绪波动大，易掉眼泪。思绪混乱、理性崩塌、认知出现错误，严重的还会出现抑郁自我伤害等行为。 　　“不用担心，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焦文俯身，他将姜继夏的脑袋侧着按进枕头，鼻尖轻轻碰碰腺体。 　　火热的肌肤对那一点刺激敏感不已，姜继夏胸膛剧烈地起伏，忍耐住差点出口的呻.吟。 　　“好香。”焦文亲了亲姜继夏腺体处，“我喜欢你的气味，你不该藏着掖着。” 　　说完，焦文埋头，狠狠咬在姜继夏腺体周围的皮肤上，肌肤被他纳入口中吮.吸，磨牙，将那一块皮肤折磨得发红，几乎渗出血来。 　　姜继夏浑身紧绷，死死咬着下嘴唇，Alpha的腺体处没有那么敏感，但是在易感期，在他浑身发热的情况下，这样的行为在折磨他。 　　焦文松开嘴，用手背擦擦嘴角，像是刚刚大口饮用完鲜血的吸血鬼一般，“喜欢吗？” 　　姜继夏有了喘息的时间，他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缓解躁动。 　　焦文往自己嘴里塞了片药片，促使自己进入假性发热期。Beta身体，Omega信息素的他，进入假性发热期后，只能使信息素更为猛烈，身体上并无症状。 　　所以，在假性发热期的他，遇上易感期还丧失大部分力气的姜继夏，谁来主导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姜继夏开始有点迷糊，他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在医务室的一幕，沉睡中散发诱人气息的焦文，看上去十分适合他咬一口的后颈…… 　　还有落到他脸上的指尖…… 　　姜继夏不由自主地去追逐脸上的触感，稍稍一动，手上的束缚提醒他，回到现实。 　　姜继夏沉下身子，抵抗住诱惑。 　　“啊……”焦文失落地收回手指，可爱地抱怨，“不用抵抗，做些无用功。” 　　姜继夏呼吸间全是焦文的味道，那是毒药，但是无法抗拒。 　　姜继夏像是需求空气一般，汲取焦文的味道，即使无法缓解燥热，即使会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但是他就是无法停止。 　　清醒、迷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堕落。 　　“好痛苦……”姜继夏眼角流下眼泪，濡湿枕头，他张开嘴，快要窒息一般，“好难受……” 　　干燥清凉的手抚过他的额头，有一瞬间驱散掉那股令人烦躁，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热意。 　　不过是饮鸩止渴，那只手离开后，更猛烈的热意席卷而来。 　　“不要。”姜继夏努力仰头去蹭那只手。 　　焦文丝毫没有犹豫，他收回手，看着姜继夏雾眼朦胧的模样，冷冷地说：“不要？不要碰你？不要离开你？” 　　“姜继夏，你只是理性崩塌，不是变成傻子，不会求人吗？” 　　姜继夏喉咙里发出动物似的声音，像是不甘的威胁又像是示弱地卖可怜。 　　“……求你”姜继夏声音微弱，过了一会儿，他没有等到自己期待的触感，明白了什么，再次说道：“焦文，求求你……摸摸我……” 　　姜继夏眨眨眼睛，多余的泪水沾湿睫毛，他看着焦文，哀求着。 　　“唉。”焦文伸手擦去姜继夏眼睛的泪水，怜惜他，但又自哀地说：“你知道我总是拿你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 　　姜继夏偏过脑袋，把脸埋在焦文的手掌心里，无暇去听他说些什么。 　　焦文看见他的模样，脸色一冷，抽出手。 　　姜继夏猛然失去刚刚自己哀求得到的手掌，茫然不解地看向他。 　　“真的是不配让人喜欢。”焦文说，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不会对帮助你的人说谢谢就算了，连听别人说话都做不到。” 　　焦文转身离开床边，他抽开书桌前的椅子，坐在那如同刚入场的观众，欣赏姜继夏的表演，不再给予互动。 　　头顶的白色光线打下来，为房间里的一切披上轻纱，盖在焦文身上，令他蒙上一层不似人的感觉。 　　不让这位非人的生物满意，姜继夏就要一直承受这样的折磨了。 　　他躺在床上，不够清醒的脑袋里思绪胡乱翻滚挣扎着，寻求自己的生存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只要远远地看姜继夏一眼, 便能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优秀的容貌和身材，还有算得上恰到好处的性格，十分地……勾起人想要征服的欲望。 　　“Alpha。”焦文下颚紧绷, 两腿相叠, 挡住身体的反应，“看Alpha意乱情迷的感觉, 可比我在那演出虚弱的模样好多了。” 　　系统自夸道：“主要角色的建模经过我们公司多次修改完善, 每位都十分具有美感, 可以征服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家。” 　　姜继夏的头发已经在他的挣扎中乱作一团，浸湿的发丝黏在了额角，他偏头去看离他三步之遥的焦文。 　　姜继夏心中感到荒谬, 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一个Alpha现在处于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个Omega, 是个他不甚在意、感觉不到丝毫威胁的Omega。 　　焦文以前对他展露出的甜蜜笑容于现在冷冷的目光形成的对比，让姜继夏更加迷惑了。 　　但是很快, 姜继夏无暇思考了。 　　焦文进入假性发热期后，肆意的信息素接触到姜继夏的身体，勾引他失去掌控力, 腺体发热，牙齿也感到些微的痒意。 　　那股想要咬住什么东西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热吗？”焦文问道，声音飘荡在空气里。 　　“……热。”姜继夏声音微弱。 　　“唔！”姜继夏受到刺激，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手上的动作被绳子阻碍。 　　焦文把冰块放到了姜继夏身上，胸膛和腰腹绷出好看的线条来。 　　“帮你解热。” 　　“不要动哦, 滑下来就没有新的了。” 　　焦文把剩下装了半盒冰块的冰格放到书桌前, 转身前发现了眼熟的东西, 一张花花绿绿的优惠劵在笔筒里显得格格不入。 　　焦文迟疑地用指尖夹出确认，盯着略为出神，为什么会在这？ 　　背后加剧的喘息声提醒他另一个人的存在，姜继夏身上的冰块已经化了，流下来的水打湿了床铺，留下一片片痕迹。 　　暂且的凉意治标不治本，焦文转头看姜继夏，见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求救的信息。 　　“贪心。”焦文这么说，他随手扔掉卡片，从冰格里捡出一块冰塞进自己嘴里，向床边走去。 　　焦文是高温沙漠里的冰水，他甩掉指尖沾到的水，冰块被咬开的声音听着就能隐约窥得清凉。 　　焦文站在床边，一只腿膝盖压在床上，嘴唇红润，等待着什么。 　　“我需要你。”姜继夏扬起下巴，颈部的线条诱人亲吻，他轻声喊道：“……焦文。” 　　焦文的另一只腿终于也上了床，他跨过去，半跪着俯身，双手抱住姜继夏头的两侧，送上甘露。 　　是巨大灾难面前救他出火海的英雄。 　　姜继夏很渴，他搜刮着自己一切能接触到的水源，他也有另一种渴意在翻滚，解药在焦文那里。 　　姜继夏一直知道喜欢焦文信息素的味道，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到了要为之疯狂的地步。 　　水、空气、养分…… 　　焦文抽离，不依不饶的Alpha使他离开时嘴巴还是张开的，舌尖微微刺痛。 　　空气都变得稀薄。 　　“……我要疯掉了。”姜继夏在焦文离开后迅速湿了眼眶，他眼睛泛红，脸上的神色疯狂与崩塌闪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无法保持清醒。 　　焦文舔舔嘴唇，低头用手擦掉化在姜继夏身上的水。 　　“……我也要疯掉了。”焦文用气声说着，手指滑过塌陷的线条，“我们互相逼迫对方陷入极端的情绪里，为了喜欢、为了神神秘秘的爱情……” 　　“……焦文。”姜继夏把他的名字在嘴里反复拨弄，他的手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只好用力支撑起腿，晃晃腰，想要蹭到焦文，离他更近、更近一点。 　　“嗯。”焦文收敛起其他，眼含春水，他偏头看向姜继夏，黑发盖着耳朵，露出点点白皙的耳尖，柔顺纯良的模样，询问道：“你要什么？” 　　“想要你……”姜继夏喃喃道，他身上每一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提醒他身上这位Omega有多么美味。 　　“我想也是。”焦文俯身贴近他，侧头，露出后颈，“想要尝尝吗？” 　　姜继夏胡乱地点头，更是想要仰起脖子直接咬到就好。 　　“我也想尝尝你。”焦文笑得眉眼弯弯，他身体向后退，伸腿卡进去。 　　姜继夏用不上力气，像是焦文心爱的布娃娃，随他心意摆弄。 　　…… 　　“唔！”姜继夏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 　　…… 　　害怕、恐慌、抗拒、迷乱。 　　但不满足与空虚感如附骨之疽。 　　“焦文……”姜继夏微微张开嘴，他想要狠狠咬下去，咬在自己垂涎已久的地方。 　　…… 　　姜继夏抛弃一切。 　　百般哀求。 　　…… 　　他终于得偿所愿。 　　柔软且散发着芳香，姜继夏心潮澎湃，前所未有的激动充斥身心。 　　姜继夏眯上眼睛，想要沉醉下去，但心中的满足感还未散开，他便发现失灵了。 　　牙齿咬下去，注入自己的信息素后，自己期待的反馈没有出现，再多的信息素都石沉大海。 　　不可能。 　　姜继夏惊慌地再三实验，绝望地发现空虚和热度席卷重来，比上一次更猛烈。 　　为什么会无法标记？ 　　姜继夏脑子成了一片浆糊，本能的不甘化作更深的热度。 　　姜继夏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从鼻腔里身体自发而出。他身体绷紧了。 　　“嘶——”焦文抽着冷气，他拍拍姜继夏的头，示意他放松牙关。 　　姜继夏松口，焦文立马推开他的脑袋。 　　“我想要、”姜继夏的诉求被打断，他身体动作一顿。 　　…… 　　陷入疯狂…… 　　…… 　　姜继夏远比焦文要来得兴致勃勃，他无法标记后无处发泄的热意，都变成了他缠着焦文的热切。 　　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你想要什么？” 　　“焦文。” 　　“你喜欢我吗？” 　　“喜欢。” 　　男人尤带汗渍的手臂拨开额前的头发，将面容完整地露出来。 　　“我是谁？” 　　“焦文。” 　　…… 　　“错了。” 　　黏腻、无处不在的味道和氛围。 　　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形成世界的倒错感。 　　“我是谁？” 　　刻在心脏上的面容凑过来。 　　“焦文。” 　　“……我喜欢的人。”姜继夏呼出热湿的气体，“我的爱人。” 　　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晶莹，望向他时柔软而多情。 　　被注视的感觉…… 　　姜继夏心脏升起一股酥麻，让这双眼睛的主人感到满意似乎能驱散他的渴求。 　　易感期无法标记，他迷失混乱在另一种感觉里，挣扎着下沉，被摁着爱上。 　　…… 　　房子里只有姜继夏和焦文两个人，和学校请完假，无人再来打扰他们。 　　“有点痛……”姜继夏抬起手腕，晃了晃绳子。 　　焦文从姜继夏的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稍稍宽大的衣服衬得他有几分柔弱。焦文俯身亲亲姜继夏，抬手给他解开绳子。 　　亲吻好短暂。姜继夏不舍地分开，乖乖地等待着。 　　“想要吃什么？”焦文揉了揉姜继夏红肿的手腕。 　　“什么都可以。”姜继夏想要抓住焦文的手，“桌上有餐厅的联系方式，可以点餐送过来。” 　　“好啊。”焦文抽回手，后退一步，不再和姜继夏有任何肢体接触。 　　空虚感席卷而来，焦文离开后像是有冷风吹来，一下子占满周围的空间，姜继夏瑟瑟发抖。 　　“想要。”姜继夏伸手，他跳下床，腿一软，踉跄着直接扑入焦文的怀里。 　　焦文稳稳地接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没一会儿，自己后颈的腺体处柔软潮湿的感觉传来。 　　“别闹。”焦文掰着姜继夏的下巴，躲开，“餐厅联系方式放哪了？” 　　“楼下。”姜继夏说。 　　只是在自己的房间度过了十几个小时，但姜继夏感觉度过了几个月，打开房门时恍若重生。 　　抓着焦文的手一紧，姜继夏一时竟然莫名其妙地心生胆怯。 　　“需要我抱你下去吗？”焦文体贴地问道。 　　让Omega抱自己也太不像话了，姜继夏这么想着，他恢复的力气完全够他走路下楼。 　　姜继夏摇摇头，伸手揽住焦文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嗅取味道。 　　“我不需要别的……”姜继夏喃喃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能是未清醒的胡话吧，“想要拥有你……” 　　“有这么喜欢吗？”焦文轻笑声从耳边传来，引起一阵酥麻。 　　“……喜欢。” 　　想要标记。 　　想要独占这股味道。 　　Alpha的天性和他的性格，促成他庞大得化为执念的欲.望。 　　焦文牵着姜继夏的手，来到楼下，把手机塞到他手里，“打吧。” 　　微凉的金属触感唤醒姜继夏，他面上无知无觉地露出迟疑。 　　和外界的通讯方式…… 　　焦文看着陷入挣扎的姜继夏，“不饿吗？” 　　姜继夏抬头，掩饰般匆匆问道：“饿，饿了。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点吧，我不挑。”焦文说完，离开餐桌前。 　　“你要去哪！”姜继夏的反应颇大，他几乎立即想要跳下来跟在他身后。 　　“不许跟过来。”焦文先呵止他的行为。 　　姜继夏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隔着玻璃看见了大餐，但兜里空空、只能干看着的乞丐。 　　这个比喻真新鲜，毕竟姜继夏可是姜继夏，有什么他想要却得不到的呢？ 　　焦文绕步到饮水机旁接水，顺手把窗户打开透气，风一下子吹散了空气中的味道。 　　快闻不到焦文的信息素味道了。 　　姜继夏死死咬着嘴唇，想要立马跑到焦文身边的欲.望和焦文说的不许跟过去的话在身体里打架。 　　“点完餐再过来。”焦文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我现在又饿又累。” 　　姜继夏身体微微发烫，他克制着，在一堆卡片里稍稍筛选，拨通一家留有印象的餐厅。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姜继夏焦躁不安地在原地打转转，想要过去，焦文说他饿了，先点餐，想快点点餐…… 　　接通电话后，姜继夏完全不管那么一堆的礼貌招呼，直奔主题开始报上菜名，确认地址后电话一挂，飞一般地跑回焦文的身边。 　　“要喝水吗？”焦文问。 　　“要。”姜继夏说完却迟迟没有动静，他在短短时间里习惯了吐露自己的想法，表达自己的内心，但不作动作，等待提问人的下一步。 　　焦文因心中的满足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姜继夏现在的模样，玩笑般问道：“是等我喂你吗？” 　　姜继夏不否认。 　　焦文顺意再接一杯水喂他，心中稍有惊讶，他以为姜继夏这种自尊心高的大少爷，想他服软还有得磨。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女人，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发射霸总wink~ jpg.） 第42章 　　在这所房子里, 持续了四天的交缠，除了吃饭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在房间里度过。 　　姜继夏的房间不带有任何隐私和神秘, 另一个人的气息霸道地占据了每一寸地方, 连在衣柜的角落里，都能接触到之前疯狂发生过的事情残留下来的痕迹。 　　焦文侧靠着洁白的墙, 低头看着手机, 宽松披在身上的衬衣遮到大腿中间, 脸上专注的神情令姜继夏感到一丝恐慌。 　　有什么人比我还要吸引你的注意力吗？ 　　焦文唇边带笑，回复乔浩荣的信息。 　　焦文：我明天就能回去了，可能有机会能看到你的比赛哦 　　肩上一重, 在几天里熟悉起来的味道黏了过来。 　　姜继夏从背后抱住焦文, 把他圈在怀里，低头埋进他白皙的颈窝里。 　　“你在和别人说话。”姜继夏闷闷地说, 他呼出的热息喷洒在肌肤上，带起几分痒意, “你说过你这几天时间都是我的。” 　　“你不累吗？”焦文反手摸摸姜继夏的头，偏头小声说了什么。 　　“不是因为累才腿软。”姜继夏耳尖红透，他现在成了黏人的老虎, 可爱的毛绒绒和Alpha余生具有的危险性结合在一起。 　　“太喜欢了……”姜继夏的唇瓣在焦文颈部周围游走，含糊的话藏掖在亲吻的间隙里。 　　Alpha会对自己亲密的Omega产生占有欲，想要标记，想要无止境的运动。 　　想要独占这股信息素。 　　姜继夏一边痛苦一边愉悦地承受着一切, 无法占有的不安躁动和身体上的感官争夺着地盘。 　　焦文感觉到姜继夏再一次在自己的腺体上磨牙，反复折磨着那一片的皮肤, “都被你咬破皮了。” 　　焦文离开姜继夏的怀抱, 转身推了推他。 　　姜继夏如风中的柳枝条, 轻轻一用力便扑进床铺里。 　　不用思考也可以吧……姜继夏看着焦文走近，心中生出无限的柔软，只要能触碰着眼前人，其他的思绪都暂且往后退。 　　…… 　　焦文把书包放到座位上，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便被盛向勾着手臂拉到教室外。 　　“你今天到得好晚。” 　　“犯困多睡了一会儿。”焦文说，他背脊挺直，神态自然。 　　盛向暗暗观察，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否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如果焦文和姜继夏真的作了标记，三四天的拖延又能改变什么呢。 　　盛向心里松了一口气，姜继夏和焦文两个人同时请假，难免不让人多想。她问起焦文，焦文也只是是感冒了才请假，没有透露别的。 　　“你知道姜继夏和你一样请假了吗？”盛向说着，透过窗户玻璃似乎隐隐感到姜继夏有投过来视线，她连忙收回视线。 　　焦文点点头，笑容里毫无阴霾，“……请假的时候他有来看过我，可能在那个时候把感冒传给他了。” 　　Alpha的身体素质会这么轻易地感冒？盛向感到奇怪，她把疑惑留在心里，见焦文好得七七八八了，和他多聊了几句离开时班级里的事情。 　　上课铃声响起，焦文回到自己座位上，心无旁骛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给其他东西一点眼神。 　　姜继夏心情烦躁，他控制自己，暗示自己不要去在意，脚尖却踢了踢墙壁，泄露他的情绪。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姜继夏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他在放学后和焦文提了分手，然后生活连接到现在。中间那四天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 　　只有他一个人被施了魔咒，徒增迷恋。 　　姜继夏抬手撑着脸颊，手指搭在鼻梁上，遮住自己半边脸。 　　焦文的味道…… 　　姜继夏的座位靠着走廊窗户，左前方的窗户开着，那里站着两个他熟悉的身影。 　　焦文和乔浩荣，两个人偶尔提高声量的交谈，声音溢散到姜继夏桌前，钻进他的耳朵里。 　　让他不想听也听着，扰动他的心脏。 　　乔浩荣侧身往姜继夏的座位那看一眼，见人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才开口问焦文，“你和姜继夏最近怎么不一起走了？” 　　他猜想过两个人分手，但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在冷战。”焦文背靠在窗台上，绷紧的衣服勾勒出他背部、肩膀的线条，后颈仿佛在被视线舔.舐。 　　乔浩荣惊讶。 　　“你那是什么表情。”焦文笑出声，他笑得前俯后仰，肩胛骨随着他动作，像是蝴蝶扇动翅膀。 　　姜继夏摸过活动着的肩胛骨，带着湿意，触感好到手指像是被黏在皮肤上了一般。 　　那只蝴蝶在他身上扇动过翅膀。 　　“冷战才是最正常的吧。”焦文说，“以他的性格，对我越来越平淡了。” 　　这倒是真的，乔浩荣心里悄悄讶异，他没想到焦文能对姜继夏的本性有一定程度的认识。 　　“但是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全心全意喜欢我的哦。”焦文的笑容里有几分不惹人讨厌的得意。 　　乔浩荣心生同情，他对眼前这位Omega的境遇也有了解，和姜继夏在一起之前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喜欢上姜继夏后被袁昱针对，变成现在擅长交际且开朗的模样，一定作出了巨大的努力。 　　“……谈恋爱不能什么都投进去。”乔浩荣劝道，“借着冷战好好思考冷静。” 　　“你们说了差不多的话。”焦文脸上飘上红晕，他抬手轻轻拢了拢耳边的黑发，羞怯地说：“姜继夏也觉得我黏人，Alpha是都不喜欢黏人的Omega吗？” 　　喜欢！ 　　乔浩荣内心回答，但他不好说出像挑拨离间一样的话，问道：“你们就因为这冷战？” 　　“主要是因为这个。”焦文说：“我也知道黏人不好，但是恋爱的话，就想跟在他身边……对吧？” 　　焦文由下而上抬起水润的眼睛，不安地寻求认同。 　　乔浩荣手一下子捏紧了，“对、对的。” 　　圆珠笔的笔帽从笔身掉落，姜继夏手里的笔被压到极限，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塑胶壳崩开碾成碎片。 　　那是什么表情，姜继夏前所未有地讨厌乔浩荣那张脸，和焦文靠得近、能闻到味道吧、能看见笑容吧、能注视着嘴唇吧，还摆出一副蠢样。 　　姜继夏因为缺氧身体自主深吸一口气后，才发觉刚刚自己不知不觉屏息了。他借此干脆再深呼吸一次，……他没有嫉妒。 　　他是在讨厌乔浩荣和自己以前的Omega站在一起，即使分手了Alpha也不喜欢自己以前的Omega和别人在一起，这只是Alpha的骨子里的劣性根而已。 　　只是Alpha骨子里的劣性根。 　　姜继夏专注于自己，而忽略了周围。因为他的低气压和难看的脸色，身边出现空白地带，高分贝和笑闹都贴上封条。 　　窗户被推到底，风灌了进来，焦文从窗户那探进身子，在姜继夏桌面上留下一片阴影。 　　仿佛有无形的手抬起姜继夏的下巴，强硬地命令他看向焦文。 　　焦文的眼神有掠过他，姜继夏无比确信，短暂且不经意的一瞬间里，两个人有在对视……吗？ 　　我有映进他的眼睛吗？ 　　“盛向！” 　　焦文向教室里另一角摆摆手，“过来过来。” 　　“什么啊？”盛向问。 　　“来嘛来嘛。”焦文偏头对她笑着，漂亮又可爱。 　　盛向放下手里的事，同意了。 　　焦文退出去，手放到窗框上，稍一用力，关上了窗户。 　　严严实实，不再泄露一丝气息。 　　姜继夏成了舞台剧下的观众，他是静默的一员，窗外焦文飞扬的神色和笑容，他触碰不到丝毫。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世界是灰色的, 在姜继夏的感知里，无论是父母、朋友还是身边的路人，大家都十分的平庸、麻木, 没有丝毫的新意。 　　所以他才会在发现焦文后, 迅速对其产生兴趣。从未受过挫折的他有着十足的勇气，想做就做, 无需考虑后果。 　　周围人不断的反馈, 增强着他这份自信与骄傲, 这次也不例外。 　　能纳入手中的东西，似乎也在渐渐失去光泽。 　　但这次他喜欢上的不是物件，而是人, 是一个他捉摸不定的Omega。 　　焦文的存在感在一夕之间变得浓烈起来, 变成了纯粹的色彩，牢牢抓住他的目光。 　　焦文从自己进教室开始, 便感觉到有一股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像是脚底的口香糖，怎么也甩不掉。 　　他坐到自己座位上, 低头翻开书页，突然抬头向有预感到方向看去。 　　姜继夏快速甩过去的头。 　　Alpha盯着窗上的边框，一动都不敢动, 浑身僵硬的模样一眼就能看出做了什么亏心事。 　　姜继夏入定般静坐良久，心中感觉这么久应该没有人在注意自己了，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偏头悄咪咪地再次看过去。 　　！ 　　焦文像是潜伏已久的猎人, 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姜继夏的视线。 　　想要躲开……但是似乎灵魂陷进了焦文黑色的眼睛里，内心大喊大叫, 眼神却挪不开。 　　焦文翘起嘴角, 像猫咪一样可爱。 　　‘我是谁’焦文无声作出口型, 说完后却不在意姜继夏的回答，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焦文’ 　　‘我喜欢的人……我的爱人……’ 　　答案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堵在姜继夏的喉咙口，如同坚硬粗糙的石块，快把他喉咙磨出血。 　　不，不是这样。 　　姜继夏狼狈地收回视线，他局促地呼吸着，胸膛起起伏伏，目光落到自己腿.间，脸色更为难看。 　　一把扯出抽屉里的外套盖在腰间，姜继夏趴在桌面上，脸埋进臂弯里，我……我不喜欢他……错觉、错觉，是身体的分泌紊乱产生的错觉。 　　恍惚间似乎又那股白天黑夜都在缠着他的木质香调，姜继夏对自己的感知错乱习以为常，他甚至觉得自己血液里也应该是那股香味才对。 　　姜继夏用手捂住嘴鼻，眼睛紧闭。 　　…… 　　“快点快点。”盛向催促道，她一早收拾好了书包，站在焦文桌前急跺脚。 　　“和你说的时候不是还不感兴趣吗？现在突然这么着急？”焦文拉上外套拉链，问道。 　　“我刚刚看见他们发的现场照片了，看上去特别热闹。再迟一点去，比赛都要结束了！”盛向被挑起兴趣后，放学前最后的十分钟里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直接飞到体育馆去。 　　现在举行的比赛是和隔壁校的篮球比赛，乔浩荣是学校篮球队主力，邀请了焦文和盛向一起去。 　　盛向想到什么，开口前下意识瞥了空着的姜继夏的座位，压低声音说道：“我感觉乔浩荣也挺不错的，打篮球的样子会更帅哦？” 　　焦文笑了笑，他推着盛向往外走，“行了行了，我们走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先去买水？吃的？为什么我们班刚好今天放得这么晚啊，匆匆忙忙的……” 　　…… 　　焦文内心对篮球，运动都不感兴趣，体育馆里人山人海，他和盛向费力挤了一会儿终于坐到前排预留的空位上。 　　“好多人。”盛向前后左右都看看，看到几件眼熟的校服，说道：“有不少是外校的吧。” 　　“嗯。”焦文应了一声，没去管正在兴头的盛向有没有听到，他调整位置，把书包塞到背后。 　　“啊啊啊啊啊——” 　　“姜继夏——” 　　“6号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欢呼声淹没焦文的听觉，他被吓得一抖，神情有几分反应不及的怔愣。 　　好漂亮…… 　　姜继夏的眼神把焦文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他在比赛中全程都在关注着那空出来的座位，焦文刚坐下，他就发现了。心神一定，带着张扬的意味更加认真地对付对手。 　　焦文在接下来几十分钟里，耳边都被姜继夏的名字和6号填满，如同海浪，尖叫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乔浩荣不是主力吗？他人呢？”盛向还记得邀请他们来的人是谁，眼神在球场里寻找，但目光总会被更加活跃的姜继夏拉走视线。 　　“太卖力了吧……”盛向咋舌。 　　姜继夏平日无论做什么，总带着几分矜持劲。让人觉得他做出再优秀的成绩，也是留有余地的轻轻松松。 　　现在他在球场内大汗淋漓的模样，不见那份一直维持着的游刃有余的气质。 　　“乔浩荣是9号。”焦文完全不关注比赛的状况，他的眼神也不随着篮球跑，反而能轻松地在一群人里找出乔浩荣。 　　乔浩荣跟着跑了两步，久久参与不进攻防，他不免有些泄气，脚步慢了下来。 　　目光在观众台上一扫，乔浩荣看见了在比赛快结束时到场的焦文和盛向。 　　焦文伸手挥了挥，作出加油打气的动作。 　　精致漂亮的Omega给你加油，谁不振奋？乔浩荣脸上一喜，正要也举手回应一下。 　　砰地一下，篮球结结实实砸到他胸口。 　　姜继夏拍掉对手手上的球，球一飞，正好直接砸中了他。 　　“进攻进攻！” 　　篮球弹向另一边，乔浩荣刚反应过来，准备去抢球，结果在刚刚的松懈里没注意别人的站位，一堆人涌过来，他被撞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 　　焦文身后Beta的高音简直要穿破鼓膜，场内姜继夏被人撞了一下，身形偏了偏，依旧把篮球漂亮地投进了篮筐里，终结了这场比赛。 　　“我要认识这个Alpha！！” 　　周围的欢呼声和各种呐喊混在一起，焦文在里面听到了各种热情的发言。 　　“赢了！”盛向举起拳头欢呼，兴奋得双颊生红，“明天假期到手！！” 　　转身对向焦文疑惑的神色，盛向眉飞色舞地告诉小伙伴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我右边的Beta说，开赛前奖励加码，我们学校赢了明天就放假！” 　　难怪大家热情那么高，焦文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自己跟不上校园背景的人物思想了，一个学校间的篮球比赛，体育馆居然都坐满了。 　　兴奋、送花、庆祝、情绪冷静，热闹后外校学生最先离场，接着是后排的学生。 　　盛向和焦文两个人坐在最前排，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干脆坐下来聊了起来。 　　“我记得姜继夏不是篮球队的吧，怎么在队伍里？”盛向问焦文。 　　焦文抿唇，“……我也不知道，他没和我说过。” 　　见焦文的脸色，盛向识趣地不再追问，她环顾四周，感到眼前一亮，转头问道：“你有急事吗？” 　　焦文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接着说：“你如果有急事就不用等我了，我去要个联系方式回来。” 　　焦文顺着盛向的视线，看见隔壁学校篮球队的一个队员在球场边上拿东西，心神领会。 　　他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听到有人喊他。 　　“焦文。” 　　焦文先是左右看看，后反应过来声音在球场里。 　　乔浩荣换回了常服，头发只是粗略擦了擦，半湿着。 　　“下来，带你从别的路出去。” 　　“好。”焦文应道，他拎上自己的书包，准备下去，却没找到能下去的路。 　　乔浩荣一下子也没想到，他上前一步看了看高度，仰头说：“不高，你翻过来，我接住你。” 　　焦文犹豫。 　　“不用怕，绝对稳稳地接住你。”乔浩荣说，“我剩余的力气够举起十个你了。” 　　焦文被逗笑，他凑过去先把书包扔给乔浩荣，然后翻过栏杆，小心翼翼转身站在栏杆外的空隙上。 　　只是一个转身的空隙，焦文扶着扶手，看见了几步之外的姜继夏。 　　姜继夏身上还穿着那件6号球衣，发梢正往下滴着水，黑色的眼睛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站在原地看着他。 　　焦文垂下眼睛看下边的乔浩荣，蹲下身像招呼小狗一样招招手。 　　“别害怕啊。”乔浩荣说。 　　焦文问道：“你想要什么？” 　　“啊？”乔浩荣一愣，“你是要送我东西吗？” 　　“庆祝你们比赛赢了嘛。”焦文的嘴角翘起，“什么都可以哦。” 　　“你想要什么？” 　　乔浩荣仰视焦文，感觉他背光的面容在说出这句话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蛊惑感，什么都可以吗？说出来就会被实现的？ 　　乔浩荣思绪被搅混，他张了张嘴巴，说：“我……” 　　身侧一股大力传来，乔浩荣猛然被撞开。 　　他一个踉跄，差点再一次直接摔到地上。 　　“你他妈、”乔浩荣心中充满怒火，稳住身形后第一反应便是要骂人。结果对上一双压抑、暴虐、漆黑得看不到自己影子的眼睛。 　　话语一滞，乔浩荣下意识后退半步。 　　姜继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头看向焦文。 　　看到乔浩荣差点狠狠摔一跤，焦文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带着值得玩味的笑容垂眼看姜继夏。 　　要说焦文看乔浩荣时，是因为高度差而俯视着，那他看姜继夏时，带着纯粹的居高临下之感。 　　“怎么办——”焦文软软地拖长尾调，他偏头苦恼地说，“我下去的楼梯被撞开了。” 　　“楼梯有被撞坏吗？”焦文看向乔浩荣，询问道。 　　乔浩荣被焦文一打岔，情绪稍缓，正想顺着他的玩笑话回复，又被人抢了话。 　　“他不能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其他人闹出来的动静都成了背景板, 这一片区域被人为地划成了舞台。 　　姜继夏的发言无人理睬，焦文看着乔浩荣，等他的回答。 　　“……”乔浩荣很想能轻松回答说没有, 他过来接住焦文, 但身旁Alpha身上的低气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再怎么说乔浩荣也是一个Alpha, 被人捧着簇拥着, 今天却被姜继夏下了几次面子, 他心里憋屈，脸色难看起来。 　　焦文在空气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新、冷淡, 在这一片地方四散开来, 带来压迫感。 　　焦文见乔浩荣回答不了，他没了笑意, 冷淡地对姜继夏说：“能别挡路吗？” 　　姜继夏心中的愤怒一滞，焦文的态度勾起回忆, 他喉结上下滚动，说：“……别让他抱你。”比起先前愤怒强硬的口吻，他现在几乎在哀求。 　　“哦？”焦文嘴角扯出一抹不带善意的笑容, “你是谁啊？你说的我就听？” 　　一瞬间，姜继夏仿佛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他们都听到了焦文说的话，都在看他笑话。 　　恐惧和不安促使姜继夏的身体向焦文靠拢, 他不由自主地躲进焦文的影子里，似乎藏身在这能给予他站立不倒的勇气。 　　把Alpha的脸面往地上踩, 乔浩荣都被焦文的话惊到了, 忘记生气, 目瞪口呆地看着姜继夏的身影。 　　姜继夏的自尊心在流逝的时间里一点点碾磨，他垂着脑袋，拳头紧握，心中不甘心、痛恨、懊恼交织着，但脚下依旧迈不开步伐。 　　如果……如果他走了，焦文会和别的Alpha亲密无间，身上的信息素互相渗透，他痴迷的木质香调里夹杂着丝丝异味。焦文皮肤的温度、感官都被乔浩荣污染，刷新关于他的记忆，不记得他的所有…… 　　焦文看着姜继夏咬紧牙关，球衣衣领露出来的一片肌肤都已经躁得生红，但还是直愣愣地站在那，不肯走。 　　焦文说道，“抬起头。” 　　姜继夏身体被操控，他抬头，对上焦文的眼睛。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的身体被自己的另一个灵魂接管了。 　　“你是谁？” 　　“……姜继夏。” 　　“我是谁？” 　　“焦文。” 　　“我们有什么关系吗？”焦文问他，眼睛里充满看好戏的意味。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以折磨姜继夏为乐。 　　姜继夏嘴巴紧闭，痛恨起以前的自己。 　　“前任？”焦文直接说，“纠缠不休的前任？” 　　在感情里，没有对错，只有强弱，谁占据上风，谁便春风得意。 　　“站稳。”焦文说，他松开扶手，跳了下来。 　　姜继夏心一慌，张开双手稳稳地抱住了焦文，阔别已久的木质香调终于落到了他怀里。像是天赐的礼物，姜继夏全身的毛孔舒张，汲取着信息素的味道。 　　“喜欢吗？”焦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继夏溃散的理智被惊醒，他呼吸一滞，沉默着不答话，但手还紧紧抱着焦文的腰。 　　焦文按着姜继夏的肩膀推开他，对一旁愣在原地的乔浩荣扬了扬下巴，“走吧。” 　　刚刚还在耳边问喜不喜欢，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开，姜继夏没有迟疑的时间，伸手抓住焦文的手腕。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他不想焦文离开。 　　焦文斜看了他一眼，姜继夏又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 　　不能靠近焦文，不能和焦文说话，姜继夏后退半步，如果他想要维持自我，就应该远离焦文。 　　焦文不在意姜继夏的想法，他离开在他人眼里突然发疯的姜继夏，朝盛向那边走去。 　　乔浩荣离开前偷偷瞥了眼姜继夏，他不明白这两个人的状况，但姜继夏显而易见处于下风。见人受挫，他心里有几分隐秘的快意。 　　“走啦。”焦文拍拍盛向的肩膀，语气轻快。 　　盛向跟上焦文，小声问道：“把……人晾在那里，不会出事吧？” 　　“他一个Alpha，能出什么事？”焦文给她一个讶异的眼神。 　　“也是哦。”盛向反应过来，她刚刚被姜继夏身上失魂落魄的气质迷了眼，一时忘记身份心生同情。她应该坚定站在焦文这边才是，焦文那么喜欢姜继夏，两个人吵架肯定是姜继夏先做了些对不起焦文的事。 　　同情Alpha倒大霉，盛向心里默念。 　　比赛场上，虽然乔浩荣一点风头都没出，但好歹参与了，顺他意三人依旧结伴去庆祝。 　　既然是庆祝比赛获胜，自然少不了讨论赛况，也就避不开不久前吸引了全场目光的姜继夏。 　　“说起来，姜继夏是踢足球去了吧，怎么又跑到篮球社了。”盛向提出疑惑。 　　“前两天教练把他带过来的，我也不明白，快比赛了突然参人进来。”乔浩荣是个反应不灵光的人，他想了想，抱怨道：“他进球队以后感觉跟吃了炸药一样，跟以前比脾气差多了。” 　　“刚刚也是，我差点被撞得又摔一跤。球场上也摔了一跤，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乔浩荣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抱怨。 　　这人真没发现姜继夏是在针对他吗？盛向无奈，主动去抱有Alpha的Omega，不知道该说是迟钝好，还是绿茶而不自知地好了。 　　焦文早就猜到姜继夏会出现在比赛场上，在体验过极近的距离后，骤然失去，仿佛上瘾一般想要再次追求那种快乐。无论是眼神还是气息，只要能沾上一丝，便能让他暂时摆脱那种无止境的渴望。 　　这样的条件下，一个光明正大能让焦文眼神落到他身上的机会，姜继夏怎么能不挤破头地去争取呢？ 　　系统表示无法理解，“姜继夏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他应该知道玩家是喜欢他的呀，直接来找你不行吗？” 　　焦文听着乔浩荣的废话，捏着薯条沾沾番茄酱往嘴里送，心里解释道：“这个世界背景里，Alpha的设定可以说是自带天之骄子光环，更何况姜继夏自身条件和家庭背景都十分优越。他的自尊心，比常人要强得多。” 　　“在易感期里，他沉溺进去，催眠自己是因为特殊时期。而恢复正常后，没了状态的催动，他找不到借口接受在我面前一败涂地的自己，自然不停地在折磨自己。” 　　系统绕得有点晕，“……所以姜继夏到底喜不喜欢玩家？” 　　“喜欢？”焦文重复念道，他平淡笑了笑，自傲与不屑藏在那双让姜继夏感到害怕的眼睛里，“我需要他的喜欢吗？” 　　“我只是想要他的崩溃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哦，有点卡文 　　在努力收尾了_(:з」∠)_ 第45章 　　顾及着焦文和盛向是Omega, 三人的聚会并未进行到太晚，分别时天色未暗。 　　焦文和其他两个人分别后没多久，手机突然想了,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娄敏心, 那个跟在焦文身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吹捧他、对他十分崇拜的女Omega。 　　焦文接通电话, 一阵混乱后的声响后, 里面传来却是争执声, 杂乱无章的动静和人的尖叫呵斥。 　　“疯了、” 　　“……神经病” 　　“滚！” 　　只听到零碎几个字眼，电话和来时一样突然，很快被挂断。 　　焦文看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没有过多犹豫, 转身往学校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高大身影顿住，但稍一迟疑焦文马上要到拐角处了, 他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上去。 　　学校教学楼已经关上了，焦文看到紧锁的门窗, 绕到教学楼后面，绿化带角落那一处。 　　这里地方偏僻、隐蔽、没有摄像头，有不少冲突都隐藏在这, 学生们基本心照不宣地远离这里。 　　焦文回拨娄敏心的电话，果然听到有铃声响起。 　　“原来在这。” 　　恶意联结在一起的群体，正猖狂时，听到身后有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看起来为首的Beta回身, 眼神上下打量焦文一番，疑惑道：“Beta？” 　　不怪他认错, 焦文比普遍的Omega要高, 身型要结实一些, 更让人错乱的是他的气质，没有大多Omega被娇惯出来的高傲。 　　娄敏心看清站在另一端的焦文，牢牢护着头的手松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Omega，她最近就是当这个人的狗腿……”这个群体里唯一的Omega显然是认识焦文的，她对为首的Beta解释。 　　不行，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焦文会因为她被牵扯进来……娄敏心心里一阵恐慌，她不知不觉捏紧拳头，手背上有着不少的刮痕。 　　焦文会来这里是她没有藏好手机的错，不能继续扩大错误了。 　　蜷缩在地上的娄敏心突然发力，想要冲出群围，她撞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Beta，但没跑两步，便被人扯住了头发。 　　特意堵住娄敏心不让她跑的人群，怎么可能能让她轻松摆脱。 　　娄敏心痛苦地随着身后人手上的力道后仰，摔倒在地，双手想要去抢自己的头发，也很快被别人按住。 　　那个抓住娄敏心头发的Beta正满心得意地看着这个女Omega被控制在自己手中，酝酿着的话到了嘴边，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焦文一腿横踢过去，直接把那个Beta踢倒，面朝下摔个狗吃屎。 　　借力书包一甩，狠狠砸到其他几人的脸上，焦文拉起娄敏心，让她躲到自己背后。 　　娄敏心顾不上头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跑到焦文的身边。 　　面朝下摔到地面上的Beta发出哀嚎，脸上被蹭破皮伤势不重，主要是牙齿被磕掉，捂着嘴巴血流了一手。 　　其他四个Beta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在自己这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有Omega敢先动手。 　　“这些什么人？”焦文面对围堵脸色不改，背对着娄敏心问她。 　　“应该是宁月找的其他学校的学生。”娄敏心心慌得不行，努力镇定下来回答，“她是隔壁班的，我和她闹翻了，今天特意找人堵我。” 　　“你早说我不就帮你摆平了吗？”焦文不慌不乱，输人不输阵，见人脸色难看起来他也熟视无睹，“几个小角色把你闹得这么难看，多丢脸。” 　　“玩家……”系统再三看看焦文的Beta身体数值，没看出什么不一般，“你在世界设定里，是打不过四个Beta的。” 　　“嗯，我知道。”焦文回道。 　　“你知道？”系统说，不，你不知道，你对自己多么不经打一点儿也不了解。 　　“谁说需要我动手了？”焦文目光根本没有落到面前的对手身上，背景板一样的角色，他不想废丁点心思在上面。 　　躲在焦文身后的娄敏心闻到一股侵略性极强的香味，在闻到后的几秒里，鼻腔便被这股香味牢牢占据了。 　　焦文的轻松是强装出来的吗？实际上的紧张导致信息素味道溢散出来了。 　　左边的Beta骤然发出一声惨叫，娄敏心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见到眼熟的身影两三下解决了那个她忌惮的Beta。 　　焦文和娄敏心站在原地欣赏了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 　　“我能明白这个世界Alpha受欢迎的原因了，美丽又强大的身体，被救助时感激和慕强的情绪，设计者对于Alpha真是偏爱。”焦文心里感叹。 　　姜继夏在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时，发现一切已经结束了。他望着躺在地上的人愣了愣神，抬头看向焦文。 　　焦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眼里是□□裸的嘲讽。 　　心里的想法仿佛在这一眼下无所遁形，姜继夏心中愤怒与羞耻一起涌现，他发泄地踢了一脚躺在脚边的人，低吼道：“滚！” 　　找来人堵娄敏心的宁月因为不参与围堵而躲过一劫，跟着其他Beta一起颤颤巍巍地逃走了，看那样子，应该也生不出再找麻烦的勇气。 　　“谢、”娄敏心想要对姜继夏道谢来着，但她一看焦文和姜继夏之间的气氛，把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她还是分得清楚姜继夏到底是在救谁的，也分得清自己依附于谁，焦文不说话，她保持沉默为好。 　　“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焦文侧身问她。 　　娄敏心摇了摇头，除了焦文的目光，她还感知到了来自姜继夏的视线，令她毛骨悚然的视线，头摇得更快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来通知我。”焦文的手按在娄敏心的肩头，温声安抚道：“不要一个人逞强。” 　　“嗯嗯，我看人太多了，原本打算明天上学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娄敏心为少有的亲近羞红了脸，她头不自觉地低下去，“我害怕连累你受伤……” 　　焦文捡掉娄敏心粘在衣袖上的树叶，说道：“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娄敏心享受焦文在她耳边说话，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响起。但她的危机感使她身体自发地起鸡皮疙瘩。 　　姜继夏的不敢看焦文，眼神便落在了夺走焦文注意力的娄敏心身上，仿佛捕食者一样凶狠打量的眼神，快让娄敏心窒息了。 　　好在，焦文主动结束了娄敏心的甜蜜与痛苦。 　　“赶紧回去吧。”焦文松开手说道。 　　娄敏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感到遗憾，她乖乖点头，小跑到一边捡起自己被扔在地上的东西，不敢多看姜继夏一眼，匆匆跑过去。 　　娄敏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焦文收回视线，侧身，看向姜继夏。 　　姜继夏低下头，像是犯了错不敢正视的小狗狗。 　　焦文一步一步走近，无人路过的静谧的校园角落，以姜继夏优秀的听力，他都能听到焦文鞋底和地面碎石子的摩擦声。 　　他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不知不觉竖起了耳朵。 　　“……第三者终于走掉了。”焦文说道。 　　那股令人头脑发昏的信息素香味越来越近了，……好好闻。姜继夏鼻子稍稍一动，僵硬住身体。 　　“你是这么想到哦？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高兴？”焦文用笃定的语气说出了疑问句。 　　姜继夏呼吸一滞。 　　“想不到姜继夏会做出像变态一样偷偷跟在别人身后的事啊？”焦文笑眯眯地说，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把以前的自己骂了进去，他变态得坦坦荡荡，姜继夏呢？ 　　“抬起头。” 　　又来了，姜继夏心里说道。 　　他再一次体会到大脑被操控的感觉，抬起头直面焦文的目光。 　　焦文和他对视一眼后，眼神往下面转了一圈，抬眼看他时又是那种带着点嘲讽、不屑的笑容。 　　焦文靠近，放轻声音，说道：“又在悄悄闻我的信息素味道了？……” 　　最后的称呼让姜继夏瞳孔一缩，呼吸略为急促起来。 　　“我说的没错吧。”焦文偏头，耳后黑色的发丝因为重力脱离位置，在姜继夏眼前晃荡，“你现在像个Alpha吗？” 　　“你不像个Alpha。” 　　“姜继夏。”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似乎答案令焦文感到愉悦，他笑出声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红嫩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发出的声音在直接敲击姜继夏的心神。 　　“你像个Omega。” 　　“是那种可怜兮兮，没有人愿意标记你的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我今天一定早点更，把我的鸽子翅膀压在这里为证！ 第46章 　　不要靠近焦文。 　　这是姜继夏每天醒来后会第一时间告诫自己的话, 他在床上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空虚。 　　席卷灵魂的空虚在第一时间侵占他的思维，姜继夏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闻。 　　他处在艰难的戒断时期, 似乎只有在和焦文在一起时，他的灵魂才是轻盈得随时在跳跃。焦文离开后, 灵魂像是淋了一场大雨, 湿漉漉、沉甸甸。 　　姜继夏时时刻刻都在被吸引, 时时刻刻都在维护自己的尊严。 　　那四天的感知错乱仿佛是神迹，在满足了他身心的一切后消失。存在回忆里的一句句问答、一个个拥抱和亲吻，姜继夏的灵魂被入侵了。 　　…… 　　“你像个发热期里, 可怜兮兮, 没有人愿意标记你的Omega。” 　　焦文这么对他说。 　　姜继夏被惊醒一般后退两步，想要逃出焦文的包围圈。在周围都是焦文信息素味道的环境里, 他快维持不了自己的冷淡了。 　　“你要是逃走了，我以后都不会见你。”焦文双手抱臂, 都没有伸手作样子去拦一拦。 　　姜继夏脑子一懵，他本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第二天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强大、完美无缺的Alpha, 不会做出跟在焦文身后这种畏畏缩缩的事。 　　但是……焦文以后再也不见他…… 　　姜继夏的脚钉在了地面上，他声音嘶哑，开口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在问我？”焦文诧异地指指自己，提醒道：“现在不是我跟踪你哦。” 　　姜继夏捏紧拳头, 关节咔咔作响，他现在透过焦文的皮肉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 狡猾、张扬、有仇必报、恶劣, 不见一点他最开始喜欢时模样的影子。 　　但是为什么……心还是无法停止因他而生的躁动。 　　姜继夏攥紧胸口的衣服。 　　“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焦文不再逗弄他, 放下手，平静地说。 　　姜继夏刷地转身，他不否认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加快跳动，他唾弃着这样的自己，却依旧无法控制。 　　“……喜欢？”姜继夏声音干涩得厉害，他说：“你的喜欢是以折磨我的方式表达出来吗？” 　　“怎么会是折磨？”焦文走到姜继夏身边，手搭在他肩上，把他往下按。 　　姜继夏顺力半蹲下来，焦文站在他面前，柔韧的腰腹被衣服遮挡着，位置正对着姜继夏。 　　姜继夏喉结上下滑动，他很清楚衣服下是怎样的风光。 　　焦文手捧着姜继夏的脸，弯腰亲吻他。激烈而缠绵，但一次又一次地在姜继夏跃跃欲试想要站起来时把他压下去。 　　动静停下，焦文喘着气分开，他嘴唇越发红润，心情很好地弯起眼睛，邀请道：“要来我家吗？” 　　姜继夏迷茫的眼神逐渐清醒，他浑身发热，视线在焦文身上晃动，最终定格在焦文的脖颈上。 　　“……你想我去吗？”姜继夏问。 　　“当然。” 　　姜继夏想，这个邀约他拼死也要赴约的，但是约会过后呢，明天白天呢，自己会在旁边的枕头上看见这个人的面庞吗？ 　　姜继夏跟在焦文身后，他的眼神聚焦在那一截洁白的后颈上，标记……永久的标记是不是就可以了。把一切失控收回，变回原样。 　　想到焦文会像以前一样，会像他所有见过的被Alpha标记过后的Omega那样，满心依恋，寸步不离地赖在身边，姜继夏心中的渴望被暂时满足。 　　可他自己没有发觉的是，想象里回归平常的焦文，让他的心重新生出熟悉的厌倦和漠然。 　　姜继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满足自己的时候，开始感到不满足。 　　…… 　　焦文把钥匙放到鞋柜上，脱掉鞋子，正准备回头看姜继夏，他的动作被打断。 　　在宽阔的入门口，原木装饰的鞋柜，钥匙金属的撞击声像是开始的枪响。 　　身后强而有力的身躯紧紧箍住他腰，姜继夏鼻尖和嘴巴压在焦文后颈上，深深地吸气。 　　没有什么别的意味在里面，作为安抚情绪的动作，单纯无辜地。 　　那股清冽的香味一下子从空气里溜到焦文身上，无孔不入地想要挤占位置。 　　毕竟时隔已久，可以理解这种热情。 　　“你好香……”姜继夏声音沙哑。 　　他力道失控，动作有些粗暴。 　　沾不上细致温柔的边，但也不是心急。 　　焦文的腰腹显露出来，衣角搭在姜继夏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焦文反手越过自己的肩膀拍拍姜继夏的头。 　　姜继夏条件反射地松开手，下一秒惊觉自己不是松软无力的状态了，作为Alpha，他想要怎么做，焦文根本无力阻止。 　　“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姜继夏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脸上充满欲.望和跃跃欲试。 　　他要今天结束一切，一转攻势，让焦文对他依赖上瘾，以后的发热期都热烈地祈求他。 　　焦文转身吻住他，绷紧的颈部线条纤细而漂亮。 　　姜继夏脑子里刚成形的坏主意被打散，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吻里。 　　跌跌撞撞地进入卧室，摔在床铺上。 　　热情和升高的气温里，姜继夏没忘记自己原来的目标，按在焦文背上的手悄悄收回，准备从口袋里拿出什么。 　　焦文反手顺着姜继夏的手背摸到他的手掌，把手按回自己的腰上。 　　焦文撑起身子，他一腿卡在姜继夏腿.间，一腿跪在床上，他看着身.下的姜继夏微笑着摸过他全身上下的口袋。 　　“这个？”焦文摸出一个透明的小小的塑料封口袋子，约两个指节长宽，里面装着可疑的两片粉红色药片。 　　焦文晃了晃药片，在姜继夏紧张的眼神里，打开袋子，两个圆滚滚的药片躺在焦文手掌心里。 　　焦文张开嘴，把它塞进去。 　　喉结上下滚动。 　　焦文张开嘴巴，吐出舌头，右手手指勾住嘴边，展示口腔内。 　　一片嫩红色，药片消失了。 　　姜继夏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他在上次标记失败后四处查询咨询，发现AO标记失败例子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想要确保标记万无一失，最好是让Omega进入发热期。 　　焦文把姜继夏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轻笑着低头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子，“喜欢吗？想要我进入发热期？” 　　姜继夏看着焦文的眼睛，那里面盛着他的面容，有着晶莹的光亮。他突然感到愧疚，冲动下他脱口而出，“吐掉吧。” 　　促使Omega提前进入发热期的药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 　　“不要。”焦文脸上的笑容因为姜继夏的话扩大，他脸上的神情姜继夏看不懂，只能感觉到底下不可动摇的偏执，“更喜欢我，姜继夏，我是谁？” 　　“……焦文。”姜继夏喃喃道，他仰起头，虔诚地喊出面前人的名字。 　　“记着我、爱着我，我就会一直看着你。”焦文轻声说着，指出姜继夏面前的路。 　　焦文沉下身抱住姜继夏，面颊相贴，嘴唇下是对方的腺体，但这是纯洁而最亲近的拥抱，他们在这一刻心灵前所未有地贴近。 　　姜继夏发出满足的叹息，他追求的就是这个，焦文在他的怀中，温暖的体温，盈满卧室的木质香调。姜继夏找到了心灵的歇息所，在游荡一个星期后，疲惫而满足地享受这个拥抱。 　　焦文后颈腺体处一点点升温，但他眼神清明，并不如姜继夏所想的那样开始发热、思绪混乱、无法控制自己。 　　被满室信息素勾引的，只有姜继夏，全心沉浸在此的，也只有姜继夏。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满室的芬芳。 　　如同营造出暴风雨一样的氛围, 把两人席卷其中，无法思考其他。 　　痴迷的亲吻，黏糊糊的亲密, 姜继夏心里那一块大大的空洞, 终于在这一刻被一点点糊补上。 　　姜继夏的喉咙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一直在寻求的是什么呢？可能只是为了追求能把焦文揽进怀里的这一瞬间吧。 　　焦文在他眼里, 从无瑕的白色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但依旧吸引着他的眼球。 　　姜继夏不肯承认自己在看到焦文真面目时, 心底的触动，但现在把一切都搅乱了。 　　眼前这个人是白色、是黑色也无所谓了吧，只要能束缚住他, 不让他逃离, 满足自己的欲望。 　　床单被揉皱得不成样子，只有摸索到两人触及不到的区域, 才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焦文呼出的气体里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香味，体温偏高, 动作更加热情，但力道半点不减。 　　……为什么？姜继夏被感知到浪潮拍打得迷迷糊糊，隐隐觉得有哪不对。那一点点挣扎的理智, 拼不过脑子里的冲动和兴奋。 　　焦文被掀翻，他躺在床上，后颈的汗珠打湿枕头。 　　这次一定没问题。姜继夏看着焦文潮红的脸颊，手臂因为兴奋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标记他，让他臣服, 成为自己的Omega, 成为他的附属。 　　姜继夏掰着焦文的下颚, 不容抵抗地令他头偏向另一边，毫无抵抗力地露出后颈的腺体。 　　在姜继夏眼里宛如珍馐美味，嘴里分泌出更多的涎水。 　　焦文稍稍偏身，紧绷的身体线条看上去更加诱人，嘴角勾起满怀期待的弧度。 　　姜继夏俯身咬在腺体上，牙齿毫不留情地陷进皮肤里，积蓄已久的Alpha信息素一股脑地从牙尖涌出，灌入另一处地方。 　　比梦里更加满足，姜继夏呜咽着发出声音，这一瞬间的幸福和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让他产生在这刻死掉都无所谓的想法。 　　静待半晌，标记成功的反馈迟迟没有出现。 　　昏了头的姜继夏这时开始反应过来，他松口，牙齿依依不舍地在腺体上轻轻磨蹭了一下。抬起头时，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表情扭曲而僵硬。 　　“为什么？” 　　焦文无辜地和他对视，似乎没明白姜继夏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标记你！”姜继夏失控地低吼，他的手掌攥紧焦文的双臂，逐渐加重力道。 　　“标记啊……”焦文的手掌抚上后颈，黏糊糊的触感，他对上姜继夏的视线，略带戏谑的眼神一变，似乎拿他无可奈何一般，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其实是Beta。” 　　姜继夏瞪大眼睛，思考能力和大脑一起打包扔到了外太空。 　　……什么？ 　　焦文的背狠狠撞上床头柜，发出一声巨响，姜继夏扯下虚假的温情面容，嘶吼道：“不可能！” 　　焦文后颈的一片肌肤被姜继夏的掌心覆盖，摸索过每一块地方，加重的力道使得肌肤生红，像是血在丝丝沁出来。 　　“这明明是、明明是Omega才有的……”姜继夏语无伦次，低头俯身在焦文身上使劲嗅着，“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不可能。”姜继夏嘴里重复念叨着，他满心拒绝着这个答案。 　　“只有腺体是Omega。”焦文对后颈的疼痛半点都不在意，他温声说道：“我去医院检查过，除了腺体外，我的身体是Beta。无法真正发热、无法和Alpha结合、……无法被标记。” 　　焦文一手抓住姜继夏的手，一手捧起他的脸，对着那双努力隐藏不安的眼睛失笑，“……自然也不能属于你。” 　　话语像是利箭，刺穿姜继夏的心灵。 　　他的从容、他的怜惜，都建立在焦文要成为自己所属物的基础上。失去了这个前提，他无法再心安。 　　姜继夏已经因为易感期对焦文产生了不可去除的依赖，忍一时不可能忍一世，如果说在今天之前还有标记焦文的胡萝卜钓着他，现在咬到嘴里的胡萝卜成了空气，他要采取别的措施了。 　　想到这里，姜继夏逐渐目露凶光，身上的肌肉蓄力，把焦文留下来，控制他，缓解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 　　现在Omega还是Beta已经不是问题了，让那双眼睛看着自己，让他的嘴唇对自己勾起笑容，满足心里在咆哮不停的野兽。 　　“Beta也可以爱着你。”焦文垂下眼角，由下而上地看姜继夏，水润的眼睛和嘴唇，一副引人怜惜的模样。 　　吐露出无数动摇人心话语的嘴唇现在微微张开，亲了亲姜继夏的唇瓣。 　　Omega还是Beta在体能上都赢不过Alpha…… 　　姜继夏缠住焦文，想，先把握住眼前焦文的主动。 　　焦文的手掌从枕头下抽出，掌中的注射器干脆利落地扎入姜继夏的后颈。 　　轻微的刺痛感，姜继夏迅速反应过来，一手压制住焦文，一手拔出后颈上都小针管。 　　针筒里的液体已经空了，姜继夏从温情陷阱里抽身，玻璃注射器被摔到地上，断成几节，细碎的玻璃渣飞溅。 　　“什么东西？”姜继夏压抑着怒火，质问道。 　　“你猜猜？”焦文放弃挣扎，放松地躺在白色的床上，对姜继夏笑笑。 　　笑容刺激到姜继夏的神经，失去控制的神经。 　　姜继夏伸出手掌卡住焦文的脖子，逐渐收紧。焦文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脖子到脸颊，全部涨红。 　　快要窒息，姜继夏看着手下焦文的脸，一瞬间的晃神里想到，这样继续下去他备受折磨的源泉将要消失在自己的掌下。 　　结束一切。 　　焦文的脸涨红到极点，开始不正常地偏紫，脖颈上都青筋暴起。偏偏他没有丝毫的抵抗挣扎，姜继夏只要不作为，一切就会维持下去，然后无声无息地结束。 　　手掌在悄悄颤抖。 　　……这个人会消失。 　　姜继夏的手一僵，渐渐没了力道。 　　“咳咳咳咳咳”焦文身体自主地咳嗽起来，身体需要在这过程里充足地肯定气体的进出。 　　焦文撑起一点身子，一边抑制不住地咳嗽一边大笑出声。 　　笑声和咳嗽声混杂，显得有点狼狈。衍圣庭 　　姜继夏脸色僵硬，神色难懂，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焦文。 　　焦文柔弱无力，刚刚才在生死门前走一遭，明明是弱势的一方。但面对姜继夏这个刚刚差点杀死他的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焦文的喉咙里挤出大笑，他脸上的潮红未退，眼睛却亮得惊人。白皙的胸膛在起伏后收紧，焦文后撑着手臂支起身子。 　　“姜继夏。”焦文的声音带着点点嘶哑，但依旧无法掩盖他的愉快，他弯弯眼睛，说： 　　“认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第二关完） 　　在人心方面, 姜继夏可能永远玩不过焦文，他的强大，在身体上, 在外物上, 永远不可能在心灵上。 　　“认命？”姜继夏像是听到了不好笑的笑话，他勉强翘起嘴角, “我被安排了什么命运吗？我怎么不知道。” 　　“嗯。”焦文笑着说, 红着的眼下和脸颊为他添加几分病态, “在你救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有了和我不可分割的命运。” 　　姜继夏看着焦文现在的模样，脑海里浮现的是初次见面时焦文从小巷里跑出来, 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的一幕。 　　出现的画面如浪花般短暂, 腰间陡然一软，姜继夏挺直的背脊晃了晃, 他手臂按在床铺上支撑自己，急促呼吸一二, 问道：“你给我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你能猜到的。”焦文说完，想要脱离被姜继夏控制的局面, 他侧身准备从身下位置逃离，但腰上一紧，被姜继夏拖了回来。 　　“……易感期？”姜继夏扣住焦文的腰，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他。 　　焦文笑而不语。 　　姜继夏仿佛从焦文的表现里确定了什么, 他眉头微皱，嘲讽地说：“你也知道自己是个Beta, 没办法真正发热让我标记你。所以每次用药物让我进入易感期, 对你产生依赖, 对吧。” 　　“只有依赖？”焦文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神采令姜继夏想要闪躲。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姜继夏紧绷着脸，他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你？爱上一个beta？这太可笑了。” 　　在这个世界背景里，一个Alpha喜欢一个Beta，确实算个笑话。 　　要说Alpha对Beta的感觉，大概就是丛林里的狮子对草丛的感觉，尽管是狮子生存在草丛里，谁会在乎爪子下的草呢？ 　　不屑，这才是常态。 　　“还有……哀求。”焦文的舌尖轻轻推出这个词，他抬起指尖，点在姜继夏的手臂上。 　　纤细的指尖按在小臂上，缓缓上移，滑过肩膀上紧绷的肌肉。 　　焦文的手指有魔力，吸走姜继夏身上的力气。 　　当焦文的手掌按在姜继夏的左胸上时，他的心脏似乎也有一瞬间失去了跳动的力量。 　　姜继夏支撑的手臂颤抖着，坚持了十几秒后，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如山倒，拱起的背部变成了柔软的水流，贴了下去。 　　姜继夏鼻尖上和焦文的腺体隔着半指的距离，木质香调一如既往地诱惑着他，但他的心里泛着冷意。 　　Beta，一个身体有着些许怪异之处的Beta，或者说是不能被标记的Omega。没有什么值得他迷乱，他现在不由自主的迷恋，只是易感期的后遗症而已。 　　焦文推开压在身上的姜继夏，这次他轻轻松松下了床。 　　空气里的冷意席卷走了焦文残留在姜继夏皮肤上的温度。 　　“我们本来能成为十分相配的情侣。”焦文把衣服围在腰间，他蹲坐在书桌旁的靠椅上，从平日里学习的桌前拿出一罐葡萄果汁。 　　“但是，”焦文横过罐身，把印着色彩丰富图案的那一面展现给姜继夏，紫色易拉罐上方的一双眼睛带着审判，“就像这罐葡萄果汁，我好好留着，好好珍惜。你的在哪里呢？” 　　“你不够珍惜，才会找不到方向。” 　　焦文说出了心底对这个角色的判词。 　　姜继夏一半的脸陷进枕头里，他呼吸时整个身躯都在散发着勃勃生机。完好无损的外表下，内心在痛苦地呻.吟。 　　“幸好。” 　　焦文打散之前的氛围，他随意打开果汁，金属刮擦声在房间里十分清晰，“我现在不是需要珍惜的位置。” 　　焦文走到床边，易拉罐的底部触到姜继夏背部的皮肤，金属与皮肤温度相差过大，得到一声短促的哼声。 　　相似又不同的场景，仿佛一个信号，一个搅混世界的信号。 　　“你感觉到了吗？”焦文慢慢滑动易拉罐，冰凉的底部顺着姜继夏的脊骨往下，“你的身体在哀求、呻.吟、求饶，你也在心神动摇。” 　　“你被主宰着身心。” 　　“或许大家都错了。”焦文蹲下来，和趴在枕头上的姜继夏对视，他认真地说：“Alpha比Omega忠诚多了，只要驯服过一次，就会一直一直记得。说不定在梦里见到我，也记得要对我摇尾巴呢。” 　　系统确认过世界设定后，很肯定地告知焦文，“玩家，你在胡扯。” 　　“我不比你清楚？”焦文回道，“乖乖听忽悠。” 　　“好的。”系统乖乖闭嘴。 　　姜继夏回想起自己在易感期后梦见焦文的几次梦境，他甚至不用细想，便能知道在那些渴求的日子里，梦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嗤——”姜继夏身体的乏力使他动作有几分艰难，他嘲讽着回击，“别臆想了。无论你说多少遍，假的也是假的。” 　　“靠药物主宰Alpha的Beta，这样也算主宰？如果不是易感期，你以为谁会碰一个Beta。” 　　“不是谁会碰一个Beta，是求一个Beta上你。”焦文慢条斯理地纠正。 　　焦文的话让姜继夏脸一阵青一阵白。 　　焦文伸手，手背贴在姜继夏的后颈上，眼睛微眯，笑着说：“在发烫啊……真是够诚实。” 　　肌肤相贴解了腺体处的热意，但引动身体里更难耐的热。 　　姜继夏用力闭上眼睛，把头埋进枕头里，深深呼吸着，他告诉自己，这是易感期的反应，不用害怕、不要胆怯，他也没有被焦文控制。一切都是易感期带来的异常。 　　“你喜欢这个姿势？”焦文问道。 　　更加廉耻的话姜继夏在上一次易感期里没少听，但现在姜继夏心里他们身份变了，强撑着抬脸，伸手打掉焦文的手。 　　焦文擒住姜继夏的手，亲亲他的嘴唇，笑着说：“逗你玩的，我当然知道你更喜欢面对面，你喜欢看着我……” 　　最后的两个字焦文压低声音附在姜继夏耳边说。 　　姜继夏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焦文轻笑出声，俯身给了他一个更为亲密的吻。 　　姜继夏嘴唇微张着呼吸，焦文说的没错，他的身体诚实多了。姜继夏心生恐惧，但他很快安慰自己，这是药剂的作用，在易感期的Alpha，敏感脆弱情绪放大是再为普遍不过的事情了。 　　…… 　　外面的天被黑色的幕布掩盖，月亮是最大的破洞，散下来的光从窗户里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眼睛适应后借助月光看清他物他人的轮廓。 　　昏暗掩盖其他，让人专注体感眼前的事物，助长勇气和野心疯长。 　　“……唔……哈……”哽咽声隐隐约约。 　　焦文的身体挡住要撒往枕边的月光，他手指抚上姜继夏的眼角，濡湿指腹。 　　焦文想收回两只手，另一只手手臂在中途被抓到，抽回不得。 　　“……焦文……”姜继夏喊道，声音里带着颤。 　　“不行。”焦文声音轻轻的，“我是Beta。” 　　姜继夏抽泣一声，抓着焦文小臂的手一点儿也不肯松。 　　焦文叹了口气，把手放了回去。 　　姜继夏的宁静持续没几秒，他便再次闹了起来，“不够。” 　　“你冷静一下，我是Beta。”焦文再次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姜继夏痛苦地按在焦文的背上，“我错了、” 　　他声音一顿，还是接着说，“对不起，我错了，求你了……” 　　“好吵。”焦文动作一顿，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姜继夏，“你错了，求我，那又怎样呢？早有预料的事情，现在看到更无聊了。” 　　月光总算越过焦文的身体，撒到枕头上，姜继夏被慌张恐惧占据心灵，焦文是什么意思？ 　　“你说喜欢我……”姜继夏声音干涩。 　　“喜欢也有度。”焦文说，“喜欢这东西既看感觉又看反馈，人要是不值得喜欢，喜欢怎么还会存在？” 　　“面对嘴硬的情人，一两次是情.趣，久了听不到几句好话，谁还喜欢。”焦文缓下之前的话，给姜继夏诱饵。 　　姜继夏感觉自己一定是被易感期弄坏了，他说不清是想满足自己还是害怕焦文的喜欢真的消失。总之他像是灾民绝望地向上头祈求甘露一般，做尽了自己能做的事。 　　焦文作为耐心的钓鱼人，见久盼的大鱼牢牢地挂在鱼钩上，是时候收线了。 　　姜继夏的清醒管不住自己，他醉溺在焦文的一切里，话术、触觉、容貌……他无法停止望向这个人。 　　他的喜欢不是真的……姜继夏小小的清明还在挣扎，易感期，Alpha的易感期而已……他和Beta一定不能纠缠太久。 　　焦文把姜继夏抵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灯。 　　房间突然的强光如同大太阳，焦文伸手遮挡在姜继夏眼睛上方。 　　姜继夏在快速眨几次眼睛后，适应光线，睁开了眼睛，明亮驱赶走了房间里堕落的气息，也令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恢复点力气了？”焦文说，他略长的头发贴在了后颈上，皮肤与发丝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继夏顺着焦文的话，也感受到身体逐渐恢复正常，但他无暇回话。 　　“你记得我上次给你喂了几次药吗？”焦文继续，轻喘着问道。 　　“两次。”焦文脸上带着笑意，他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让Alpha失去力气的药，怎么能导致你进入易感期呢？” 　　姜继夏在顶点时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焦文停下来，喉咙里发出轻哼声，酣畅淋漓，慵懒的问道：“嗯？我说得对吗？假装自己进入易感期的姜继夏同学？” 　　这一刻，姜继夏的表情支离破碎，他的自尊也随之一起彻底破碎。 　　姜继夏被盖章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焦文、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焦文、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他追求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得到手了便喜欢消退。姜继夏自己都不明白是不是喜欢焦文，但他身体却先一步诚实地追逐着，想要标记焦文。 　　把焦文变成自己的东西，是他表达爱的方式，也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变成Beta的焦文，他不可能得到，绝望怨恨，但以为自己能及时止损抽身。 　　现在焦文用事实击碎他的自以为是。 　　[早已经身心投降的人，不要再维护自己那极高的自尊了。] 　　他要一直乞求焦文的爱与目光了。 　　身体里舒适的余韵将姜继夏揉碎，不只是现在，他以后都将在焦文面前一丝.不挂。 　　眼前的画面停滞。 　　游戏页面弹出，红色进度条涨满，“红玫瑰”成就一栏尾端含苞待放的红玫瑰骤然绽开，热烈地展现自己鲜红的花瓣。 　　第二关，通关。 　　“恭喜玩家焦文成为第一位通关第二关的玩家！”系统的表现比第一关通过时稳重多了，但它兴致更高了，“保持这个速度和操作，玩家你一定能得到通关大奖！” 　　“当然。”焦文一点儿都不谦虚，他身上穿上了游戏系统默认的衣服，简单、毫无特色。 　　“玩家焦文，第一关是否需要存档？”系统提示。 　　“存档。” 　　“结局画面是否保留？” 　　“保留。” 　　定格缩小的图片里，焦文和姜继夏对视着。 　　焦文神情轻松，嘴角勾着，看上去颇为得意。用着绝对算不上善意，看好戏一般的眼神看着姜继夏。 　　姜继夏额角微微汗湿，脸上潮红未退，但瞳孔放大，眼睛里清晰的倒映出焦文的模样。震惊且脆弱，仿佛强大的野兽在这一瞬间被驯服。 　　作者有话要说： 　　“I'm back！” （强壮企鹅jpg.） 　　剧透一下：下一关主角是卧底。走相爱（角色）相杀（主角）的路，那种挚友变敌人，他冷漠、处处不留手，看上去不再有半点情谊。但你成了总是在对战中能活下来的幸运儿。让你猜不透，搞不懂，耿耿于怀。 　　大致这个调调。 　　也在这里道个歉，愧对等待的读者。第二关因为写得匆忙，没有大纲，还有第一次连载的心态失衡（加懒惰）拖了一段时间才写完收尾。 　　大家可以养肥，如果不嫌弃继续追更鼓励我，我十分开心。（好处是如果锁了，能在被锁前看到，瘫）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49章 　　金属墙面, 透明的感应门，旁边操作的屏幕处于待机状态。宽敞的室内，顶上的光亮照亮室内每一个角落。维护良好的用具井然有序地摆在房间左侧。 　　空出来的右侧, 焦文躲过迎面而来的拳头, 手肘撞上对方腰侧，拳拳到肉的闷响在两人之间响起, 听动静便能知道两人谁也没有手下留情。 　　里维扫腿过来, 速度力道下似有风声。 　　焦文心有准备, 不退反进，硬抗下这一击，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疼痛并未延缓他的速度, 化解攻击，折过对方手臂, 一脚踢中膝盖窝。 　　里维跪地，失去平衡, 焦文再一用力使他的脸颊紧紧贴在冰凉地面上。 　　里维想靠蛮力挣脱，肌肉绷紧，在衣服上凸显出形状, 如同蓄力鼓劲的野兽。 　　无论他怎么使劲，焦文都如同不可撼动的巨石一般紧紧压制着他。 　　“认输认输。”他们训练已经到了尾声，不愿犟下去叫别人看笑话，里维松了力气, 直接认输。 　　“今天这么干脆？”焦文松了手，两个人的较劲可不是小打小闹, 他甩甩手, 微微喘着。 　　“赴约, 今天晚上去参加一个派对。”里维躺在地上翻了个面，粗喘着气。 　　“……明天请假？”焦文伸手给里维。 　　里维握住他的手借力，虽然刚刚是里维训练输过了焦文，但实际上里维体型要比焦文壮上一些。 　　可能是混血儿的原因，里维的身材稍壮，但又不显粗笨，猿背蜂腰，还有一双长腿。 　　“反正没多过调休假，不然和你一样，三个月调休假都照常上班？”里维说。 　　“是是是，大少爷。”焦文随口道，从一旁抽出毛巾，扔一条给里维，走到通风口底下解热。 　　“一天天的训练，累死了……”里维走到他身边，手不老实地架在他肩上，把大半身子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罗尔林无论哪个部门的告训员都是如此，受不了还是尽快调到别的城市吧。”焦文擦掉汗水，说道。 　　“我就说说，你每次不能当个玩笑听听过了嘛。”里维无奈。 　　在罗尔林当告训员可不能当个玩笑看待，焦文侧脸看他，心中思绪繁多，但对上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他喉结上下滚动，说：“我每次说的都是认真的。你身份不同，没必要来这受苦。别的城市做告训员一样不影响你上升。” 　　焦文喊的大少爷可不是挖苦，里维是实打实的少爷，家里有人是军官，虽不知道是谁，但看待遇变能明白军衔不会低到哪去。如果不是里维和家里赌气选了罗尔林，他应该会按照家里安排好的路，平平安安混出不错的履历。 　　仰头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焦文说：“不够认真的话，即使你家里帮你避开一些高危任务，剩下的任务里也没有十成的安全。不是次次都有上一次能救下你的好运气。” 　　里维听到前面都是那副漫不经心不在意的模样，直到焦文提起那一次突发危险的任务。他脸上神情微敛，手顺着摸到焦文背部右方。 　　“还有什么感觉吗？”里维说着，但手指早已在原先伤口的边缘摸索着试探。 　　“没事了。”焦文知道他是关心，忍着痒意没挣扎。 　　“让我看两眼。”里维想起之前血肉模糊的伤口，心里打鼓，总觉得不安心。 　　“出院时都确认过了。”焦文躲开他的手，往训练室的门口走去。 　　“我多看两下又不碍事。”里维跟着追过去。 　　本来不紧不慢的步伐，里维追过去带得焦文也跑起来，一个要抓，一个要躲，两人在短短路程里也较劲拼身手。 　　“咳。”焦文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刹车般猛停了下来，清咳一声。 　　里维也默契地停止打闹，两个人顶着努力稳住的形象和上司打了照面。 　　“迪伦队长！”靠脚，行礼，整齐划一的喊声。 　　不知是不是没那个心情，迪伦少见地没有耍威风，目不斜视地匆匆走了。 　　等到脚步声渐远，两人对视一眼，里维大笑，焦文克制着表情，眼里却也盛满了笑意。 　　…… 　　二人宿舍里，浴室门一声微响，开了。 　　白色的地板被人赤脚踩了上去，留下水痕。 　　焦文手里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对几步远的里维喊道：“好了。” 　　不久前还在急匆匆催他回宿舍的里维现在正拿着游戏手柄，眼睛紧盯屏幕，对他的声音没一点反应。 　　焦文习以为常，身上带着未消的水汽去放了脏衣服。回来见里维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来？”焦文拽了个垫子坐到里维身边，说道。 　　“不不不，我只差一点了！”里维这下有反应了，紧张地大喊。连坐哪都顾不上了，脚蹬了出去，整个人都往屏幕方向倾斜。 　　焦文也不催了，安安静静看着屏幕里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小怪。里维操作的小人围着像素堆走动，东戳戳、西戳戳，时不时发射出几个小球。 　　没过多久，屏幕一亮。 　　“胜利！” 　　里维孩子气地举起手，“过了过了！终于过了！我要打最终boss了！” 　　现在像个小孩子的模样，和白日训练时出手利落的告训员天差地别。 　　“除尘静心，达到人机合一的时机再来打最后一关。”焦文伸出手。 　　“我可以先练练手，熟悉地图。”里维拿着手柄不想松开，深褐色的卷发，瞪圆的蜜糖似的眼睛，悄悄向焦文求情。 　　“再玩下去，今天晚上都不可能出门了。”焦文清凌凌的目光看过来，明明没有指责说教的意味，却叫里维脸颊微微发热。 　　里维重重叹口气，乖乖把手柄上交。 　　看里维现在这么好说话模样，绝对想不到一年前这个二人宿舍里两人势同水火的场面。里维平日不显，该有的大少爷脾气一点儿也不少。 　　生活习惯上的摩擦、对焦文冷脸的看不惯、整日训练的劳累，里维和焦文没少动手。 　　“谢谢教导员……”里维放弃了继续玩下去的想法也不忘调侃一句焦文。 　　焦文起初做事一板一眼，什么都按规章制度来，还对里维懒散的态度看不顺眼，里维就喊他教导员。 　　他喊一次，焦文脸黑一次。那时里维乐此不疲地试探焦文的底线，在不把人真正惹毛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挤兑焦文。 　　当然，现在两个人关系和当初比起来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教导员成了里维无奈妥协时的称呼。 　　焦文帮着收起里维从别人手里收集到的游戏，这些东西年纪比焦文还大，偏偏身价还高，他收拾的时候不忘检查一二。 　　正专心看着，焦文突然感觉腰侧一紧，偏头一看，里维正扯着他衣摆往上拉。 　　“现在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总能看看了吧。”里维小声嘟囔着，手上小心翼翼地再往上卷了卷衣服。 　　常年训练，焦文腰腹上没有一丝赘肉，漂亮的线条在视野里画出他的身型。 　　里维全然没有关注这些，他盯着肩胛骨旁边的区域，在光下细细比对了一番。 　　“……比别的地方白一些。”里维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些，松了衣服后问：“你感觉有什么疼、酸、痒吗？” 　　“没。”焦文拽拽皱了的衣服，宽慰他，“本来就不是多重的伤，你还压着我多住了两天医院，现在感觉不到一点儿不舒服。” 　　“万一呢……”里维那双显得无辜的下垂眼在焦文身上扫视着，恨不得能用眼睛透视他的身体状况。 　　里维知道焦文性格，为他挡的那一下没想什么，即使是受了重伤也不会心生悔意。但那是因为他受的伤，里维心里愧疚，不再三确认总是不能安心。 　　这边是担心身体安危，另一边却没能接收到这份不安的思绪。 　　焦文想着里维之前吃不得苦的矜贵模样，家里人肯定看得紧，大少爷骤然见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肯定吓着了。 　　“算不上多严重，你待下去以后这种场面会看习惯的。”焦文说。 　　见里维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焦文捞过一旁的衣服塞他怀里，“赶紧去。” 　　一时解释不清，里维忿忿不平地进了浴室，焦文说的话什么意思，好像他是个胆小鬼一样。要不是他关心人，谁天天围着问。 　　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里维借着水声一通骂解了气，最后安慰自己，捋顺了气。自己暂时不和这人见识，等他能压着焦文打的时候，再教教焦文怎样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疫情封校，实习泡汤，我有时间回来更新了！ 　　不乱跑不乱吃，在宿舍码字（乖巧码字jpg.） 第50章 　　房子里的空地被兴奋的男男女女占据, 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人群里，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心跳的氛围。 　　里维本来都预备着玩到凌晨或者直接彻夜不归了，但他的计划在出门时泡了汤。焦文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 加入人群跟上里维。 　　里维是受到其他部门的熟人邀约来参加派对, 但派对举办人也不是这位邀请他的人。据说是位有钱又闲的贵族子弟随意向熟人发了一批邀请函，让人随便邀认识的人来凑热闹。 　　宽松的进入条件使得参加派对的人员身份参差不齐, 里维一时不察被狠撞了下。对方全脸通红, 身上有着难闻的酒气, 看打扮气派，不难猜测出是那种常见的四处参加派对蹭吃蹭喝疯玩的不入流人士。 　　里维皱起眉头，看到人醉到神志不清的模样, 实在不屑于和酒鬼计较。 　　里维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 回头几眼在人群里找到了焦文。现在两人是难兄难弟，尽管焦文努力克制着, 里维还是一眼看出他在被人狠狠一撞时险些抬起手出拳。 　　脚在混乱中被人踩了一脚，焦文差点没有端住脸上的表情, 他压抑着怒火，紧抿嘴唇看向对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体格高大的白种男人手胡乱挥舞着, 大着舌头没有一点歉意地道歉，脸上近乎深红色，估计道歉也只是下意识行为。 　　焦文正想作出回应，底下有只手扯住了他的手臂, 他抬头看见里维对他安抚地笑笑，扯着他直冲冲地撞开其他人开辟出一条新道路。 　　被撞到的人中有怒火的, 一转身看到里维的身板, 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在他们走远后才低声咒骂一声。 　　焦文和里维的目标是派对专门的供餐台，各式口味的美食摆在长桌上，旁边叠放着餐盘、餐具，更有专门的服务生站在一旁解答和及时补充食物。 　　“饿死了。”因职业原因比一般人饿得快，里维肚子里的东西在来的路上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直接伸手，从堆成小山状的面包堆顶上捡了个小面包。 　　松软的面包里维一口便咬去一半，服务员没来得及阻止，张张嘴巴犹豫着没有出声。 　　“里维。”焦文拿了盘子餐具，瞥见服务生为难的神情后，无奈地看向他。 　　“我又没有弄脏其他面包。”里维笑嘻嘻地凑过来，他将剩下的半个小面包放焦文嘴边，“你也饿了吧。” 　　“手脏。”焦文说着，撇开脸要避开他去挑选餐点。 　　“我洗过澡后手就只抓过你，要是我手脏，你也是脏的。”里维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人走，强行把面包塞到了焦文嘴里。 　　黄油的芳香，甜蜜蓬松的口感一下子占满整个口腔。 　　灯光晃到焦文脸上，他垂下眼睑慢嚼细咽，品尝食物带来的满足感。 　　里维跟着也咽咽口水，他自己因从小受到家庭教育，餐桌礼仪和吃相方面未出过差错，但他每次看焦文吃东西，总有一种食物珍贵美味的感觉，被勾起食欲。 　　焦文见他怔愣着不松手，自己被后仰的姿态弄得不舒服，后退一步撞进里维怀里，端正了身姿。 　　里维回过神，不退反进地揽住焦文的腰，笑道：“看来我的小情人是饿了，今晚上要先喂饱你才行。” 　　告训员里大多都是单身汉，穷得无聊就想口头上占些便宜。吹嘘的言论和称呼五花八门：互换联系方式的在联谊，排班在一起的是约会，同个小队是老婆，随机分配到的室友是小情人。 　　像里维和焦文这样同个小队又分到一个宿舍的，少之又少，算是亲上加亲。 　　焦文手里拿着东西，直接一脚把人踢开些。 　　两个人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现下来了派对坐着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焦文灵活地用餐具切开面包，往里塞了不少馅料。他不喜欢吃土豆泥，即使现在面前的土豆泥里面加了各种价值不菲的材料，他依旧不肯碰一下。 　　里维往嘴里塞了一口土豆泥，好奇道：“为什么不尝尝呢？说真的，我们食堂里的土豆泥是个意外，那玩意不应该叫做土豆泥。” 　　“我不喜欢土豆泥的口感。”淀粉糊糊。 　　“好吧。”里维耸耸肩，他没有强迫别人的喜好。 　　派对快要正式开始了，里维看到人群里一些烂醉的人被请了出去，有乐队在高台上试音准备。 　　“音乐派对？”焦文问道。 　　里维点点头，“小型音乐派对，给人捧场吧。” 　　两人没说几句话，有服务生主动过来询问。 　　“这是？”焦文疑惑地看着端到眼前的东西。 　　“夜光环、夜光布胶和一些夜光人体彩绘颜料。先生可以把颜料涂在身上的任意地方，在等下灯光全灭后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亮，保证安全无毒。”服务生解释道，“当然，如果有别的需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里维在服务生介绍颜料时就跃跃欲试，二话不说挑选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颜料。 　　“我要夜光圈。”焦文图省事，拿了几个夜光圈。 　　“别这样无聊，试试新东西。”里维蜜糖似的眼睛哀求地看着焦文，试探地伸手，“我来帮你，绝对会很酷。” 　　焦文往后躲了躲，看着里维无奈地说：“我涂在手上就好。” 　　“刚刚服务生说了等下灯光会全部关掉，不涂到脸上我怎么认出哪个是你？难道你要把夜光圈戴到头顶上装扮成耶稣吗？”里维连番发问。 　　焦文略一迟疑。 　　“别犹豫了，我保证会不会出错。”里维拉过焦文，“我们快一点，等下你还要帮我也画上。” 　　“好吧。”焦文妥协，“不过耶稣可是卷发，你比我合适多了。” 　　里维一下子凑得太近，温热的呼吸打在焦文脸上，引发点点痒意。他见人专注画着，不好开口让人离得远些，只好闭上眼睛等待。 　　或轻或重的力道在脸颊滑过，引发焦文睫毛一阵不安地颤动。里维悄悄笑焦文紧张的模样，指腹忍不住去蹭了蹭他的睫毛。 　　猛地一颤，焦文用力闭上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有。”里维忘了自己指腹上还有未擦干净的颜料，现在焦文不仅睫毛上沾了，眼下也沾了点，心虚地说：“手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了吗？” 　　“没事。”焦文说，“你画完了吗？” 　　“画完了。”里维不敢再作乱，乖乖收回了手。 　　“那我帮你吧。”焦文睁开眼，问了里维要哪几个颜色，接着专心开始在他脸上涂抹。 　　与焦文的含蓄避让不同，里维所处的文化教他更多的是大胆热情，他直直地盯着焦文，眼神自在。 　　焦文本想在里维左边脸上涂个细长方条就行，结果因为反手，一个不小心尾巴延伸出去了。他想擦擦掉尾巴，没想到颜料不少，轻轻一擦又往上涂了一块。 　　焦文修修补补，最后画出来一块从脸颊跳到鼻梁上的段点画。 　　应该……没问题吧，焦文也心虚地收回手。 　　“好了？”里维看他停手，问道。 　　焦文面无异色地点点头。 　　里维没多想，低头用一盒蓝绿色的颜料涂了左手大半只手掌。 　　高台上的乐队已经准备好，敲响了前奏，焦文低头将夜光环扣在手上，刚扣好两个右手手臂上突然一凉。 　　焦文视线偏过去，正好瞧见里维涂满颜料的手从他手臂上挪开，留下清晰的掌印。 　　“？”焦文疑惑地看他。 　　“方便找你。”里维举起颜料未干的左手，“对不上号的人就不要理会了。” 　　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哥哥警告家里未成年的妹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的模样。 　　“里维。”焦文仗着里维一只手不能反抗，揉搓他的小卷毛，“你才是需要被看管起来的那个人。” 　　里维躲不过焦文的手，就装出一副纵容的模样，假装自己被揉搓得心甘情愿。 　　“走吧。”焦文喝完杯中果汁，站起来的那一刻，全场的灯光关闭，只剩乐队台边上的亮光。黑暗里，原先分发的夜光物件纷纷显露出形状。 　　里维脸上的条纹亮起橙红色的光，鼻梁与鼻尖上的痕迹更是引得焦文发笑，为了掩盖自己画技差劲的事实，他乘着暗色悄悄笑一笑。 　　里维眼前的世界一暗后亮起异彩，焦文的睫毛上沾着莹蓝色的光，与他眼下的几点色彩相呼应。 　　莹蓝色的光彩间，一双笑弯的眼睛令他发怔。 　　作者有话要说： 　　麻烦追连载的小天使们前一章再看看，考虑到经验不足，我改了改背景、人设还有部分故事线。当架空近代看吧，卧底设定不变。（九十度鞠躬） 第51章 　　氛围是最能迷惑人的东西, 哪怕是平时较为沉默冷漠的焦文，在派对气氛影响下也逐渐放开了。 　　调动人心的音乐，周围忘却烦恼的人们, 随手就能拿到的酒水。一层又一层卸下人的心防, 酒精让大脑产生快乐的错觉，什么也不必想, 只需要随心、随意。 　　乐声渐渐微弱, 在下一首开始之前, 里维借着空隙说：“怎么样？我说过你应该和我一起出来试试享受派对。” 　　焦文稍稍松懈的神情又收了回去，他似乎被里维的话提醒了什么，“尝试一下就够了。” 　　里维察觉到变化, 懊恼自己刚刚说的话。为了弥补, 更加积极地递酒过来和他碰杯。在派对里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心事，多喝两杯就好了。 　　周围的人比他们更为狂热, 不认识的人眼神对上了也会拿着酒杯主动来和你碰杯，高兴地大喊：“Cheers!” 　　焦文原本跟过来是打算看着里维克制点, 提前回宿舍，他可不愿意照顾一个酒鬼。没想到经验不足，把自己搭进去了。顺着人群多举了几次酒杯后, 他判断力直线下降。 　　里维抓住要往前冲的焦文，“等等，你要去做什么？” 　　焦文步子急刹车，转身看看里维, 像是感到疑惑，又抓起他的左手看看, 确认面前的人是里维后, 他伸手直直前方, “我以为……你跑到前面去和人聊天了。” 　　“那个人脸上……一模一样。”焦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里维顺着方向看到正在和一个女人拥吻的男人，露出来的半边侧脸上有着和他相似的橙红色颜料痕迹。 　　里维好笑地说：“怎么想我也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他意识到焦文喝得有些迷糊了，自己也感觉环境闷热，凑到焦文耳边说：“我们要不要出去？” 　　焦文的耳朵被周围的高分贝残害得不清，连忙点头扯住里维往外走。 　　出了大厅，外面是宽敞的泳池，开着夜灯，散发着暧昧的气息。派对里有心照不宣的人成双成地溜出来，在气氛促使下调情、玩笑、亲吻。 　　里维本想停下脚步，借泳池边上的凉意散散热，没想到焦文站了没一会儿，脚步又开始往外。 　　远离乐声和人声，走到花园附近的焦文总算松了口气。利坦戈的年轻人都爱参加派对，国家背景风气如此，他理解里维的爱玩。 　　只是他太不习惯这种抛弃所有烦恼、及时行乐的活动，短暂的陷入后，心还在悸动，理智已经在告诫自己该快速抽离了。 　　里维后一步赶来，低声说了句脏话，“这里的灯暗到可以拍惊悚电影了。” 　　昏暗的灯光，层层叠叠的树影与出现在这个地方蛊惑人心的美人。 　　“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怪物来袭也算小问题。”焦文说。 　　“万一是奇怪的变异现象，你变成怪物，那我只能跑了。”里维站到他身边，顺着想法联想下去。 　　焦文轻哼一声，“不，你会变成这场派对最幸运的受害者。” 　　“为什么？”里维问。 　　“变成怪物后，我将大开杀戒，嗯……把你留到最后一个。”焦文说。 　　“为什么？”里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晃晃手说：“凭借着你身上有我的印记吗？” 　　“当然不是。”焦文的眼睫像是黑夜里翩飞的蓝色蝴蝶，“可能……因为你看上去吃起来会最甜，颜色像焦糖，或者巧克力。” 　　“巧克力”的音调在舌齿间滚过，莫名引人脸红心跳。 　　里维的喉间似乎多出了焦糖甜蜜的味道，他喉结动了动，“你喜欢巧克力？” 　　“喜欢它的颜色。”焦文说，“深棕色，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他的头发和眼睛就是深棕色，里维体温逐渐升温，心脏像是被人轻挠一下，紧缩后开始加快跳动。 　　“呃……”里维舔了舔嘴唇，“或许你应该尝尝他的味道？我是说，尝过味道后，你也会爱上他的味道的。” 　　“sweet？”焦文疑惑地看向里维，酒精使其耳朵上染上粉色，迷茫反问的模样莫名让人心生怜爱。 　　“yes.”里维按住焦文的肩膀，轻声回应。他偏过头去轻吻焦文的耳垂，然后亲亲嘴角，开始品尝珍馐美味。 　　焦文尝到了他日常注视的焦糖的味道，丝丝薄荷的香味和甜味，他眯起眼睛享受着，可惜的是，焦糖融化得太快，散发到整个口腔里。 　　…… 　　第二天焦文是被铃声吵醒的，他眼睛未睁，手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手机，“……喂？”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听完电话那头的话，下一秒他困意全无，“对不起，对不起。” 　　焦文抬头一看时间，已经迟到了，“可以麻烦你帮我请假吗？调休报告我会明天上交。” 　　“好……嗯，谢了……”焦文挂断电话，松了一口气。 　　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焦文感觉自己之前被吓退的困意又回来骚扰他了。他对昨天怎么回来地记忆模糊，只记得自己从派对出来…… 　　里维！ 　　焦文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朋友，猛地一起身，吵醒了身边人。 　　“嗯……”里维翻身，揉了揉一头卷发，眯着眼睛看向身边人。 　　“……焦、焦文？”里维磕绊了一下。 　　“是我。”焦文正感到奇怪，“你为什么睡在我床上？我们……” 　　焦文揉了揉额头，“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我、我们回来得应该不算晚吧，我也记不清了。”里维一边回答，一边在脑海里急速翻找昨天的记忆。 　　派对、夜光颜料、泳池……还有花园、巧克力？为什么想到巧克力？里维抓住闪过的念头，巧克力和焦糖……哦……天呐……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焦文看着还愣在一边的里维。 　　“呃……昨天回来太累直接睡在了这里？”里维看着焦文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的态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回忆和梦境搞混了。 　　“那现在你能回自己的床了吗？我刚刚请了假，现在更想补觉。”焦文无奈地说。 　　“你的态度也太冷漠了。”里维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指责道。 　　“抱歉，我的小情人，在梦里和你道歉。”焦文的床一下子变宽敞了，他占完里维留出的空地，毫无诚意地说。 　　焦文闭上眼睛，马上进入睡梦中。 　　里维的脚直接踩在地板上，冷意侵入肌肤，支持他大脑继续运转。 　　……梦？还是现实？ 　　里维迟疑地看着焦文的睡颜，如果是现实，面前这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入睡吧。他说服了自己，虽然对自己朋友做那种梦挺奇怪的，但只是梦而已。 　　旁边自己的大软床还在等自己，里维正要接着补觉，发现照进来的阳光把部分地板晒得暖洋洋的。 　　昨天他们回来还能记得关门就不错了，自然不能指望还记得拉窗帘。 　　里维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放过任何一丝光线，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进入夜晚。 　　睡个好觉，醒来再吃饭吧，冰箱里剩着昨天焦文做的三明治…… 　　里维夜视能力不错，能看清自己的床，他脑海里正惬意地打算着、 　　！ 　　不是吧、里维脚步停下。 　　上帝耶稣，我现在才是在做梦吧？ 　　焦文侧躺着睡着了，薄被的一个角搭在他的腰间，小半张脸陷入枕头里，轻浅地呼吸着。 　　这一幕本该勾起人的疲惫与睡意，但里维盯着焦文鼻尖上散发淡淡的橙红色荧光的颜料挪不开眼。 　　那颜料痕迹绝不是人工涂抹而成的，更像是多次、急切地擦过而蹭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点点（慌张擦汗jpg.） 　　我脑子里大纲和人设又改了改，这次就不说了，大家直接看就好~ 第52章 　　意识逐渐清醒, 对周围的一切恢复感知，焦文眯起眼睛，揉了揉适应光线。 　　！ 　　焦文漫游的视线一停, 不远处里维侧躺睡在在他自己的床上, 那双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焦文，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打算把我吓出心脏病, 然后换室友吗？”焦文捂着一瞬间加速的心脏骂道, 抽出脑后的枕头扔了过去。 　　“当然不。”里维被枕头拍回神智, 他手臂一压，把枕头抱在怀里，组织语言,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焦文说。 　　“我们俩。”里维用手指指两个人。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焦文起身, 不懂里维要说什么，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还需要觉得吗？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里维想了想, 直说：“你记得我们昨天kiss了吗？” 　　焦文的第一反应是狐疑地瞥了里维一眼，见他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是不是昨天酒喝多了, 你把我和别人弄混了？” 　　里维严肃地看着他。 　　“做梦？” 　　“幻觉？” 　　焦文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停下。”里维说，“你不记得我们从派对出去后的事了吗？” 　　“……”焦文若有所思，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 　　里维掀开被子，走到焦文身边, 指腹擦擦焦文的鼻尖，给他看证据, “我脸上的颜料。” 　　焦文瞳孔猛地一缩, 里维以为他终于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没想到焦文说：“我居然顶着一脸颜料睡了一天。” 　　…… 　　“嘿，你还没有洗完吗？”里维无奈靠在门框边上，等待着焦文。 　　焦文俯身在洗漱台上，再擦洗一遍脸。 　　“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焦文拿毛巾擦干水珠，彻底清醒的他恢复平日里沉稳的态度。 　　“我也是今天早上醒来才想起擦掉。”里维耸耸肩，“昨天我都能和你接吻了，还有什么理智在。” 　　焦文动作一僵，“实际上，我只想起你昨天说要让我尝尝巧克力的味道。我一直在想，巧克力除了甜味还能有别的味道吗？” 　　“可能是你的甜心的味道？”里维开玩笑说。 　　“哦——确实sweet。” 　　里维现在斜倚在门框上，比焦文矮了半个头。焦文走到他身边，俊秀的脸上为擦干的水珠顺着轮廓滚下来。 　　焦文俯身在里维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可惜，不够柔软。”说完，不理会里维僵住的身形，径直越过他。 　　“等、”里维刚从一瞬的震惊里回过神，一开口嘴巴又碰到一起，像是亲吻过焦文留下的齿痕一样。 　　里维手背擦过唇瓣，追了过去，“等等，焦文，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我能。”焦文目不斜视，直奔简易厨房。 　　“为什么？”里维大为不解。 　　“可能因为昨天是我的第一次接吻体验？”焦文停住脚步，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呢？里维先生。” 　　“……嗯、你说得对。”里维咽咽口水。 　　“很高兴我们观点达成一致。”焦文点点头，转身走了，这次里维没有再跟上来。 　　因为上班一日三餐在能食堂解决，所以宿舍有保存用的冰箱，但没有正式的厨房。比起晚上饿了选择外出的其他告训员，焦文更习惯自己做一些快捷美食，买了几种多用且方便的厨具放在宿舍里。 　　打开冰箱，焦文挑出还算新鲜的食材，拎出一袋未吃完意面准备做料理。 　　里维正纠结地转圈圈，稍长的棕色头发盖在耳边，像一只做错事情可怜巴巴卖蠢的大型犬。 　　食物的香味从焦文消失的方向传来，里维忍耐不住，一点一点蹭了过去。 　　焦文铺上桌布，端着自己那一份意面落座，看见里维示弱的表情，淡淡地说：“你的那份在盘子里。” 　　“太好了。”里维美滋滋地端着属于他的那一份午餐坐到焦文旁边，“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焦文送了一口面到嘴里，“我们可以直接去练习场打一场，省了其他力气。” 　　“不，我们讨论一下其他的方式。”里维正襟危坐，他不喜欢和焦文对打，焦文太过认真，完全不懂得留手。 　　“比如……赔偿？”里维试探地看焦文的脸色。 　　焦文不应声。 　　“只是一个kiss而已，你也太记仇了。”里维试探不成，低头嘟囔道。 　　“如果只是一个吻，我确实不会太介意。”焦文说。 　　峰回路转的话音吸引了里维的注意力，他惊喜地看着焦文。 　　“但是，平时你的酒量远不止昨天的量吧？”焦文的话如同操纵着里维动作的蛛丝，他垂眼认真吃着盘中的食物，从容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不要小看告训员的敏锐。”焦文略施警告，他说：“我只是在熟悉的环境里放松了警惕，并不是放弃了思考。” 　　“在清醒时和我接吻，醒来装作一切都是酒精作祟。里维，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胆小的人。” 　　“你不仅对自己不尊重，也是对我不尊重。” 　　“我不在意和你发生的事，但是我在意被占了便宜。在我不知情、受到欺骗下。” 　　一句判词、一句结论、一句责备。 　　焦文吃完了盘中的意面，他确实饿了，昨天派对上的那点食物早上睡梦中被消化得一干二净。在表达清楚他的想法的同时，他手里的叉子半点不慢。 　　端起手边加了蜂蜜的柠檬水，柠檬特有的清香去除嘴里酱料的味道，焦文终于有空闲看向僵坐在位子上的里维。 　　他似乎窘迫得厉害，盘中食物的热气都快散完了，依旧一点没动，手紧紧握着叉子，脸上的表情恨不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得对。”在沉默许久后，里维终于攒足勇气说道，他承认了自己逃避的行为，努力想要辩白一句，维护自己在焦文心中的形象。 　　“我不是有意的，也没有占便宜的想法。” 　　里维在昨天情形下，被气氛蛊惑，被荷尔蒙操纵着做出那一切行为。他其实也不明白对于焦文到底是什么心意，混乱的心情促使他撒谎。现在想要隐藏起来的心思被人赤.裸裸地翻出来，甩到他面前。 　　里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切身地感到无地自容。 　　焦文和那双甜度不减的双眸对视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里维，我们是朋友，你不需要感到害怕或者为难。发生在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提出来我们可以商量着解决它。” 　　“将问题摆上桌面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越是隐藏，它越是会横亘在我们之间，你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焦文真诚地说，最后，他有点失落地问道。 　　里维第一次见到焦文露出伤心的表情，还是因为他的故意隐瞒，他十分懊恼，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之间的友情牢不可摧。” 　　……牢不可摧，焦文心里嗤笑着，借着喝柠檬水的动作挡住了嘴角翘起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的话术，熟悉的男人（点烟jpg.） 第53章 　　“如果世界上有牢不可摧的友情, 那是在忽视我的存在。”焦文对系统说。 　　“连你也做不到牢不可摧的友情吗？”系统好奇地问。 　　焦文一噎，“禁止系统钻驳论空子。” 　　“我只是排除掉明显错误的答案罢了……”结果最后的答案居然被玩家说是驳论，系统可怜又无助地闭嘴。 　　“所以, 你是怎么想的？”焦文放下水杯, 摆出认真谈论的姿态来，询问里维。 　　“嗯……我不知道。”里维迷茫地说, “我敢保证的是, 我没有轻视你的想法。” 　　“我相信你。”焦文的回应给予他信心。 　　在焦文鼓励的眼神下, 里维开始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当时在花园里看着你，一瞬间感觉你、呃、十分漂亮。我知道我在看着谁, 没有把你当成女人看待, 我想，可能是你的美貌一瞬间跨越了性别。” 　　里维的话越说越流畅, 直到最后还来了句调情惯用技巧。 　　焦文听完，陷入沉思。 　　好不容易从容下来的里维又因焦文的沉默渐渐开始变得紧张。 　　“所以……你对昨天晚上的我感到心动？”焦文得出一个结论, 看他的表情，显然自己对这个结论也不算自信。 　　里维庆幸自己没有在吃任何东西，不然他绝对会呛到。他还在家族里时, 出入社交宴会也见过不少贵族男人喜欢同性，但他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焦文瞥见里维发红的脖子，说：“我没有抵触你的意思。” 　　“不，我、”里维正想解除这个误会。 　　焦文为了表明决心, 飞快打断了他的话，“事实上, 我没有和任何人约会过, 我也很有可能是喜欢男性的。” 　　里维愣住。 　　焦文误会了他的怔愣, 又补充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尝试约会。” 　　飞速推进的话题都快让里维脑子死机，……他昨天对焦文心动了，而现在焦文表示，愿意和他尝试约会？ 　　这泡妞速度，只能说是史无前例。 　　“里维？”焦文喊他。 　　面前的男人惊醒般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睫毛在阳光下能清晰地看出是棕色，虹膜的色彩漂亮得不像话。 　　“好啊。”里维说，他的五官深邃，笑起来时骤然柔和下来，产生深情的错觉。 　　焦文点点头，提醒道：“你的意面快冷了，吃完记得洗盘子。” 　　“等等，你要去哪？约会呢？”里维看焦文说完打算端着餐盘直接走了，赶忙问道。 　　“我还有请假的报告要写，宿醉后并不是个约会的好时机，下次休假我们可以谈谈。” 　　里维眼睁睁看着焦文离开，等到焦文下一次休假，那他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明年吗？ 　　所以，他的室友先是和他讨论友情，接着肯定了两人能进行一次约会，最后这个约会的兑现机会遥遥无期？ 　　“fuck.”里维低低骂了一句，往嘴里送冷得差不多的意面。 　　…… 　　纷乱急促的步伐，焦文快跑到装备室，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配件，熟练地往身上装绑。 　　“水喝到一半通知出外勤……”旁边同属一个小队的同事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不忘抱怨。 　　焦文检查一遍后入队离开装备室，里维紧跟在他身后。加长警车蓄势待发，众人依次上车。 　　队伍出发，耳内通讯设备里传来播报声，阐明任务地点、发生事件、现场状况。 　　“……全体戒严。” 　　抢劫案，劫匪在银行挟持了人质，局面僵持中，焦文扶稳枪.支，目光和里维交汇。 　　眼神接触给予里维一定鼓励，他心中镇定不少。 　　没过多久，目的地接近，警车停下鸣笛声。车子停稳，队伍有序下车。 　　装备更为精良的告训员第三小队融入包围圈中，耳边是和劫匪的谈判对话，其他未穿防弹衣的警员往后。 　　鸣笛声与警力的补充使得银行内劫匪情况更加紧迫，在外听到里面传来两声枪响。 　　焦文和里维组成的两人小队从劫匪的视觉盲区靠近，不多时，劫匪手里挟持一名女性从银行走了出来。 　　四名劫匪手中持枪，焦文和里维趴在视觉盲区等待信号，精神高度集中地注意匪徒的一举一动。 　　四人因上车分开，开门一瞬间的松懈被狙击手抓住。挟持人质的劫匪头上蹦出一朵血花，枪声紧跟响起。 　　焦文躲避劫匪的枪口冲上前，击中人质一侧两名劫匪手臂。正要进入驾驶室的那名劫匪受伤倒地，里维踢开地上的枪.支，持枪警戒。 　　人质受惊带走安抚，失去反抗能力的劫匪被搜身铐住，押送走。小队顺利结束任务收队，回去的路上比来时气氛要轻松得多。 　　“今天没有人受伤。”里维卸下身上的装备，嘴角含笑，心情很好地说道。 　　“配合有素。”焦文取下面罩，露出浅粉色的嘴唇，眼睛笑着瞟了里维一眼。 　　“当然。”里维接到焦文夸奖的眼神，挺直背状似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一行人从装备室出去，快到下班时间了。 　　“我预约了晚餐。”里维走在焦文旁边，在他耳边小声说。 　　“为了庆祝今天的平安？”焦文说。 　　“……为了庆祝今天的平安。”里维说，耷拉下眼皮，神色恹恹。 　　焦文目光落在走在前面的同事身上，手在不经意间擦过里维的手背。 　　里维往两人中间瞥一眼。 　　焦文食指勾上里维的小拇指，摩挲两下，松开。 　　“或许，我能在今天晚上讨要一个吻？”里维偏头，附在焦文耳边悄悄问。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尖上，染上一抹热，焦文说：“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你认为呢？” 　　“嗯，看来我们可以练习一下唇舌上的配合。”里维一本正经地说。 　　上次谈话到现在过了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并未进行过约会，也没有坐下来谈过。但气氛正在渐渐转换，向另一个方向偏去。 　　两个人先回宿舍是准备休息，结果焦文被告知预约的餐厅需要穿正装才能入场。 　　焦文双手抱臂，望着自己的衣柜，“或许大少爷需要提前两天通知我，留下买衣服的时间？” 　　里维挠了挠自己的卷发，心虚地说：“我以为至少会有一两件……” 　　“穿我的就好了。”里维提议道，“反正你也只比我矮一点……” 　　里维在焦文逐渐不善的眼神里闭嘴，乖乖去拿衣服了。 　　里维闭了嘴，系统还在不知道看脸色地说：“玩家是不是不适应攻略角色身型比你壮，身高比你高……” 　　“你可以不说话。”焦文说。 　　系统委屈地说：“这也是为了符合关卡背景，角色设定，建模已经很克制了。” 　　“我一米八几，他比我高一截，算克制？”焦文状似诧异，强调说，“胸围、腰围、臀围，你知道他的三.围数据离谱到什么程度吗？” 　　系统调出数据对比后，“……玩家不要在游戏里寻找现实。” 　　“我也不想，我要真的在游戏里寻找现实，现在就叛变杀了资本家。”焦文吐槽着，接过里维手上一看就不便宜的西装。 　　焦文在里维眼前换上了衣服，不适应地扯了扯衣角，“……感觉有点奇怪。” 　　衣服的设计凸显主人的身型，宽肩、窄腰、长腿，与挺直的脊梁，衬得焦文矜贵非凡，而少见的黑发黑眸与亚洲面孔，为他增添一分神秘。 　　里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看着焦文少见束手束脚的模样，笑道：“你应该更早地穿上西装，那样我会立马为你心动。” 　　焦文抿了抿唇，躲开里维炽热的眼神，拢了拢胸口，说道：“……胸口……有点大了。” 　　里维走过来，手里拿了一枚胸针为焦文别上，“不用在意，一点美好的差距而已。” 　　焦文的目光落在里维胸前，弧度看上去十分结实饱满。 　　里维注意到焦文的视线，暧昧地眨眨眼，“你需要感受一下吗？” 　　“衣服会皱。”焦文说。 　　“我又不止这一套西装。”里维低头，嘴唇在说话间暧昧地触碰到焦文的脸颊。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现在脱掉，那样不用废时间再去搭配一身。”焦文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和谈论工作时没有区别。 　　…… 　　里维看着焦文挑眉，挑衅的态度一点也不收敛。 　　焦文的手按了上去，询问道：“我记得你押送的那名劫匪有点不老实？” 　　“嗯。”里维不明白焦文为什么突然提起犯人。 　　“他撞了你一下。”焦文的手指动了动，“有伤到哪里吗？” 　　里维发出忍痛的轻哼声，说：“我也不知道。” 　　“外伤不可怕。”焦文低头，细细揉捏查看，“看不见的内伤才是最可怕的。” 　　“是的，教导员。”里维说，声音比起刚刚低了不少。 　　“双手背到身后。”焦文语调柔和，指令清晰，他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的模样更适合出现在富丽堂皇的地方，而不是站在里维面前。 　　里维把手放到焦文的腰上，瞧见他脸上一瞬间的诧异，手往后拢了拢。 　　“不好意思，刚刚放错了地方，这里才是后背。” 　　焦文绷不住刚刚的神情，推了推里维。 　　“我们互相关心不行吗？”里维惊讶地说，“凭我们之间的感情，连这点小事也不能做吗？” 　　“好吧。”里维耸耸肩，把手背到自己身后，“比起你的伤，我的伤更需要你关心。” 　　“不，我现在更关心我的晚餐了。”焦文退后一步，说道。 　　“别这么绝情，焦文。”里维低头，焦糖色的眼睛无辜地看他，略长的卷发垂到脖颈上，“我需要你的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里维最开始是如愿以偿的, 等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反悔了，但这个时候不是他喊停止就能停止的。 　　在去餐厅的路上, 里维忍不住恶狠狠地说：“该死的, 你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直接否认我天赋异禀吗？”焦文说完被里维的眼神锁定，十分有眼色地改口, “好吧, 是你的魅力太大, 我幻想过无数遍终于实现梦想。” 　　焦文因为这次约会，全身上下都折腾了一下，黑色的头发整整齐齐梳到了脑后, 露出额头, 展现出平日不显的攻击性，嘴里说出这话的时候, 生出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来。 　　里维胸前那股酥麻痒意又出现了，盖过衬衣布料摩擦带来的不适感。 　　因为混血的缘故, 里维脸上的红晕十分明显，且保持时间长久，他同焦文一起进入餐厅时依旧红晕未退。 　　“该死。”里维低声咒骂, 稍稍弓着背落座。 　　焦文脸上带着微不可觉的笑意，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偏偏端作正经的模样，“现在你和自己的衣服可没有什么美好的差距了, 抬头挺胸宝贝，更自信一点。” 　　晚餐中, 里维如坐针毡, 脊背最后还是妥协地弯下来。只是偶尔, 焦文会看见他抬手间忽然身形一顿。 　　结束后，里维维持风度，询问道：“你喜欢今天的晚餐吗？” 　　“还不错。”焦文说，“不用做饭能拥有免费的食物。” 　　“？”里维心中一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想了吗？” 　　比如对食物的口味，餐厅的环境，音乐的水平，服务的态度，通通忽视了吗？ 　　“我想。”焦文放下手里的东西，“更值得关注的不是我对面的约会对象吗？” 　　里维变了姿势，双腿交叠，看着暧昧灯光下的焦文，小声嘀咕道：“这次可不是我先开始的。” 　　焦文轻笑出声，他起身，“走吧。” 　　“你安排了晚餐后的行程吗？”里维好奇地问。 　　“没有。”焦文出了餐厅便开始低头解开西装扣子，松松气，“我说现在回家打游戏，你想来吗？” 　　里维讶异地看他。 　　“怎么，不愿意？”焦文贴近里维，帮忙把他的西装扣解开，里面的衬衣也顺道敞开些，指尖拨开衣，抬眼看他，“你更想穿着西装四处摆谱？” 　　“什么叫摆谱，你都不懂约会的流程……”里维说着自己回想起从前去听音乐会、观看艺术画展等等活动。在他眼里，这些才是正常的约会行程，何况他兜里正放着两张票券 。 　　“太累了。”焦文和里维站在街边交谈。 　　焦文正觉得餐厅里的香薰腻，沾了一身的香味，迎着风敞开衣领，揉乱了打理整齐的头发，双手随性地插兜。 　　“回家，还是继续？”焦文问。 　　里维票券在口袋里，心则是诚实地偏向游戏，“回家。” 　　两人不急，说着走一段路消食，结果在路边碰上了流动的冰淇凌车。 　　车身干净又色彩丰富，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待间，里维和排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大眼瞪小眼，不是他小心眼，他发誓，这个小孩看他的眼神是明晃晃的嫌弃。 　　仿佛在说他一个成熟男人还排在冰淇凌车前和小孩子争位子，幼稚。 　　里维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屁孩，嚣张地挑眉。 　　焦文拿着冰淇淋一转身就看见这幅画面，眼里不由得染上笑意，“里维，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故意去吓唬小孩。” 　　里维接过冰淇凌，白色的冰淇淋上面洒满彩色的糖粒，巧克力酱甩成线条落在糖粒上，尖端上还压着一颗新鲜蓝莓。 　　“不，吓哭小孩子才是成熟男人的娱乐活动。”里维没有半点羞愧的模样，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手里的冰淇淋。 　　焦文看小孩已经开始撇嘴蓄力了，连忙拉着人走开。 　　现在进入初夏，气温略高，好在罗尔林靠海，凉凉的海风裹挟着海水里微咸的气息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两位穿着高档西装的男士走在路上，手里还拿着十分有童心的冰淇淋，这一幕使得路上的人们频频回头。 　　焦文专心致志地享受餐后小甜点，里维对一路的目光适应良好，眼神不安分地四处乱瞟。 　　“嘿！”里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坏笑着凑近，眼神示意焦文看向另一个地方，“你觉得那位女士会过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焦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见一位含羞带怯的金发少女，眼神热切。 　　“我猜不会。”焦文说。 　　“对自己有信心一点。”里维挑眉，显然不认同他的话。 　　焦文用垫在冰淇淋底下的餐巾纸擦了擦沾了糖霜的嘴角，偏头在里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刚刚离开冰淇淋的嘴唇还是冰的，让里维小小颤抖了下。 　　“现在，我能十分自信地告诉你，绝对不会。”焦文面对周围转变的视线依旧镇定自若。 　　被冰了一下的脸颊有点发热，里维有点意外，他顿了下，决心反击回去，“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 　　“嗯？”焦文应声。 　　“在刚刚我又一次心动了。”里维专注地看着他，深邃的焦糖色的眼睛里有着甜蜜动人的色彩。 　　“是吗？”焦文的表现可谓是波澜不惊，“需要我配合你做出欣喜惊讶的表情吗？” 　　“No，”里维轻叹一口气，说，“这对于你来说难度太高了。” 　　焦文无奈地看他。 　　他们正路过一家花店，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旁边的道路直通海边，白色的沙滩上海浪一波又一波地轻轻拍打着，海面上暖红的太阳正在下沉。 　　里维抓住焦文的手，拐弯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焦文靠着墙壁，背后是满室鲜花，里维的手臂撑在他身旁，展露出以前未曾见过的压迫性，夕阳在他白色的皮肤上涂上红色，笑起来晃人心。 　　“现在我这里倒是有一件简单的事情拜托你。”里维轻声说，好听的声音勾得耳朵发痒。 　　“什么？”焦文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不自在地想要逃脱里维制造出来的狭小空间。 　　里维微微低头，宽大的手掌捧着焦文的下颚，拇指按在他嘴角上。 　　“张开嘴巴。” 　　…… 　　里维最近正沉浸在新的恋爱激情中，整个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宛如开屏的孔雀大摇大摆地走进装备室。 　　同个小队的成员都不免被他的求偶信息晃到，春风得意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羡慕。 　　“大少爷，收收你的笑容。”焦文一巴掌拍在里维的后腰上警告，却没发现自己一样脸带笑意，失去了威慑效果。 　　“我最近看里维的背影都产生了他笑眯眯看人的错觉，训练时笑，巡逻时笑，一天到晚脸像是不会笑酸一样，恋爱中的男人太可怕了。”队友站在旁边摇摇头。 　　“是吗？”焦文眼神不善地看向里维。 　　“不，我们还在约会，没有恋爱。”里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无辜地看向焦文，用一贯的方法糊弄一切。 　　“那么，告训员里维，你应该收起脸上该死的笑容，端正态度。”焦文收敛表情，眼神冷酷，严厉地警告他，“如果你不想今天回来的时候你或者我身上多一个洞，现在马上去检查你的装备！” 　　一瞬间，里维仿佛回到他和焦文互相敌视的时光，两个人同进同出，但都对对方视而不见。焦文嫌他吊儿郎当不求上进的模样碍眼，他也同样看不惯焦文伪善爱多管闲事的样子。 　　今非昔比，里维眼睁睁见过焦文因他身上漏了一个洞，血怎样也止不住的惨状，不再嬉皮笑脸。 　　“是！” 　　焦文安了心，架子上的物件一应俱全，这次不是突发意外的出勤，他们还有时间慢慢准备。 　　小队成员在昨天接受到今天任务的通知，没有地点，没有具体内容，只有一个模糊的时间和定性为护送任务。 　　里维听到身旁的队友爆了句粗口后，惊叹，“火力这么猛？” 　　他偏头，看见另一位队友爱惜地摸了摸武器的金属外壳，说道：“队长叫我拿的。” 　　“我对我们这次任务内容更好奇了。” 　　里维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他想起焦文的受伤，想起之前听过的告训员死亡率。原本不在意的细节，现在回想起来突然变得十分清晰。 　　焦文把近战的冷兵器别在腰后，转眼见里维站在架子前不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出动前的一点小动摇。”里维抬头看到他，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微笑，努力忽略掉不自在，耸耸肩不太在意地说。 　　“意外，大少爷开始惜命了。”焦文看出不一样，柔和下语调，他向里维的方向走近一步，低头帮他把备用通讯器绑上去。 　　“放心，大家都会平安。”焦文宽慰他。 　　“嗯。”里维点着头，但紧皱的眉头不见松开。 　　焦文伸出食指戳戳里维的眉间。 　　在吸引住里维的视线后，焦文摘掉手上的露指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摸出……胸针？ 　　焦文把胸针放到里维上衣左胸前的口袋里，手掌拍了拍，说：“幸运胸针，保证你有命回来。” 　　被焦文这样一打岔，里维也想不起刚刚的不安了，他好笑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口袋，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枚胸针是我之前别在西装上的那枚？” 　　“是的，现在我给予它能够保护好你的幸运能力。”焦文说道，“相信我，嗯？” 　　里维含笑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飞溅的、半凝固的鲜血、失去反应的人类, 房屋倒塌，脚下的区域变成了废墟。 　　里维恢复意识的时候，一瞬间不明白自己在哪里, 他意识不清地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身体各处的知觉反馈给大脑。 　　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里维几乎要哀嚎出声, 在这个时候, 一只脚踩在他的脑袋旁的空地上。 　　……是谁？ 　　视网膜上的景象模糊后聚焦, 黑色的鞋面……特殊材质的绑带，再熟悉不过的军用标志和样式…… 　　里维漂亮的深褐色头发沾上灰尘和石粒，变得灰扑扑的。他费力地抬起头, 男人的面孔和广阔的蓝天白云一起映入眼帘。 　　焦文那张俊秀的脸面无表情, 下颚上溅了一点血渍，低头看他时眼神冷漠, 如同俯视脚边的杂草。 　　……他想起来了。 　　神秘的护送任务，原本潜伏护送的第三小队受到了袭击。 　　枪击、鲜血、耳边紧迫的命令、震耳欲聋的声响…… 　　里维第一次面对如此形势严峻的战况, 他头脑一片空白，面对同伴的受伤不知所措。 　　艰难反击的他发现焦文不在身边，正担心焦文时突然感受到后方传来一股剧烈的庞大的热量, 爆炸将他掀翻在地，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焦文似乎只是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他抬脚，从里维身体旁边走过, 对他视而不见。 　　焦文…… 　　里维喉间堵着太多的疑问和不解，他抬手想要抓住焦文发问, 却身体一颤, 吐出一口鲜血。 　　几乎死寂的场合里, 焦文身后的动静十分清晰。 　　“还有人活着？”里维听到一个声音说。 　　“肚子里剩一口气的尸体罢了。”焦文说道。 　　里维视线模糊，眼前事物形状不断闪现成收缩浮动的光斑。 　　“真是幸运的家伙，这样大的袭击还能有一口气。”那个女人感叹道。 　　“如果不是你们闹这么大动静，我还能继续“活下来”。”焦文的语调冷淡，将手上匕首的血渍甩掉，挂回腰间。 　　“抱歉抱歉，事发突然嘛。”一直背对焦文的男人转身说道，“不过干了这把也值了，比起你窝在那个破地方，还是回归更值钱。” 　　“这次佣金比我们干一年还多。” 　　…… 　　清扫战后场面的人避开了焦文的方向，他冷漠地站在原地，看上去是不耐烦加入这些没营养的对话里。 　　团队的成员确认完任务货物后，下令撤离。 　　焦文心里松了一口气，脚步刚行，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胸口的疼痛无休无止，里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还有动静……我发发善心，来送他一程吧。”女人手里的枪上膛，接着又不甘心地啐了一口，“……对利坦戈的走狗开一枪，真的是浪费我一颗子弹。” 　　声音在里维的耳边飘忽不定，一下子清晰一下子又飘远了，像是隔了一堵墙。 　　焦文没有说话，他转身回到了刚刚经过的地方。 　　里维听着鞋底与沙土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焦文掏出枪，对准里维的胸口。 　　世界都在扭曲模糊，但那双黑色的、漂亮的眼睛，清晰地浮现出来。 　　浮现于世界之上。 　　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如同一口深井。 　　“砰。” 　　…… 　　焦文结束了卧底生涯，交货完，团队成员分到尾款，立马开始潇洒挥霍。 　　他们现在身处在一个小国边境，比起贫瘠的本国，边境处娱乐行业繁华发达。全靠来来往往的类似于焦文一样身份的人支撑起如此奢靡的环境。 　　山珍海味，满满地堆在桌面上，昂贵的酒水一瓶接一瓶。 　　焦文神色淡然，但也完美融合进肆意的人群，高举的酒杯碰撞在一起，泼洒出来的酒液沾了满手也毫不在意，仰头咕噜咕噜喝干净。 　　在里维面前的他是真实的，现在的他也是真实的。 　　现在的他宛如脱去了无形的束缚，自在而随性。 　　“……最好的卧底应该是埃文，肥胖的中年男人，把他派去利坦戈！” 　　成员们拍桌起哄，哈哈大笑。 　　“嘿！比起史蒂文，我非常苗条。”埃文不满，发出抗议。 　　“史蒂文的颜色对于利坦戈来说太深了，像是黑夜，脸上的疤痕……月亮！” 　　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大笑，史蒂文适应良好，知道这群人越理会越来劲，干脆不说话。 　　焦文看着身边角色的互动，自然流畅，像是游戏早就做好的过场动画 。 　　“人物面板。” 　　跳出来的页面里，里维的名字后显示特殊状态昏迷，成就依然是白玫瑰锁定。 　　“这个状态持续了十七个小时。”系统提醒道，“玩家需要采取补救措施吗？” 　　“不需要。”焦文对里维的状况心里有了预算，大口喝着冰凉的酒液，皱起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游戏宣传不是说贴合现实，连味道都能一样吗？” 　　“当然，本公司宣传语可是有数据支撑。”系统为自己正名。 　　“味道不值这个价。”焦文摇摇杯子。 　　“现实里并没有这个品牌，玩家你可能被当作冤大头宰了。”系统温馨提醒。 　　焦文失笑，游戏里没有现实里对应的东西，自然谈不上宣传失真。 　　“确实是冤大头。”焦文放下酒杯，怀里的通讯器响了，特殊的音调令在座的人瞬间明白来人，这方空间的声音消失了。 　　“我等下回来。”焦文起身，避开行人，到了隐蔽的地点才查看讯息。 　　焦文在第三关的身份是东古的战争孤儿，机缘巧合下加入团队，以金钱为标准接任何任务。 　　团队只在乎金钱，多数时候都会主动避开大型组织和各国政治牵扯，但这次去利坦戈的卧底任务不同。 　　和兹国和利坦戈的摩擦频频，政治经济上都开展各种方案政策，团队隐秘接下和兹国的委托，一是金钱动人，二是和兹国许诺会以国际和平方式资助东古的战后地区。 　　至于大多团队成员对利坦戈的痛恨，在活命面前，成了放到最后考虑的事情。 　　个人的力量在国家面前不值一提，参与后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和兹国与焦文联系的线人立马传来了新的任务指示。 　　焦文确认信息后，通讯器里自动清除，页面刷新，再无踪迹。 　　“进入文本模式，加速。”焦文不想把精力放在背景过程里。 　　“进入文本模式后，游戏进程以简略文段呈现，沉浸感降低，异变率提高，玩家确认吗？” 　　“确定。” 　　世界发生的事情变成报告般无趣、无波动的文字。只有在新任务下达时，文段才会猛然停下，弹出考验问题。 　　焦文第一次面对跨度如此之大的时间线，面对考题神情认真，数值通过，选择正确...... 　　［任务完美完成！］的结束语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眼前。 　　焦文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里维” 　　名字再一次出现在视野里，焦文停下进程，确认自己所在位置，恢复全息模式。 　　周围环境一变，焦文身处在一家旅馆里，窗帘掩上小半，他侧身隐藏在后面，静默地观察着斜对面奢华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他脚下，正是罗尔林的土地。他半年前还在为这座城市的平安努力，现在他重回旧土，做的却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事了。 　　焦文自行控制身体行为了，自然从窗帘后离开。 　　他来到客厅，作为背景音的电视机里正回放着录像，录像里的人有着棕色卷发，蜜糖一样的眼睛，与记忆里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不再多情迷人，面无表情的模样有着摄人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焦文的目光扫过电视机里男人胸前挂的勋章和屏幕右上角的录像标题, 太过惊讶以至于话脱口而出，‘‘升这么快？！’’ 　　他对里维的印象还停留在混资历的大少爷，没想到一转眼, 被他胸前的勋章晃了眼。 　　焦文坐到沙发上扶额, 他早该预料到现下状况的。里维家族的庞大权势，只要他认真往上爬, 半年内达到上尉军衔也不稀奇。 　　情感受挫转投事业？焦文背靠褐色的沙发思考, 有权势和没权势的男人差别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需要尽快和里维见面。 　　再一次见面…… 　　里维依旧是白玫瑰成就锁定状态，但他现在的感情变成什么样子了呢？逃避？痛恨？漠然？ 　　焦文随意地下滑数据，他看着游戏供于观看的建模, 眼睛微眯,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不同的背景就是麻烦......”焦文从沙发底下摸出之前藏好的通讯设备，隐蔽处有一部分武器, 大多的枪.支道具被他藏在了卧室里。 　　“像是于驹关卡里，离开几年都出不了什么事。”焦文自言自语, ‘‘当然，那也是因为在普通且低科技的世界里，我的心智碾压角色一大截。’’ 　　焦文搜索着里维这段时间里的动态, 相关资讯还有一些或真或假的报纸新闻。 　　‘‘前所未有的英俊多金少帅，他的实际面目是——’’焦文念出电子报纸上醒目的大字，点击下一页，配上的照片是里维的背影, 把一个人死死压在地上，周围的同僚神情戒备。 　　‘‘暴力执法？’’焦文好笑地念道, 就着茶和糕点, 他把各种消息当作消遣一般游览完。 　　“一个月前还活跃在报纸上, 最近却没了消息。”焦文手指轻敲杯壁，想了想，放下茶杯走到窗边，连路人都不放过地细细观察一番，验证了他的猜想。 　　罗尔林是个繁华的城市，酒店门口人们来来往往，但偶有几个机敏到不似普通人的青年人混在人群里。 　　看来不用着急找机会和里维见面了，他已经跟过来了。 　　这一次焦文回到罗尔林，是因为一位利坦戈议员私下和跨国犯罪组织有金钱往来，双方约定在罗尔林碰面会议。入住酒店的是议员的丈夫，代表议员出面，而跨国犯罪组织这边也彰显诚意，派出一位重要但行踪较为隐蔽的小首领。 　　重要的是，利兹国有证明这位小首领归属于跨国犯罪组织的证据，焦文只要能拍到双方会面的照片都算是完成任务。 　　贴身的通讯器震动两下，焦文接受到安插在罗尔林间谍的讯息，一张议员丈夫下榻酒店的照片。行踪低调，压低帽檐，脸上做了一些不起眼的伪装。 　　焦文记下脸上伪装的痕迹，估摸着时间，点了晚餐。 　　过了一阵，敲门声响起，焦文端起食物，预定了明天的早餐，示意餐盘等明早一起收拾。服务员收到一笔不薄的小费，带着满脸笑容离去。 　　焦文关上门，把餐盘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他还有罗尔林的地图未看，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圈出可能有用的地点，一边解决了晚餐。 　　餐盘里剩下一些蘸料和面包，焦文起身除去身上沾的气味，换了一身更方便的装扮。 　　外面罩上一件长至近膝盖的驼色大衣，系上腰带，焦文把叠好的地图夹在腋下，端上冒着热气的咖啡，打开房门。 　　脚步一顿，焦文回身从衣帽架上取下险些被自己遗忘的软毡帽。 　　门关上了。 　　天色未暗，焦文融入人群，在路上不紧不慢走着，一遍喝着手边的咖啡一边看着地图，时而抬头四处看看风景建筑。 　　罗尔林人口流动大，什么面孔的都能在这见到，焦文一副外地旅游者的打扮没引起任何注意。 　　通讯器震动，焦文借身形遮掩，看到一张略微模糊的照片。议员丈夫依旧是进酒店前那副打扮，身后有两名同行人，神情警戒，护在他周围。 　　焦文收起通讯器，不着痕迹地换了路线。 　　…… 　　议员的丈夫在赶往约定地点的途中，他步履稳健，神情自然，只有插在口袋里的手掌心里微微出汗。 　　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了，他的心一松又再打起精神。 　　拐角的十字路口，猛然发生一场车祸。 　　那辆机车几乎是飞驰而过，就在议员丈夫的眼前与一辆轿车相撞。 　　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 　　他吓到魂飞天外，慌乱地后退几步，身后的两名保镖赶紧上来护住他。 　　脚底下不知道是绊了什么东西还是自己慌了神，他和一名保镖摔作一团，还牵连着无辜的路人一起。 　　一切发生瞬息之间，鲜血切换成蓝天，议员丈夫还有些发懵，另一名幸存站立的保镖将他扶起。 　　“fxxx！” 　　清晰的脏话。 　　被他们牵扯进来的路人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污渍，满脸怒气地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帽子。 　　直起身来看见马路上的惨状，路人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苍白着脸不善的眼神扫过他们匆匆走了。 　　…… 　　焦文走出任务目标的视野，伪装的怒气一散，脚下的路改了方向。 　　双方会面还有一会儿，焦文目标明确地走向路边的冰淇淋车。 　　鲜艳明亮的色彩，充满快乐的冰淇淋车和焦文现在的打扮一点也不搭，何况他为了任务还留了短短的胡茬。 　　落魄的旅人要了双倍糖粒的香草冰淇淋，走小路跟踪目标来到他们会面的地点。 　　等到冰淇淋吃了三分之一，焦文看见显示屏上代表任务目标的红点消失，他明白，此刻双方人员已经在那栋楼里展开交谈了。 　　讯号被屏蔽，追踪功能失效，但摄像功能还在，等人出来他还要去回收。 　　焦文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冰淇淋吃完，他展开放在口袋里的地图，琢磨哪里地方适合他以后的计划。 　　…… 　　总算结束了，焦文扔掉被当作磨牙棒使用的冰淇淋勺子，抹掉痕迹跟了上去，故技重施地从保镖身上拿回自己不小心放上去的小东西。 　　黑色的记忆卡在焦文的指尖被高高抛起，在空中画出弧线，然后稳稳落在他的手心里。 　　焦文已经查看过了，出于谨慎考虑，保镖站得较远，听不到谈话声，但也是因为距离足够，画面里两人正正好同框，中间的桌上有一个半敞开的皮箱，里面是厚厚的、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光是窥见的一角就已经是许多家庭劳作到死也不可能得到的庞大。 　　焦文脚步轻快，低头将要把记忆卡塞进衣服的内口袋里。 　　突然，视野盲区出现一只拳头目标明确地击向焦文的下颚。 　　对于危险的敏感，焦文及时反应过来退后防守。突袭落空，那人随身而上，转而袭向后颈。 　　焦文手握成拳，把记忆卡藏在掌心，挡住突发的攻击后，终于看清袭击者的面目。 　　一名不怎么有记忆点的白人青年。 　　“嘿！你有什么……”毛病。 　　后方传来动静，焦文话未说完，转身挡住来人。 　　焦文的眼角瞥见侧后方的一抹褐色，心头莫名的情绪促使他不再留手。头也不回地冲向面前陌生的青年，两拳重重打在肋骨下方，使其脱力。 　　周围的氛围似乎都从闲适变得紧张，焦文和身后人的奔跑速度都不慢，他的身上像是被人系上了牵引绳一般，和对方隔着一段距离，但又难以甩掉。 　　焦文比身体慢一步的大脑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的人，应该是大半年未见的里维。 　　虽然知道自己被里维盯上了，但是这也太快了！他还没有准备好自己的登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焦文背离商业街, 逃往小路繁多的居民区，但他在几十秒后察觉到了不对劲。 　　身后除了里维，还有人一起追了上来。 　　焦文想起跟自己短暂交过手的白人青年, 还有酒店门口徘徊的青年人。这样下去, 万一还有其他埋伏人员，聚在一起, 他能安全脱身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小了。 　　短短时间里, 焦文作出决策, 改变方向。如果一定要暴露，他也要先甩掉其他人，单独和里维见面。 　　焦文翻身上墙, 往暗处一勾, 抓到自己藏在这里的大衣，又迅速从另一面翻出。 　　焦文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憋在嘴边, 无奈行路匆忙，只能在脑子里疯狂轰炸系统。 　　“里维是变异了吗？出动这么多人！” 　　焦文穿上大衣, 把自己身上的伪装一一去除。 　　“我这辈子最讨厌有特权的权贵了。” 　　手背上的伤疤被他暴力揭掉，露出下面完好的肌肤。 　　“他哪里找来这么多人，是把整个城市的安保人员都调出来了吗？fuxk！fuxk！fuxk！” 　　焦文连声痛骂, 奔跑时身体一矮，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子弹。 　　击中旁边地面的子弹扬起沙石。 　　“我讨厌不懂情调的蠢货！”焦文骂着那个认真执行任务的特员，接着逃跑，“我要是真死了里维绝对会宰了他！” 　　紧张到爆炸的环境令焦文一股脑地把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他妈又不是什么特殊背景世界, 我要是死了我的奖金都泡汤了，我不要吃他妈的营养粥了！狗屎一样的东西。” 　　“设计高危背景就是为了把玩家的命都留在这里是吧, 死得够快就一定完不成成就。”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从傻逼阶级富人那挖出钱！” 　　焦文手脚并用, 连滚带爬地把自己塞进死角, 等人跑过后快步转移方位，不忘拍打身上的灰尘。 　　…… 　　店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站在柜台后的店主抬起头。 　　推门进来的客人是一位风尘仆仆的男士，头戴软毡帽，衣角沾了灰，脸上留着短短的胡茬，当然这些都丝毫不减他的英俊。 　　那双黑色的眼睛似乎泛着疲惫，看见店主后温和地弯了弯，“你好，先生。” 　　“嗯、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店主有点没来由地紧张，他一面心生好感的同时，一面警惕着其他的异常。 　　罗尔林是一个发生什么也不值得奇怪的城市，虽然他的店铺开在下等人稀少的富丽街道上，但是商人总是警惕万一的。 　　焦文扫了一眼店里的商品，搓了搓自己微凉的手掌，表情有些空茫，“最近降温了……我想我需要一条温暖的围巾。” 　　被今年不寻常的低温打个措手不及的外地人。 　　店主从柜台后出来，引导焦文来到围巾的专柜前。焦文侧着身体状似认真地听着讲解，实则余光观察着店外走过的人群。 　　随着时间的流逝，危机似乎也渐渐远去。 　　最后随手选了件浅咖色的格子围巾，焦文付了钱，走出店门。 　　一阵秋风吹来，焦文拢了拢大衣，抬头看见天边残留的晚霞，“……再找个时间相会也是可以的。” 　　焦文难得地对未来发展产生茫然感，局面是画大了，但是对自己能否在里维手下存活下来产生了怀疑。 　　有权有势的人最难搞。 　　焦文正想着，脚步不知不觉加快，险些撞上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焦文扶稳帽子，声音微微沙哑。 　　他道歉完正想走，目光扫过对方露在外面手上的茧子和腰上衣服里些微的鼓起，焦文微微抬眼，看向对方。 　　对方身形结实，比他高一些，冷天里身上还穿着薄薄的外套。脸上戴着口罩，短发凸显出深轮廓的五官，面无表情的模样给人深深的压迫感。 　　对方敏锐地察觉到焦文的视线，没有低头，眼睛在眼眶里微动，往下瞥了他一眼。 　　冷漠、高傲、心情极差……里维。 　　焦文捏紧手中的纸皮袋，退让一步，心跳受惊般在胸膛里快速跳动，冷风让他头脑清醒。 　　里维似乎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焦文踏上回旅馆的路，和里维擦肩而过。 　　一米、两米、三米…… 　　“喂。”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焦文手心发热出汗，但是强忍着没有回头，继续脚下的步子，如果是路人的话……如果是路人的话，不应该那么注意身后的动静…… 　　冷风刮过焦文的耳朵。 　　身后的那人，“不回头我就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焦文脚步一顿，心叫糟糕，只能状似好奇地转身。 　　里维看着他，神色难辨，手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 　　焦文正想说话，里维没有给他机会，“名字，住所，家庭状况，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证件……” 　　里维一边报着例行盘问问题，一边走向焦文。 　　焦文举起双手配合，脸上愁苦的表情让人同情他受的无妄之灾。 　　“我、我叫科林……”焦文颤抖着，“现在住在弗林街67号的旅馆里……” 　　里维走到焦文面前，枪口依旧对准他，另一只手向怀中探去。他没有放过这个看上去十分是无辜群众的打算。 　　焦文抓准时机，在分神的一瞬间突袭夺枪。 　　里维反应速度不弱，手中的手.枪发射出子弹，擦过焦文的脸颊，打中一旁的树木。 　　手.枪被打掉，甩得远远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头击中焦文的肚子，他闷哼一声，手臂绞上里维的脖颈。 　　不可撼动的力量钳制住了里维，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他变得不能呼吸，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涨红，手肘不停击打焦文，但力道越来越弱。 　　在里维几乎没有动静，濒临死亡的时候，焦文放松了力道，他甩了甩手臂，翻身将里维瘫软在地的身体拖进一旁的巷子里。 　　焦文观察四周，走回路上，捡起甩远的枪支和掉在地上的纸皮袋，围巾从里甩出来一个角，落在地上沾了灰。 　　拍去灰尘，焦文回到了巷子里。 　　珍贵的空气自由地进入里维的肺，他脸上红色未退，大脑处于缺氧的晕眩里，棕色的眼睛半睁，但没有焦点。 　　看上去像是一个醉汉在巷子睡觉。 　　指尖发热、发胀，里维用尽力气也只是指尖稍稍动弹了下。 　　焦文的脚步声停在了他身边，他耳边的鸣叫里似乎有上膛声隔着一个世界传来。 　　焦文俯身，里维等了等，没有迎接来冰冷的疼痛，而是有温暖的东西落在了他身上，一下子隔去了空气里不断往他心里钻的冷意。 　　里维快要恢复意识了，焦文看见人物面板上的红玫瑰状态，准备起身离去。 　　身上传来拉扯力，焦文回头，发现自己大衣的一角被里维攥在了手心里。 　　一点一点，手指向上攀登，把更多的布料纳进手心。 　　里维的视野依旧是模糊的，他如同困在不停翻滚的半透明箱子里看世界。 　　他嘴唇动了动，“你……” 　　“和我……” 　　艰难地发声想要传达什么，但对方却没有耐心。 　　焦文没有丝毫犹豫，布料从里维手里滑走，紧接着的冷风吹散他手心的短暂的热度。 　　身上的温暖和手心里的寒冷，都是焦文留给他的谜团，里面好像是温情，但又诞生在冬天里。 　　……又是离开的脚步声，逐渐变小的声音和逐渐变大的无力感一起出现。 　　肺部的灼烧感，耳边的鸣叫，还有大脑产生的晕眩和呕吐感。 　　里维躺在黑夜的小巷子里，头靠坚硬的石墙，疼痛地呼吸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庆幸自己在任务过程里换了几次装扮, 焦文回到旅馆拿上必需的东西，马上换了位置。 　　确认安全后，焦文在约定地点, 把记忆卡交给了交接人员, 继续在罗尔林潜伏下来。既然在里维面前暴露自己已经来到了利坦戈，这次他需要更为谨慎。 　　上报自己被追捕事件后, 没多久和兹国就给了焦文一个全新的身份, 作为一名记者, 他留在罗尔林工作，在离公司稍远的地方租了公寓住下。 　　住所小幅度改装，焦文换上廉价的西装, 更深一点的皮肤, 鼻梁两侧点上雀斑，戴上一副黑框眼镜, 微微驼背，脚步放重, 有点拖地。 　　作为一个勤快、温和、好到有点没脾气的亚裔出现在报社里，他的到来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顺利入职后，过了没多久, 焦文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任务成果。 　　满满的一个大版面都写满了议员丈夫和跨国犯罪组织之间的关系猜测，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张来自于记忆卡的照片。 　　正面拍摄到了两个人的面容，完全没有误认的可能性。下面的分析板块里则附有小图，展现议员丈夫的行踪。 　　事件传播速度快面积广, 各大报社、论坛、社交平台都在围绕这这件事情，话题热度惊人。 　　“焦文！”报社的老员工大喊, “过来。” 　　“好。”焦文放下被同事扔在茶水间的报纸, 他这一阵基本上都是跟着有经验的员工, 做一些琐事。 　　“你也熟悉工作流程了，最近的热门话题，你试着写几篇过来看看。”带焦文的老员工是位中年男子，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鼻子总是红红的。 　　“按照报社的风格，怎么卖得多怎么写。” 　　焦文刚回到自己工位上，又听见主编冲出来大喊，“新消息，大家登上时报网，将内容一点一点扣出来，不要放过任何信息扩写！” 　　焦文点进刚刚主编提到的网站，民众的力量不可小看，时报网的记者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除了议员丈夫和犯罪组织的牵扯，报纸上还披露出议员的受.贿嫌疑和当红明星见面的照片。 　　面容英俊的男人还有露出侧脸的中年女人，背景是歌舞厅。 　　焦文在网上搜索时报网提到的内容，明星粉丝暴动占据词条，而搜索受.贿的名单和流水时，在其中看到的几个人长相都隐隐感觉眼熟。 　　卷入受.贿事件的人员照片放大再放大，焦文细细看着，脑海里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 　　在搜索栏里输入“里维·斯宾德”。 　　职位的上升和媒体的追捧，里维如他所料地有了词条。 　　通过词条上现记载的亲属关系，焦文不断跳转查询，终于确定，受.贿人员中有里维家族里的远亲。 　　这件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正如焦文的预想，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媒体和民众不断有人举报揭发，震惊世界的利坦戈政坛丑闻越滚越大，且在过程中卷进不少名人。 　　准备上班，焦文刚从公寓里出来，就听到一阵喧哗呐喊。 　　他走到栏杆旁，从二楼看到远处街道，有一大群人聚集，手里拿着泡沫、板横幅，高声大喊。 　　等到人群再走进些，焦文听清了。 　　“滚出去！” 　　“凯瑞·摩勒议员滚出众议院。” 　　人们一边喊着口号，一边用力挥舞着手里的标语，神情激动、愤怒。 　　“我们不需要恐.怖分子做我们的议员。” 　　“利坦戈的的政治毁于凯瑞·摩勒的存在。” 　　气势汹汹的队伍，焦文赶紧下楼，还是晚了一步，道路被堵住了，他只好绕路去报社。 　　游行的范围不小，焦文来到报社后，同事已经在议论了。 　　“你迟到了。”老员工不耐烦地敲着桌子，起身将装着摄影机的背包往焦文肩上挂。 　　“快点，主编要今天游行的采访和稿子，出门出外勤。” 　　刚到公司还没坐下又要走人，焦文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滑下来的眼镜，扶着肩带又跟在乔治后面出门。 　　为了方便，焦文拿的是手持摄影机，画面里避开其他报社的记者，乔治胖胖的身躯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 　　“请问你们为什么要举行这场游行呢？”乔治拿着话筒，采访一位在镜头面前用力晃动她的泡沫板的女士。 　　“我们需要表达人们真实的想法，那些政客……”女士情绪激动，她坚定地飞快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焦文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却有些出神，这个关卡的背景真糟糕，政治、政治、军事、战争、武力，还有极具压力的背景。 　　这让焦文想起现实，镜头里面的人很真实，表达着她的思考，但无济于事。 　　“我们需要摩勒家族退出人们的视线！他们掌控这个国家太久太久了！”突然闯入镜头的女士怒吼着发声，她出现在一个又一个报社的镜头前，重复着自己的话。 　　“哦，我们了解到了。”乔治用和善的表情采访完，对着镜头说出结束语。 　　游行的人群走过，他们却不再追随，随便进入一家快餐店，准备买点什么填饱肚子。 　　焦文点了一个牛肉三明治，还有一大杯果汁。 　　在窗边，焦文将乔治的碎碎念当作午餐背景音，享受填饱肚子的幸福感。 　　“砰砰!” 　　十分熟悉又极具震撼力的声音响起。 　　店内胆子小的人直接尖叫出声，乔治手上一抖，汉堡里的西红柿啪地掉在餐盘上，汁水溅到焦文手背上。 　　凭借敏锐的听力，焦文地清晰听到了枪声后不停歇的哀嚎声，默默把最后一口夹着牛肉的三明治塞到嘴里，餐巾纸擦干净手。 　　果汁全当漱口，焦文的位置方便他观察大街上的状况。 　　中间的马路上一个男人面部朝下，嘴里惨叫，双手却丝毫不敢松懈地举过头顶。 　　“我什么也没有！”他大喊。 　　旁边被枪声吓到的无辜群众聚集在道路旁边，面色惊恐。 　　接着焦文无比熟悉的装扮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持枪戒备的告训员缩短和地上男人之间的距离，枪口瞄准男人身上的每一处致命地方。 　　里维也在告训员里！ 　　焦文瞳孔微缩，他看着里维放下枪，掏出手铐，上前用膝盖抵住男人的背，拷上手铐。 　　“发生了什么？”回过神的乔治问道。 　　焦文也想知道，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青涩地建议道：“我们或许可以去拍几张照片？” 　　“目击者都在这里，而且疑犯被控制住了，我想没有什么危险。”焦文看出乔治的犹豫，补充道。 　　“嗯……” 　　焦文刚出快餐店，手里的摄像机就对准了里维手里的嫌疑犯。 　　皱着眉头的里维踢了犯人一脚发泄情绪，他感觉到什么，转头看见街边的一个青年拿着摄像机对准自己。 　　“啧，苍蝇一样的记者。”里维嗤笑后低声骂道。里维面对很多次这种情况了，现在根本不在乎记者拍到照片后又要对他编排些什么，反正对他来说都不痛不痒。 　　除非编排出他当街发疯射杀平民，或者徇私受贿，他还能找律师告报社，不然他都当耳旁风。对犯人粗暴点又怎么了，他是抓犯罪分子，不是请人去约会。 　　拍下来几张好照片，构图颇为学到了焦文之前看的暴力执法照片的精髓。 　　焦文放下摄像机，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看来他作为报社记者，会免不了和里维打交道了。是确定了他还在罗尔林，所以又再一次出来活跃了吗？ 　　里维，在引诱我去找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凯瑞·摩勒议员事件在抗议游行后, 又引起一波热议。 　　游行人员的采访视频、引起关注的话题，还有那位在多个报社镜头前怒吼的女士，也被人录下来放到了社交平台上。 　　摩勒家族成为热度词条, 引起无数争论。政府依旧一声不吭, 除了最开始十分官方的宣称“正在调查中”，再未作出任何正面回应。 　　大规模的游行爆发, 焦文在报社里看着不断加印的报纸便能想象得到外边的热烈。 　　“我诅咒你们！你们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啪。” 　　焦文利落地挂断报社的座机电话, 解除电话对面未说完的诅咒。 　　自从他来到这工作后, 从来没有接到过一通夸赞或者是爆料的电话。 　　除了打电话过来咒骂他们造谣生事的，就只剩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想要登报的人了。 　　迎着旁边同为新人的同情目光，焦文叹了口气, 收拾好东□□自出外勤去了。 　　今天的游行地点可是在政.府的大门前, 虽然比不上首都的游行规模，但也是不能错过的讯息。而三流报社没有野心勃勃的一流记者, 自然将有“经验”的焦文派出去了。 　　焦文对着人群和身后建筑敷衍地拍了几张照片，应付了事。促使他留在这里的一个原因, 则是越来越不安稳的游行队伍。 　　他隐隐察觉，今日的游行不会简简单单地结束。 　　群众的反抗越来越激烈，从网络上的讨论抗议, 发展到线下聚集，辱骂。比起罗尔林的游行，首都那里先传来大消息。 　　官方警员和民众发生重大冲突，焦文点进视频, 背景音闹哄哄的，过了几秒, 警员对天开枪示警, 画面剧烈乱晃, 人群尖叫躁动。 　　视频放完，焦文看向游行人群里那几个正在高谈阔论的人，周围人以他们为聚拢之势，应声附和。 　　政敌……其他国家……犯罪组织…… 　　罗尔林肉眼可见地变得热闹起来。 　　“我们需要解释！” 　　“为什么WL会出现在利坦戈境内！利坦戈在做什么！罗尔林在做什么！” 　　WL正是那个和议员有金钱往来的跨国犯罪组织，WL居然出现在罗尔林，还能正常活动。这让罗尔林的居民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们能保证自己每天睡下后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吗？”这是罗尔林市民最近盘旋在脑海里的问题。 　　“真是讽刺。”身后沙发上，斜斜靠着的男人开口道，“这个为其他国家带来战争的人们也会想和平。” 　　焦文身处一间居民屋内，房间里除了他，零零散散还站着十几个人。 　　帕莎——那个半年说着枪决里维是浪费她子弹的女人，现在正站在酒柜旁边，打开一瓶威士忌。 　　这两位都是团队里的成员，过来协助焦文，而其他的人则是听从另一位，现在站在焦文身边的女士的命令。 　　骨冲是一位年近中年的女士，她眼神清明，穿着朴素，衣饰整洁干净，把自己打理得十分妥当。 　　从表面上看，她更像是一位普通的中产阶级女性，但是当她第一次站在焦文自我介绍时。便能感受到外表下坚定的灵魂，强硬、坚韧、无所畏惧。 　　两双黑色的眼睛在空中交锋，几秒后不约而同地敛下锋芒，友好地微笑。 　　“希望我们的合作愉快。”骨冲如常地说完场面话，她转身往扮演自己丈夫的下属走去，检查最后的装备细节。 　　和兹国里她的上级虽然有通知她，焦文是可以暂时信任的伙伴，但骨冲依旧不会把成功压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任务成败，影响的范围可是世界级的。 　　“我们是物品吗？是待取的金库吗？” 　　“罗尔林的官员应该下台！” 　　“恐.怖分子入侵了利坦戈！！” 　　越来越不安，不断激进逼迫的语言，引发暴.乱。 　　刺耳的警哨不断响起，唤不回理智。 　　局面暂时失控，抓紧时间，焦文和骨冲作为领头人，下楼分作两队，不同方向进入人群。 　　他们的时间不多，一旦政府真正意识到这是一场不能轻松平定的乱象，正式出动的警员和告训员是压制性的强大。 　　趁此机会，做得更多、更多。 　　“抗议！”撞击警员，夺哨。 　　“严惩不贷！” 　　路边的石头砸进旁边店面的橱窗。 　　焦文击中前线警员的腿，他倒下来，被丧尸理智的人们淹没。 　　眼角余光扫到什么，焦文慌忙抬手拦下，“你疯了？！”他低吼道。 　　焦文紧紧攥着帕莎的手，刚刚他看见帕莎枪口直对警员的胸口，再快一点他马上能看到有警员倒下了。 　　焦文的心脏砰砰砰地激烈跳动，而被他攥住的手不断颤抖着。 　　“为什么要拦我！混在人群里，我们不会被发现。”帕莎神情愤怒，她眼里满是仇恨。 　　“那个金发……”帕莎声音沙哑，“不送他下地狱，我……” 　　“你也想和他一起下地狱吗？”焦文下颚紧绷，毫不退让地双眼紧盯帕莎，“如果因为你意气用事杀了他，在你被抓到前我先杀了你。” 　　帕莎颤抖，焦文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袖子下的□□推回袖管。 　　“帕莎，你需要学会长大了。想想留在东古的孤儿，你想他们的未来依旧是废墟和炮火吗？” 　　帕莎的理智回笼。 　　焦文他们的行动展开不过十来分钟，官方反应过来，做出了应对政策。 　　熟悉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焦文和帕莎对视一眼，转身往人更多的地方挤。 　　阵势庞大，一辆又一辆车停下，下来装备齐全的告训员。 　　还没到撤退的时候，焦文抓紧时间煽动情绪，扩大影响。 　　在乱糟糟的人群里，焦文顾不了太多，嘱咐系统里维出现后提醒他。 　　在第二批告训员进入局面一会儿后，系统提醒，“玩家，角色里维出现在你9点钟方向，距离215米。” 　　配合游戏npc摸鱼的焦文精神一震，在混乱中努力扭头踮脚，看清那抹前不久见过的身影后，开始行动。 　　…… 　　“蹲下！”新分配来的下属扬起手里的粗警棍，呵斥警告。 　　“第二次警告！”里维一身制.服，头上带着帽子，左手上的撬棍半点不见客气地往前压。 　　三次警告后，如果人群依旧反抗激烈，或者有伤到告训员的风险，他右手上的枪就要出动了。 　　“砰。” 　　枪.响，子弹痕迹留在旁边的大树上。 　　“第三……” 　　里维不耐烦的警告还没出口，天旋地转，他被扑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听到一声枪响，刚刚落在他身后的下属倒地。 　　伤口如同刚凿开的水井，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对不起，先生。”趴在他胸口上的青年人似乎十分害怕，连忙举起双手，“我是被身后人推出来的。” 　　焦文慌慌张地想要起身，手按在里维身体两侧，刚离开一点，惶恐的人群后面再推一把，他的小腿也不知被谁狠狠踩了一脚。 　　他们再一次亲密地贴在了一起，焦文闷哼一声，不仅腿疼，里维上衣口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硬邦邦得撞得他头发晕。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焦文只能重复道歉，捂住被撞疼的额头。 　　“……没事。”里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沉默后，没有多说什么，自己起来，顺手把焦文拉了起来。 　　焦文接力起身，里维眼神沉沉，看着焦文，等他直起身子。 　　焦文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身体晃了晃，最后稳住了平衡。 　　“我被人踩到了……”焦文弯腰扶着膝盖，面露痛苦。 　　里维瞥了一眼焦文的后颈，暂时放下心中莫名的感觉，手压在他肩膀上说：“不要回头，你在这里休息下等我。” 　　里维绕过焦文，去处理他身后受伤的下属。 　　焦文在这次意外下，成功待在了告训员们圈出来的“安全区”内，捂着脚痛苦地看着脸熟的面孔一个个消失在人群里。 　　他也想跑，但是每当他想要悄悄动一动溜走时，不远处的视线一定会落在他身上。现在焦文宛如落入蜘蛛网，丁点动静都能引来主人的关注。 　　帕莎想要来救他，焦文暗号示意她先走，这要是保命生存游戏他一定跟帕莎走，但是这不是。 　　这场动.乱没能持续多久，前期爆发的阵势只能说是全靠人数与鲁莽堆砌起来，随着持续不断的官方势力入局，场面肉眼可见地冷却下来。 　　长久的等待结束了，焦文坐在路边，盯着脚下的地砖发呆。 　　不远处的警员、告训员正在收拾残局，一连串的指令清晰明了地下达。 　　安静下来了。 　　焦文的耳朵动了动，富有韵律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停止，一双军靴停在他的视野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还在腿疼吗？”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焦文抬头, 对上里维的眼神又避开，神态局促地扯扯嘴角，“我已经好多了。” 　　“……先生, 我能走了吗？”焦文站起来, 指了指胸前的摄像机，“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我应该尽快回去报到了。” 　　里维盯着焦文裤子上的脚印看了几秒, 突然蹲下来, 掀起他的裤腿，查看伤处。 　　里维和焦文的身高体型差距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当里维主动蹲在他面前时, 莫名有一种惶恐感。 　　毕竟这是知道自己身份后直接开枪都不奇怪的人, 焦文盯着其他告训员好奇的目光，尴尬地想要抽出自己的小腿。 　　“肃静。”里维用更大的力道抓紧焦文的脚踝, 头也不抬地说道。 　　四周的目光立刻消失了，焦文也神经一紧。 　　里维从被训导的人成为了训导别人的人了, 焦文感受到时间带来的其他落差，也更意识到面前蹲在他脚边的男人不容小觑。 　　“青了。”里维的指腹按在淤青上，稍稍用力, 他抬头，脸上微笑，看似亲切，实则强势地说：“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 　　“我……”焦文语塞, 有些为难。 　　里维站起来，向前的一小步刚好踏在焦文的脚边, 微微低头, 眼里不见似乎轻松的笑意。 　　“我更建议你听从告训员的建议。”里维说。 　　“好的, 先生。”焦文识相地点头。 　　…… 　　钥匙拧动，里维打开门，侧身，说：“进去吧。” 　　一无所知的住所像是放了奶酪的陷阱。 　　或者说里维像是给犯人打开牢房的狱警。 　　焦文迈开步子，即使是陷阱又能怎样，他已经不能后悔了。他在途中，试图脱身过很多次，但里维那种执着到不顾一切的气势压碎了他的侥幸。 　　仿佛在对每一次试探背后的他说：如果你想逃走，我会先将你击毙。 　　焦文进去没走几步，身后的门就重重地关上了，利落的拧动，反锁。他转身看里维，带着几分畏缩。 　　“随意坐。”里维回到自己的地盘，身上给人的感觉轻松多了，他的神色里带有几分隐秘克制的喜悦。 　　“你直接坐床上。”里维瞥了一眼堆满衣服的沙发，对不知所措的焦文说道。 　　焦文心中叫苦，犹豫一二，选择坐在床边。 　　里维居住的房子里没有见到其他人的生活痕迹，从房间看出主人的生活状态，匆忙、压抑、略微失控。 　　焦文瞥了一眼地板，应该是偶尔会请人来打扫，坐在床上，如果以主人的视角来看…… 　　焦文眼神停留在正对着床的柜子上，那里是躺在床上能轻松注视着的地方。 　　白色的木柜上，除了其他摆饰，引入注目的是顶上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 　　……是那枚胸针。 　　失去了原本的精致美丽躺在那里，那枚子弹几乎将它劈成两半，扭曲了形状。除了他和里维，即使换做别的见过它原本样子的人来，也认不出了。 　　“金酒。” 　　焦文的手里被塞进冰冷的东西，他一惊，低头发现是一杯加了冰块的酒。 　　里维喝一口烈酒，走到柜子前，拿下那枚胸针，放在手里摩挲，问道：“感兴趣？” 　　“我只是没认出那是什么。”焦文解释。 　　“……纪念品。”里维轻轻抛了抛，随手把它扔在床上，“纪念我大难不死。” 　　里维脚下的军靴，在地板上走动发出清晰的响动，他绕着焦文，半圈半圈地徘徊。 　　缓慢，但节奏稳定。 　　焦文点点头，双手捧着杯子，酒液微微润湿嘴唇。 　　里维看着焦文，轻笑一声，“放心。” 　　焦文惊疑不定，抬头无辜地看着他。 　　“safe——”里维盯着焦文轻声说，他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冰块撞击杯壁。 　　焦文第一次感觉自己被角色压制了，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肾上腺素狂飙，脸颊发热，额头冒汗。 　　紧张，未知。 　　“系统，你觉得里维是想着在他的房子里毁尸灭迹更方便，所以带我来的吗？”焦文开始和系统说冷笑话缓解情绪。 　　“这一段时间里维一定没少审讯犯人，压力技巧现在全都用到了我身上。” 　　气氛在里维的搅动下，像是逐渐凝固的水泥，沉重到难以呼吸。 　　“即使放弃最后一关，我还有一份工作保底，不会饿死，对吧。活着也没有那么难，只要肯放弃。说到底，也不是我的错，为什么红玫瑰任务难度会一下子提升这么多……” 　　焦文对着系统碎碎念个不停，他没有把任何精力放在思考说话上，所以他所有的，一些白痴的、无聊的念头统统被他倒了出来。 　　最后确认一眼系统页面中里维的状态，焦文决定主动出击。 　　在里维的视角里，坐在床上的男人终于承受不住静谧的氛围，手掌在大腿上摩挲两下，局促不安地说：“我、我酒量不好，先生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如果有我能够帮到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里维讶异地挑眉，“真的？” 　　焦文连忙点点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能帮上您这样大人物的忙，是我的荣幸。” 　　里维终于停了下来，他直接坐在沙发上，手搭上靠背，说：“我最近，一直在找一个人。” 　　“……” 　　中间的停顿更像是等人发问。 　　“……那位是？”焦文不得不再一次提问。 　　里维的话在出口前改了主意，他说：“那个人和你很像。” 　　“他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朋友，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约会对象。会在你失落迷茫时，给你支持鼓励。而当你快乐时，他又能与你共享。大家都认为他可靠、忠诚，是个好人。”里维停下，喝了一口酒。 　　“……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和我这样的人相像呢，先生真是抬举。”焦文说。 　　“现在，大家还是那么认为，只有我不一样。”里维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 　　“或许他背叛了您？”在眼神压力下，焦文试探地说。 　　“不。”里维笑道，“因为他唯独没有背叛我。” 　　…… 　　焦文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卡壳，他在游戏过程中一直用语言的震撼力来影响他人，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冲击到的一刻。 　　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焦文控制表情，尽可能镇定地组织语言，“所以说，其他人被背叛后依旧认为那位是好人……是这个意思吗？” 　　里维哼笑一声，说：“那要看他们的鬼魂能不能看到活人的一切了。” 　　“……您说笑了。”焦文捧起酒杯润唇。 　　“所以，是需要登报寻找吗？”焦文清清嗓子，准备拿出纸笔记录信息。 　　里维制止了他的动作，伸手捧住焦文的侧脸，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压着他脸上的皮肤。 　　“只是一个猜测需要我来验证。” 　　“先生、”焦文手撑在床上，后仰想要躲开里维的手。 　　里维直接欺身而上，抓住焦文另一只空闲的手，把他压在床上。 　　“先生！”焦文手里高举酒杯，慌张地喊道，突然陷入柔软的被子里，眼前天旋地转，眼镜也被碰歪了。 　　“咔嚓” 　　焦文瞪大眼睛，他的右手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铐，另一只则是在他的注视下，飞快在里维手上收紧合拢。 　　“您无权这么对我。” 　　里维接过焦文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他嗤笑道：“酒后意外。” 　　光明正大耍流.氓，谁能拿他怎么样？ 　　里维伸手，摘掉焦文脸上那副老土的眼睛，“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眼睛是人身上最不可能变换模样的位置。 　　除非重大灾难, 导致失明、毁容，或者体重走向极端，不然里维一定能辩认出来。 　　焦文预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揭掉马甲, 但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被动。 　　“等等！”焦文想要阻止, 和里维用手铐连在一起的手就被扯动，他重新摔回床上。 　　里维掰过焦文的脸, 将酒杯里残余的酒泼洒到他脸上。 　　焦文猝不及防, 惊呼后紧闭眼睛, 防止酒液进入眼睛。 　　紧闭的眼睛，睫毛颤颤巍巍，酒液贴着肌肤从鼻梁滑向眼眶。 　　这幅模样没有引来半分怜惜, 焦文只感觉颧骨被大力摩擦, 里维动作粗暴且不留他丝毫反抗的余地。 　　“哈、”里维看到身下人脸上一块显露出本色的皮肤，手上动作一顿, 脸上表情恍惚而极度兴奋。 　　他甚至都没有再要求确认焦文的眼睛，开口着了魔似地说：“我知道是你, 一定是你。” 　　他在和焦文共事时发现，焦文是晒不黑体质，在肤色普遍偏黑的罗尔林, 冷白皮在一众告训员里鹤立鸡群。 　　如果要融入罗尔林，焦文一定会改变肤色。 　　里维因为过度兴奋粗喘着气，手上扯着衣角继续擦去焦文脸上的伪装。他现在的模样如同穷途末路的赌徒，赌上所有祈求开出宝石一般, 对着显露出光泽的宝石垂涎欲滴。 　　焦文眉头紧皱，不断挣扎, 他偏过脸, 左手推搡里维, 低吼道：“够了！” 　　里维手上动作一顿，下一秒反应过来，“我现在可不需要听你的命令。” 　　受制于人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焦文抓住自己脸上的手，想要掰里维的手指制止他。 　　里维躲开焦文的手，腿压制住他踢过来的脚，脸色难看起来。 　　里维一直警戒着，从未放松对焦文的防备，当机立断从腰间口袋里掏出对犯人使用的脱力瓦斯，直冲焦文面门喷.射，自己则是马上戴上了口罩。 　　官方统一配置的脱力瓦斯，可以使犯人快速感到四肢无力，手脚发麻，里维对它的使用效果了如指掌。 　　两个人近距离打斗着，焦文攻击猛烈，但里维已经预知自己的胜利，他护住脆弱部位，拖延时间，看着焦文的力道越来越弱，直到停止。 　　焦文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膝盖猛然磕上地板，传来剧烈的痛感，他闷哼一声，几次尝试都再提不起力气反抗。 　　现在他就剩端起一杯水的力气了。 　　“现在，形势颠倒了。”里维对他说，像是斗兽场里的胜者。 　　里维现在的滋味也不好受，困兽前最后的反击也让他身上带伤。用手背擦去口鼻处流出的鲜血，里维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刚刚焦文用膝盖撞击他的腹部，差点没把他打吐。 　　里维蹲下来，脸上还有着未干涸的血迹，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隐含几分自得。 　　“还跑吗？” 　　焦文打斗中嘴里破了个口子，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直冲脑门，他手脚发软，勉力撑住身体，处于弱势却挑衅道：“我要跑什么？我还等着你感谢我救了你的命。” 　　“你居然敢提……”里维牙关一紧，目光变冷，心头思绪万千，他原本的猜想再一次落空。 　　半年前的那场战斗结束后，他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不解、困惑、爱意和恨意成为他的动力。 　　想要抓住焦文，质问他，指责他，向他发泄自己的情感，让他和自己一样痛苦。 　　这个人在被抓住后，怎么有脸说出“等待感谢”这种话的。 　　焦文的脸受了一拳，闷哼一声，身体无力地向后仰去，头眼看就要撞在到床沿上。 　　“哗啦” 　　铁链绷紧，焦文右手手腕处传来力道，把他往前拉扯。 　　焦文落入一个并不柔软的怀里，结实的肌肉，对脸来说有些粗糙的面料，还有……独属于这个人身上的气味。 　　这算是荷尔蒙的味道吗？ 　　焦文称得上是柔顺地趴俯在里维的肩头，他微微偏头，清浅的呼吸打在里维的颈窝上。 　　“……我会杀了你，刑讯你，把你的身体扔在解剖台上，无论你的过去还是以后，都会在我的掌控里。”里维下颚紧绷，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焦文的视野中只有里维肤色偏深的脖颈，他讲话时，喉结一动一动。耳边的话语或许换个人来听已经吓破了胆，但传入焦文耳中，他仿佛看见了上涨的成就进度条。 　　里维将这半年中亲手抓到的间谍的遭遇，挑拣着最痛苦、最恶心的部分说出来。 　　他想要震慑这个男人，即使现在焦文就在他的怀里，他也做着控制他、操纵他的打算。 　　“听起来和你之前很不一样。”焦文的声音有点小，但是他出声后，里维很快地住嘴，想要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里维偏头，下巴蹭过焦文的头发。 　　“我说，不如从打断我一只手开始吧。”焦文用大一点的声音说。 　　依靠着的人仿佛呼吸都停止了，在一段静寂后，焦文被粗暴地推开了。 　　失去支持，焦文瘫倒在地板上，他眼里含着些许的愉悦，仰头看着里维。 　　里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身着眼前这个由“焦文”和不知名人物拼接起来的人类，他的愤怒更为压抑可怖。 　　里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他抬脚，军靴直直地踩在焦文身侧的手上。 　　焦文的脸因为忍痛，收敛了笑意，但是他依旧镇定，毫无畏惧、毫不避讳地看着里维。 　　目光成了对抗的武器，里维心中堵了一口气，脚下加重力道，坚硬的靴底开始碾压焦文的手指。 　　真把人惹毛了……再刺激下去，今天焦文的手是必断不可了。 　　焦文稍微晃神，紧抿嘴唇来抵抗指尖传来的剧烈痛感。 　　踩在手指上的脚挪开了，里维看着他嗤笑出声，“看来你也就嘴上厉害，真放到审讯室里，撑不过第一轮。” 　　“你要把我关进审讯室吗？”焦文问道。 　　不等里维回答，他接着说：“那我更愿意你来刑讯我。” 　　“你在期待我会手下留情？”里维说。 　　“不，我只是好奇，想见识见识斯宾德长官的手段。”焦文微笑道。 　　焦文脸上一半伪装一半真实，口中的称呼更是里维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叫自己，荒谬的割裂的油然而生。 　　里维越发地想要看到那张他熟悉的焦文的脸，他偶尔会出现焦文被恶魔附身的恐惧感，如同半年前在同伴的尸体里看见他时。 　　里维扯过架子上挂着的毛巾，转身用摆在酒柜那已经开封了的酒打湿。 　　焦文尝试着不断握拳、松手，想要更快地恢复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焦文脸上的伪装逐渐被擦去, 露出里维熟悉的面孔。 　　酒液挥发至空气中，两人周围萦绕着淡淡的杜松子和橙子的香味。 　　“……没变。”里维沉默着摸完焦文的脸，说不出是感叹还是惊讶地说道。 　　“你期待能有什么变化？”焦文反问道, 他那双眼睛清澈地倒影着里维的身影, “我连皱纹都还没来得及长。” 　　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真的是惹人心烦，里维伸出手, 指腹按在焦文刚刚闭上的眼皮上, 感受着指腹下眼珠的转动颤抖, “谁能保证你的脸没有作假。” 　　“我的脸，是最真的了。”焦文玩笑地说道。 　　“你说的话是最假的。”里维说，比起以前, 他现在更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自己验证的、自己讯问出来的信息。 　　身下的这个男人, 明明性命捏在自己手掌里，但依旧抓不牢。 　　里维松开手, 半蹲在焦文身侧，军靴踩在地上, 离他的手不足一指远。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焦文感觉到里维的视线扫过自己全身，偶有停顿, 但里维维持着沉默。 　　啪嗒的一声响。 　　房间里多了一股烟草燃烧的味道。 　　“看来你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焦文说。 　　里维拿下烟，烟雾暂且替他隔绝视线，使他能保持冷淡的态度，“我能有什么麻烦。” 　　里维说话里带着一股冷嘲热讽的味道, “我随便动动嘴，多大的麻烦都要消失。” 　　焦文的视线落在他们两个连接在一起的手铐上, 他晃了晃手, 金属声响起。 　　“我知道, 长官。”焦文的神情有点像是在微笑，但是又十足克制，反倒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来，“那我算是麻烦吗？” 　　里维微微张开的嘴巴里，烟雾飘出来，成为有形的呼吸。 　　焦文的手吊在半空中太累了，他稍稍往上抬，放在了里维的膝盖上。手掌心的温度和里维身上的温度逐渐靠拢。 　　地板上太冷，焦文费力地想要撑起上半身，可惜左手一软，险些又要摔回地板上。 　　里维最后还是没舍得，他抓住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把人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焦文头靠在里维软软的胸.肌上，呼吸间满是橙子的香味，闷笑着问道：“这也是斯宾德长官审讯的手段吗？色.诱？” 　　焦文抬头，嘴唇贴在里维的衣领上，说道：“现在麻烦长官动动嘴。” 　　里维的制.服扣子被拨动。 　　…… 　　烟头被扔在地板上，逐渐熏出黑色疤痕。 　　…… 　　“我注意到你刚刚在视线在这里停了一阵，喜欢？” 　　焦文一顿，低声含笑说道：“长官是在怀疑我藏了武.器？不如搜一搜。” 　　焦文抓住了里维的手，像是抓住贴在脚边猫咪的后颈，一下子让他柔顺下来。 　　里维咬紧的牙关最终是被撬开，随之而来的是仿佛要将焦文吞噬的热情。 　　…… 　　焦文和里维相拥，里维的手放在焦文肩头，垂眼低头吻他。 　　“sweet。”焦文想起他们最开始的接吻，笑着说。 　　里维听着他的夸奖，像是吃饱的大型猛兽一般，懒洋洋地、沉默地亲了亲焦文的指尖，嘴唇贴在他鞋子留下的红痕上，有些心疼地舔了舔。 　　焦文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眼尾，沾湿指腹。 　　里维喉结滚动，用犬牙轻轻咬了咬焦文手腕，说：“我帮你脱离出来。” 　　“什么？”焦文不确定地说。 　　“我帮你弄个新身份。”里维说，他把脸埋进焦文的手掌心里，鼻息喷洒在掌心，带来丝丝痒意。 　　这样的姿态像是在进食，里维在从焦文身上汲取着爱意。他跪坐在床上，身形高大，赤.裸的肩膀上还带着未消的汗珠，偏偏垂着头，显示出依恋的姿态来。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能办到。像是制作身份……开一家店铺，售卖温暖的冬装。”里维说道，声音带着鼻音，显得有些温吞。 　　“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解决掉追查的尾巴。” 　　焦文嘴巴轻抿，触碰着里维的手指稍稍一动。 　　没听见回应的里维抬头，催促式地看他。 　　“……”焦文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里维……” 　　“你在担心什么？”里维问道，据他所知，焦文应该是被其他的国家或者组织雇佣来到利坦戈完成任务才对。加入雇佣团队，最想要的不就是钱和安全吗？ 　　斯宾德家族无论是在军.事，还是政.治方面都具有重大影响力。钱向权力扑涌而来，扑倒在它的脚下。里维的承诺足够保证焦文的余生不仅不会受到一丝伤害，还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 　　“我都能帮你解决。”里维十分肯定地对焦文说。 　　焦文在里维灼热的视线里垂下眼睛，睫毛如翩飞的蝴蝶羽翅轻颤，“里维，你足够好……” 　　里维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嘴角泄露出几分笑意。 　　“……但是不够狠心。” 　　什么？里维不明白话中的含义，但很快，他感觉到了一股来势汹汹的困意。几乎是将要昏迷一般，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焦文偏头，稍凉的吻落在里维的眼睛上。 　　“睡吧，你是安全的。” 　　里维的眼睛不甘不愿地合上了，但眼皮下转动的眼球和颤抖的眼睫在不停地诉求清醒。 　　左手上令人感到安心的牵扯力道，随着轻微的咔嚓声消失了。 　　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里维心底失控地呐喊，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先不要走…… 　　里维失去了感知。 　　焦文揉了揉获得自由的手腕，捡起扔到地上的衣服穿上，抹去自己留下的血液和指纹。 　　看了眼床上熟睡模样的里维，焦文走过去。 　　“……无论你强大、富有、掌控着多少人的命运，在我这里，你只能是失败者。”焦文喃喃自语道，俯身抚平里维皱着的眉头，扯过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上。 　　…… 　　“你回来了。” 　　焦文从窗户翻进屋子里，脚刚落地便听见屋子角落里有人说道。 　　回头借着微弱的亮光认出是帕莎，焦文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有去休息，为什么不开灯？” 　　“啪” 　　满室明亮，帕莎窝在屋子东南方角落的躺椅上，薄薄的毯子盖在她的大腿上。 　　“我想你今天一定会回来，所以在这里等你。”帕莎的话止住了焦文走向卧室的脚步。 　　焦文身上还是分别时的那身报社记者打扮，但脸上的伪装几乎被擦得一干二净，衣领也皱巴巴的，看上去似乎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焦文转身直视帕莎，十分具有压迫性地问道。 　　“我想我说得很明白。”帕莎手微微颤抖，她蜷缩起来用力握拳，毫不退让地说：“你和那个告训员还有私下联络。” 　　“他就是那个你不让我开枪的告训员。”帕莎结束任务独自回归据点，在担忧和焦虑里反复推算思考，却发现拉住焦文的那位告训员略有些眼熟。 　　一番查证后，帕莎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焦文，你对一个利坦戈的高官后代动私心，你疯了吗？”帕莎感到不可置信，“不仅是因为利坦戈和东古的仇恨，还有你的身份。” 　　“你不明白自己正在被多少人盯着？”帕莎激动地质问，声量越来越高，“如果一旦发现你和斯宾德的人有联系，你的价值将会被反复估量压榨……” 　　“帕莎。”焦文打断她的情绪，“冷静下来，你这样的状态会害死我。” 　　“不是我！是你！”帕莎反驳，但在努力控制情绪，降下音调。 　　“相信我，我会捂得严严实实的。”焦文说。 　　“天呐，你在叫我相信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人？”帕莎嘲讽地看着他，“你今天没有缺少些什么回来都算是运气的结果了。” 　　“我知道我现在很蠢，但是不可能改变了。”焦文破罐子破摔，摊开手无赖地说，“比起这些，我们来聊一聊今天行动的后续吧。” 　　“你一定会后悔。”帕莎看出焦文十分抗拒继续聊下去，只能最后撂下一句定论结尾。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被找工作的问题反复折磨，没能更新。这篇文也拖了太久了，我会努力抓紧完结的。（九十度鞠躬jpg.） 第63章 　　里维这一觉睡得格外地久, 身体发泄后带着微微疲倦的舒适感，还有终于见到焦文的心安，让他难得地陷入沉静的睡眠中。 　　他的好眠持续到被电话吵醒。 　　里维盯着天花板愣神两秒, 醒悟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稍一翻身，浑身的酸痛感侵袭上来, 让他动作僵住。 　　下属打电话询问他的行程, 针对昨天的动乱, 召开部门的会议。 　　里维让会议推迟了一小时才召开，匆匆赶到后半小时结束了会议。 　　会议过程中虽然看上去和往日的面无表情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周围的低气压还是不断让人几次停下来问他的意见。 　　里维会议结束后直接去了训练室, 无视身上的不适感, 戴上拳套，沙袋发出可怕的嘭嘭响声。 　　吊着沙袋的锁链磕磕碰碰发出声响, 流下的汗水在下颚聚集，里维拽下拳套用力扔在地上, 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焦文。 　　里维感到浓重的挫败和无力，焦文一言不发地离开，仿佛没听见他的承诺, 也对他没有留恋一般。 　　他犹豫再三后开出的条件，对对方来说不值一提。 　　他不应该犹豫，里维粗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 这样下去只会让人越跑越远。加重砝码，把人先压在自己身边。 　　自己努力到今天的位置, 不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地调动一切力量吗？ 　　里维虽然这样想着, 但是在骤然失去的失落和昨天的狂喜的反差下, 他还是无法抑制情绪。从梦中的云端跌落现实，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抓住焦文，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特殊的铃声让里维无法置之不理。 　　“……父亲”里维深呼一口气后，喊道。 　　片刻的沉默。 　　“……我不回去。” 　　“我有自己的决定……” 　　里维拒绝了家里的安排，探听了不少政.治中心的动向，出于安全考虑，他的邮件里多了几个联系方式。 　　会议后，根据商讨决定，成立了专门针对此次议员丑闻事件的行动组。打击抓捕以议员丑闻为由举行的活动、人员聚集。 　　里维主动担任了组长，从各个部门挑选出来合适人选，凑成十人的行动组。 　　罗尔林街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普通民众害怕过激的抗议聚会，也害怕一言不合就把人带走调查的警员，原本繁荣的街道上，萧条许多。 　　一切冷寂下来，平淡下来的都是假象。 　　和兹国的计划成功了，那位貌不惊人、谨慎的间谍，完成了她的任务，制造出了跨国犯.罪组织WL在罗尔林行动的痕迹。 　　一旦彻底掀开现下轻如薄纱的安全假面，势必造成恐慌，大量人口逃离罗尔林，经济崩塌，秩序失衡，最坏的结果是成为真正的混乱之城。 　　且恐慌可能辐射到周围的城市，在一层又一层声浪的讨论下，政府重新树立民众信心又是一件难事。 　　帕莎用一双笑眼注视着一切，萧条的街道、巡逻的警员，连路边的乞丐也去驱赶去了郊区，所有发生在利坦戈上糟糕的事情都能让她心情愉悦。 　　收起餐巾，桌上的冷盘撤下，呈上精致小巧的甜点。 　　帕莎收回视线，用勺子享受起餐后甜点来。 　　焦文和帕莎相对而坐，餐厅右手边是明亮落地窗，二楼的高度正好能让他们看尽街道的情况。 　　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掩盖住客人们的交谈声，显出别样的静谧来。 　　帕莎张口吃下小勺甜点，表现出被味道惊喜的模样，看向焦文，说道，“现在城市里密密麻麻的监控，是你那位高官情人的成果吗？” 　　焦文现在已经换了个模样，更为成熟利落的短发，深陷下去的眼窝，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举手投足更为稳重，看来像是小有一番成就的中年男人。 　　“帕莎。”焦文说道：“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熟悉的敌人总比一无所知的敌人更好。” 　　“在理论方面你是正确的。”帕莎手上的勺子捣碎甜品上的薄脆饼干，“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态度。” 　　焦文一言不发。 　　金属的勺子敲击上瓷碟上发出的声响在两人间散发。 　　“好吧。”帕莎在沉默中体验到了焦文的坚持，有些泄气地说，“如果你真的对自己的掌控力感到十足的自信，我也不再做个惹人厌的角色。” 　　焦文听到她的话，总算露出亲切的笑容，“谢谢你，帕莎。” 　　“在不影响任务的情况下，我会帮你的。”帕莎丢掉对焦文生死的担忧，心里轻快多了。她对焦文的关心是出于几年的同伴友谊，但如果同伴清醒地赴死，她也表示支持。 　　“相应的，如果你被抓住了，你的遗产就留给我吧。”帕莎将她金色的长发挽到耳后，期待地看着他。 　　焦文从容地擦嘴，说：“那你祈祷活得比我更久吧。” 　　时间到了。 　　焦文起身，和帕莎一同离开餐厅。他们下一次行动的指令已经下来了，但是开展行动所需要的武器可不是能直接送到手里的。 　　焦文开车，两人前往城市最繁荣的商业中心，无论环境如何，富人的生活总是不会变的。那芬芳、明亮、奢华的大楼层里，在悠闲购物的人依旧不变。 　　两点之后，三点之前，他们赶到商城中取走配置的武器。 　　半个小时后，焦文提着三四个购物袋和帕莎一起下电梯。 　　上车后，帕莎把挂在手臂上的包扔到一旁，焦文也脱下手套。最大的纸袋里放的是一件奢华的皮草大衣，华丽非常的同时，也十分占据位置，将底下的榴.弹发.射器和火箭.弹遮掩得严严实实。 　　想到任务地点，帕莎咽了咽口水，“反正炸掉了，我们也能……跑掉吧。” 　　焦文听到后轻笑出声，“不用担心，如果我们走不掉，总有人会乐意用几颗子弹送走我们。” 　　两个人将车开到计划好的地点，在后面车座下拿出其他设备，和刚拿到手的武器塞进黑色的运动背包中。除去刚才的重火力，在利坦戈对枪.支的管控并不严格，大大方便了犯.罪活动。 　　在等待行动前，两人再次确认一遍行动过程。 　　一人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上面作了标记。 　　焦文手指点在目标大楼，圆顶屋，戒备森严，关系着利坦戈的网络安全防御，在里面工作的有政府官员，有特殊人才，也有间谍。 　　“比起上次有人群遮掩的行动，在圆顶屋里，一个大意就能将骨灰留在那里。我为主指挥，你为次指挥，其他人的待命地点你记在脑子里。接应我们的人是独立团队，不能错过他们给的讯息……” 　　不大的地图上，圆顶屋的布局十分清晰，上面的路线和标记都经过了验证，现在只等他们实地去看看了。 　　话语声暂停，焦文闭目养神，大脑里活跃着数不清的想法，直到耳麦里传来约定的提示音。 　　他睁开眼睛，冲帕莎微扬下巴，果断开口，“按计划行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乱，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我上班被同事故意传染，一个人感染了办公室。没发生前都没想到别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定警惕。 第64章 　　世界在焦文面前变成了像素闯关游戏, 他拿着手柄，操纵着黑色短发的男性角色，后面跟着金色盘发的女性角色, 两只马赛克小人在“start”后, 进入地图入口。 　　地图右上角显示为Lv78，焦文角色小人脚底下踩着白色小字“Lv74”, 越级打地图, 看运气让不让他过了。 　　焦文甚至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实在完不成任务就跑去找里维，尝试快速通关。 　　几次模拟操作的机会让焦文摸清楚了金发像素小人在队伍里的作用——一次性能对付几个敌人、击败敌人的速度、最多挨几枪等等。 　　焦文深呼一口气，按下正式开始的按钮。 　　闪烁几下后两个像素小人出现在入口处, 手里拿着发射黑色子弹的手.枪。 　　按照线路, 顶着方块眼的“焦文”带领紧跟在身后的帕莎躲避巡逻，移动移动, 在墙壁后停止。 　　一排戴着黑色帽子的矮矮的像素敌人踏着匀速的步伐走过。 　　方块眼焦文立马从墙后移动，通过走廊前往内部。 　　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在地图三分之二的中间位置, 显示为一个金色宝箱，小格子组成一条条斜线，表示它散发着宝藏的金光。 　　金光闪闪的宝箱, 焦文已经把它幻视成自己巨额的奖金了。 　　无声的枪.口显现出爆炸的图标，挡路的敌人倒下。焦文枪.口发射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击倒着敌人，右后方的敌人留给帕莎，抓紧时间换弹。 　　清空道路, 焦文和帕莎加快速度，利用时间差, 找到宝箱。 　　——open 　　宝箱闪烁几秒后消失, 扎着马尾辫、穿西装的小人加入队伍。 　　“掌握关键证据的卧底”小人头顶赫然顶着介绍。 　　焦文骂了句脏话, 因为此时游戏页面出现提示，“关卡boss正在赶来的路上……”后面跟着一个形似里维的像素小人坐在轿车上的图标。 　　游戏进程陡然加快起来，帕莎有些疑惑地看向焦文，他神情冷漠，突破的手段变得激烈，舍弃了隐藏性，遇到巡逻安保，直接抬抢击毙。 　　金发小人头上浮现气泡，［ ？］ 　　帕莎虽然疑惑，但是长久以来焦文建立的威信让她配合焦文，快速打通出去的道路。 　　两个人都训练有素，身体素质强大，但临时加入队伍的人员只是普通人的体力，太快的速度跟不上。 　　焦文看着倒计时上不断流逝的时间，直接选择投入游戏世界，眼前的画面一下子变得真实、可怕。硝烟的味道、血腥味，还有一些掩盖其中的哀嚎。 　　焦文坚定不移，一边清出路线，一边时不时拽回落后的［卧底］。 　　00：35 　　枪.支的后坐力震得整只手臂发麻、酸痛。 　　00：13 　　焦文两鬓被汗水打湿。 　　00：06 　　焦文拽出背包里的榴.弹发.射器和火箭.弹，扔给帕莎，抬手击毙后面探出头的敌人。 　　00：02 　　帕莎已经组装好武器，从瞄准器里看这栋装修得无比漂亮的大楼。 　　00：00 　　巨大的轰鸣声，热浪和冲击力掀翻屋顶，碎石飞起砸下。 　　焦文甩甩头，甩去头上掉落的碎石沙粒，耳边的鸣叫弱了下来，紧缠不放的敌人被这一击按下暂停键。 　　但这些只是假象，焦文还记得游戏提醒的关卡boss即将出现。 　　“快跑！要塌了。”帕莎示意焦文注意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楼板。 　　焦文提着【卧底】的后衣领把人扔了出去，自己冲刺翻滚逃出牵连领域。 　　已经看见接应团队所在的位置，焦文掩护，【卧底】先上车。 　　巨大的动静也引来更多支援，圆顶屋那一块废墟后面涌现出守卫员，充足的弹.药压制得焦文躲在石头后面不能冒头。 　　【卧底】自然也不能前进，卡在胜利的路途上。 　　幸好没多久，支援焦文和帕莎的队伍也赶到，在这一片刚形成的废墟里展开厮杀。 　　灰白的废墟里开始挂上新的色彩，旁边躺下被击中的同伴，焦文借尸体遮掩，击毙两个紧盯帕莎不放的守卫。 　　“告训员赶来了。”汇合后，帕莎告诉焦文一个他早有预料的坏消息。 　　下一枚□□装上。 　　宽阔许多的环境让他们选择使用高爆破片弹，爆.炸更加壮观，飞散的弹.片点燃周围一切能燃烧的事物。 　　没管在地上打滚灭火的人群，焦文和帕莎掩护【卧底】上车。一连串的子弹打在地面、车身上，溅起沙石，留下凹痕。 　　转身躲进视觉死角，两人翻身进入空楼，快速跑过赤.裸的楼道，从另一方向的墙离开。 　　崭新的车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焦文和帕莎跳进车内，没熄火的车速度飞快飙升，甩开建筑楼。 　　不远处交火声断断续续，焦文放下沉手的武器，“绷带。” 　　帕莎扔了卷绷带过去。 　　条件简陋，焦文直接扯开绷带包扎起来，子弹贯穿留下的伤口，倒也剩了其他步骤。 　　“吱——” 　　车子偏移，猛然刹车，焦文身体失重猛地撞上靠椅，压到伤口，血流得更欢快了。 　　驾驶员冷汗直冒，“有车子追上来了。” 　　车子再一次启动，油门在轰隆声里踩到底。 　　视野里果然有三辆统一的官方汽车追赶上来，距离拉近，焦文看到中间那辆车有人探出头来。 　　是里维，他的目光似乎穿过距离，灼灼地落在他的脸上。 　　里维薄薄的嘴唇紧抿，抬手，枪.口对准移动的车辆，眼睛微眯。 　　“嘭！” 　　前行的汽车轮胎被打中，又是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焦文如果不是早有预感地抓住车把手，现在估计还能胃酸。 　　驾驶员拼尽全力挽救失控的车辆，歪歪扭扭地一头撞进旁边的店铺，大片的玻璃在冲击力下粉碎，铺满车内。 　　车门往外开时被什么挡住了，焦文直接踹开门，驾驶座的司机满头鲜.血，意识不清陷入昏迷。 　　“从这走！”帕莎指路。 　　狭窄得多的道路还没有一辆汽车宽。 　　焦文不再迟疑，弃车跑出一段路程后，回身对准泄露的油箱开.枪。 　　肉眼可见的火沿着泄露的油蔓延，没几秒就包裹汽车，快速引发爆炸。 　　先停车准备下车追击的告训员直接被掀翻，迟些的车辆也失控撞上房屋建筑。 　　最后一波追兵也被他们解决了，帕莎松了一口气，正当她以为又一次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时候。 　　身后的动静让她心一下子落到底，转头看到的场面让她维持不了风度大骂，“fuck！焦文，我要杀了你把你送人！” 　　两人穿过的巷子不太长，在爆炸过后，没想到里维直接开着车头扭曲的汽车强行撞进巷子里行驶，再一次拉近了距离。 　　汽车狠狠刮过墙壁，墙面挤压着车身。 　　隔着灰蒙蒙的车前窗，焦文能看清里维执拗的神情，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驾驶座的告训员半边身体被鲜.血打湿，意识模糊，底下的油门被里维死死踩着不肯松。 　　冲出巷子，猛打方向盘，汽车漂移，尾部撞上在柱子，碎得没法看。 　　里维低头躲过射击，踹开车门，下车用车身做掩护。 　　街边有些障碍物，焦文和帕莎躲在柱子和估计是用来作花架的木柜后面。 　　罗尔林的居民危机意识十分强，之前的大动静致使现在明明是一条商业街，却不见半个人影。 　　“撤。”焦文示意两人借助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障碍物撤退，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对方人比他们多，弹.药也肯定比他们多，硬拼不了。 　　帕莎点头，在圆顶屋那一场战斗里，她手上的弹.药就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两人颇有默契，配合完美，一旦有人冒头迅速补上一枪压制。 　　里维不可能放跑焦文，今天做出来的事情和以前不是一个等级，现在让人跑了说不定就和半年前一样，直接离开利坦戈。 　　在利坦戈里维自信有怎么样也能把人抓住的掌控力，但放到国际上希望就渺茫了。 　　攻击陡然猛烈起来，焦文弓身躲藏着，静等弹雨过去。 　　硝烟暂歇。 　　“出来，把枪丢出来，你们拥有投降的选择，利坦戈从来不对俘.虏赶尽杀绝。”里维沉稳的声音传来。 　　焦文和帕莎对视一眼。 　　“我知道你们是受雇于人，钱这种东西……”里维似乎轻轻嗤笑一声，“应该不会有比我们国家能拿出更多筹码的了。” 　　“……我不相信你说的，比起钱我更想要命。”一个女声从躲避物后传来。 　　“那你们更应该丢枪了，除了这个选择，还有什么活命的道路？”里维很有耐心，“我现在是想留你们一命，大家各取所需，不然再拖上一拖，剩下的队伍赶来，你们没有选择。” 　　“……” 　　僵持的气氛持续，里维附近的两名告训员似乎蠢蠢欲动，眼神询问。 　　里维微微摇头，示意都不要轻举妄动。 　　几秒后，一把枪被扔了出来，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手伸出来晃了晃，表达自己无害。 　　里维眼睛微亮，看来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这一边，人选正合他意。 　　焦文从躲避物后面出来，背对里维，特意动作缓慢，停上几秒，让人看清自己背后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 　　转身，焦文看清敌人数量。 　　三人。 　　哈。 　　焦文随着转身而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向侧边的帕莎传递信息。 　　〈三人〉 　　〈两人〉 　　〈十一点〉 　　〈一人〉 　　“砰砰砰” 　　焦文的信息还未传达完，对面的敌人中有人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调转枪.口瞄准焦文的肩膀射.击。 　　焦文扑向地面，翻滚躲避。 　　试探谨慎的氛围被打破，引发连锁效应。 　　帕莎飞快探头，如预料中的一样，在一名敌人的身上留下血.洞。 　　子.弹扫过帕莎前面的躲避物，扬起一片木屑。 　　里维击中了帕莎的肩膀，他不由地向前一步，跃跃欲试。 　　……现在焦文手上没有武器，直接把眼前这个女人杀了，省去一个麻烦，也断开焦文和以前认识的人的联系。 　　里维想要动手杀了帕莎，但他忘记了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积极传递出一个错误的信息。 　　当里维注意到另一方位上的动静时，建筑物上已经留下了弹痕。 　　里维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像是被枪击碎，他的恐慌扭曲了面容，瞳孔放大，心率倍增，呼吸暂停。 　　毫无察觉的告训员调转枪.口追击焦文，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如同在挤压里维的心脏。 　　几乎是不假思索，像是遇到危险时身体快一步的本能——消灭威胁。 　　那个告训员在焦文的眼前被打成了筛子。 　　咕噜咕噜的血流在地上像是倒了的汽油箱，血液蔓延，和其他人的混在一起。 　　里维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后，他瞥了一眼另一名幸存的、还未反应过来的告训员。 　　“砰砰砰。” 　　他提前了结了一场纷乱。 　　焦文惊异地看着里维的“成果”，甚至于在他走向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怀疑他杀红了眼，准备顺手把自己也给毙了。 　　乱糟糟的环境在环绕着焦文一起出现时，成了画家笔下衬托主角的背景。 　　他那头柔顺的黑发早已凌乱，身上、脸上脏兮兮地蹭了泥土、灰尘以及血，喉咙发出清晰的粗喘声，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倚靠在墙上。 　　焦文腰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将衣服布料泡透、染色，疼痛像是玻璃的裂痕，从伤处蔓延，逐渐到达身体各处。 　　安全的环境让焦文紧绷的神经放松，腿一软，靠着墙跌坐下来。 　　里维跑过来，半跪在他面前的时候，脸上残留着慌张无措的神情，湿润的、仿佛要流泪的棕色眼睛里满满地装下他。 　　但焦文视线稍稍一偏，就能看见里维身后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全文完） 　　里维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灯光不足以驱散全部的黑暗，伤口处红色和黑色混杂在一起，像是一个正在不停吞噬焦文生命的大嘴, 要将他吞噬殆尽。 　　里维下意识地伸出手, 他盖在焦文的手掌上，想在伤口上再打上一层“补丁”。 　　“唔。”焦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怎么样？”里维反应过来后一惊, 吓得差点把手收回来, 但又知道疼痛无法避免, 强行让自己的手留在湿润的伤口前，他目光扫视着焦文的状态，“我们立马启程, 伤口还能动吗？” 　　里维的身上带着浓重的硝烟味, 稍稍靠近，仿佛是火、爆炸、热度一起扑了上来, 让人绷紧了心弦。 　　气息里散发的强势和不可违抗快让焦文窒息了。 　　焦文垂下眼睛，小口小口的呼吸着, 极力避免牵扯到痛处。 　　“我们去安全地方，我会找来医生疗伤。”里维附俯身想要直接将焦文抱起来、带走。他在说着一系列安排时，想到要将焦文带到自己的安全基地, 心底快速划过一丝隐秘的愉快。 　　很快，那丝窃喜被击碎了。 　　焦文喉咙里溢出一声痛呼，扯住了里维的袖子，声音紧绷压抑, “……别动。” 　　黑夜阻碍了里维的判断，他摸不清焦文受伤的状况, 只发觉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一时僵在原地, 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切地问道：“不能移动？你动不了吗？打中了哪里？” 　　除了那声警告，焦文闭口不言，他沉默地把头靠在里维的肩膀上，身旁地上的血液，蔓延的面积越来越大，两个人几乎是待在血泊之中。 　　里维想到什么，连忙掏出贴身的通讯设备，却发现它在战斗冲击中受损，失去了作用。 　　失望地将通讯设备扔到一边，里维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渐渐地，害怕失去的恐慌开始蔓延全身，他咬紧后牙槽，但声音依旧开始颤抖，“焦文？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 　　“嗯，我在这里。” 　　焦文的声音很小，和不远处燃烧的声音一起传入里维的耳朵里。 　　里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艰难地解释着，“这是个意外，你明白吗？我不想让你死、” 　　焦文轻轻捏了捏里维的手指，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能理解你。”焦文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笑意，他抬起手想要触碰里维的脸，却胡乱地在他大半张脸上抹上了鲜血。 　　里维呼吸的鼻腔里充满血腥味，目光投射在一片红色里，耳旁只剩焦文的声音，他陷入绝境，陷入焦文的世界里。 　　“你没有。”里维牵着焦文的手放到脸颊旁，“你如果能明白我现在有多么恐慌，你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平静。” 　　焦文静谧地微笑，我正是如此理解，正是如此无动于衷。 　　“不要害怕。”焦文支撑起身体，和里维湿漉漉的目光相碰，“我还活着……而且，这也算是一个好结局。” 　　“不！”里维极力抗拒焦文话里暗示的未来，“我可以救你、我可以救你！” 　　他跪在布满碎石、沙砾的地上，无力又绝望地强调，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可是里维·斯宾德，他可是斯宾德家族的继承人，他可以支配那么多人的生命，甚至能支配这个国家，怎么会无法阻拦怀中的爱人投向死神。 　　一滴滴泪水顺着里维的脸庞滴下，他的眼前模糊，“相信我、我可以救你……” 　　焦文一只手撑在里维的大腿上，抬头去亲吻他，嘴里尝到了泪水的咸苦味，而里维却尝到血液的腥甜。 　　焦文想要分开时，里维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带着安抚和离别味道的吻。 　　里维投入在腥甜的吻中。 　　这时冰冷又坚硬的枪口抵到了他的头上，帕莎的样子十分狼狈，几乎是穿着由灰尘和鲜血设计出的衣服，她咧嘴笑，说道：“看来我是个打扰有情人的不速之客。” 　　里维全身按下了暂停键。 　　焦文得以解脱，他赎回自己的舌头，空气中扯出一根银丝。靠回墙上，焦文一边粗喘着气，一边拿手背擦嘴。 　　焦文骤然放松又坦然的姿态，令里维的眼神凶狠起来，他盯着被自己吸.吮得鲜红的嘴唇，恨不得现在撞过去咬破它。 　　焦文依旧想着离开，再一次地要抛下他。 　　他要咬下焦文的嘴唇，撕扯下他的皮肉，将他拆骨入腹，用上所有的刑罚手段，把他做成傀儡，灌输他的命令和思想，让他成为最为顺从、最不可能逃跑的爱人。 　　里维双手举高，放在头两侧，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焦文，执拗得可怕。 　　焦文扶着墙壁，支撑着站起来，他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里维手里有武器，应该会第一时间砍断他的双腿，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这幅样子真的够狼狈的，早知道我就站在旁边多欣赏一会儿你的演技了。”帕莎从容地嘲笑着，但面对她的焦文却看得清楚，她嘴唇发白，端着枪的手臂在发抖，两侧的肩膀各挂着一个血洞。 　　一地的鲜血看着吓人得很，要真是全从焦文身体里流出来的，他早就在去天堂的路上了，多亏里维狠下杀手，其他人的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才看上去如此具有说服力，为焦文和帕莎争取到了机会。 　　“毙了他？反正我们能撤出利坦戈了。”帕莎说，之前她视而不见也是顾及着里维的身份，怕杀了人引来背后家族无穷无尽的追.杀。 　　看上去顺从投降的里维，这时抬眼看向站起来的焦文，现在形势逆转，他跪在他的脚边，成了俘虏。 　　焦文居高临下瞥了里维一眼，张嘴欲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走？”里维无视用力顶着他脑袋的枪，执着地要一个答案，“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焦文有些懒散地回答，失血让他身上有些提不起劲。 　　“你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想要，财富、权利、安稳、或者你想要刺激的生活和任务。”里维一个又一个地抛出诱饵，“你如果喜欢血腥喜欢最先进的武器，我都可以给你，你不用做任何努力，你也不用顾虑任何东西，只有你说出来，没有东西可以阻拦我们在一起。” 　　“为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焦文反问他，他盯着那双褐色的眼眸，在里面看到浮现出的迷茫无措。 　　“你、你应该和我、……你喜欢我，你保护我、你……”里维似乎是长久以来的认知突然被打碎，他碎片一般捡起之前坚信的理由。 　　“远远不够。”焦文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一种令人害怕的冷漠，“我对你的爱如同旅游时遇见的偶尔会投食的宠物，我旧地重游自然会去看看他，摸摸他，但是怎么会因为一只宠物改变我的人生规划。” 　　里维脸上的茫然被愤怒代替，他眼睛里跳跃着充沛的怒火，闪电般的速度反手夺过帕莎手上的枪，对准焦文的脑袋，停顿一下手一动，砰的一枪开在了他的脚边。 　　帕莎失去最后支撑的力气，摔倒在地上放弃挣扎。 　　“你令我遭受羞辱……”里维情绪激动，他握着枪的手指发生轻微筋挛。 　　焦文说：“我本来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猛然咳嗽起来，他伸手捂住嘴，却猛然在一声咳嗽后，血从指缝中淌了出来。 　　一连串的血滴在地上，焦文摊开手，手掌中混着不明的肉块。 　　里维看着焦文痛苦，自己也备受折磨，他咬着牙关，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焦文用看不出颜色的袖口擦过下巴，看向里维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水雾，他扯出一个微弱的笑，说道：“我们很公平，我把你当作别人家的宠物，不会为你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你把我当作无主的野兽，只想把我圈养起来，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 　　“我不信！”里维怒瞪，未干的泪痕在他强硬地反驳中显出几分脆弱来，“你全是在胡扯！” 　　“为什么你只谈让我留下，却从来不说第二个选择呢？”焦文脚下踉跄一步，稳住身形后走向里维，他将那把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的枪拨过来，对准自己的心脏。 　　现在，持枪者更像是被威胁的那个人。 　　“里维。”焦文轻柔地含着他的名字，眼眶中积蓄的泪水在这一刻滚落，打在里维的枪上，他多情的眼睛似乎在直视里维的灵魂发问，“你的爱是有条件的吗？为什么你总是从不付出，要让我为你妥协呢？” 　　天边出现些微的亮光，快要跃出来的那缕阳光让里维看清那滴泪。 　　泪水的重量打破了手上的平衡，里维几乎握不住手上的枪，他……他以为自己才是正确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付出更多、为爱情妥协的那一方…… 　　“我会死在这个国家，里维。” 　　焦文在向他求救， 　　“你能带我逃离这片死亡之地吗？” 　　里维凝视着焦文，他的黑发边缘成了淡金色，脸上的血迹像是毁掉名画的污渍。 　　他的爱人像是要迎接黎明的小美人鱼，得不到爱意的他会在第一缕阳光下变成泡沫。 　　“好……”里维颤抖着嘴唇，眼里流下眼泪，“我带你走。” 　　世界就此停止。 　　里维眼中的爱意和决然停留在这一刻，脸颊上的泪水晶莹剔透，折射出一点光芒。 　　熟悉的游戏页面第三次弹出，红色进度条涨满，“红玫瑰”成就一栏尾端含苞待放的红玫瑰绽开，包含喜悦与成功。 　　“恭喜玩家，已经通关最后关卡，亿万元通关大奖将在三个工作内筹备完全，我们公司将会按照您提供的地址，派完整的专业团队上门，指导您领取奖金和缴纳税款。” 　　“同时，我们将会和您签订通关视频的版权合同，以收费形式供其他玩家购买参考，您将获得一笔额外收入，相关条款会在领取奖金日一并上门详谈，祝您钱财不断！” 　　“请问您有什么疑问吗？我将一一为您解答哦。”系统热情地说，“当然，您要觉得疲惫，可以选择先休息，领奖信息的填报时间有两天。” 　　“退出。”焦文还记得自己已经太久没休息了，金钱的冲击也无法直接让他的疲惫消失，他需要休整一番，规划即将迎来的钱财。 　　“好的，游戏有趣，但现实依旧无可替代。祝您生活愉快，我在此展望您的未来。”系统说出告别语。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凌晨终于写完啦，爬床，盖被子，躺平等上班。 　　看到这里的大家看看专栏，看看作者的新预收吧，（挥手绢卖力推销jpg.）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